2008年 9月 23日，霜降前最后一個工作日，38樓的會議室飄著濃重的咖啡苦味。林永強盯著投影儀上的「季度部門評分表」，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末位，旁邊標注著「末位淘汰制適用對象」。HR總監的皮鞋碾過地毯，將離職通知推到他面前：「您制定的制度，部門評分您排最后——對了，您妻子周敏的崗位也被優化了，雙喜臨門。」

陽光穿過玻璃幕墻，在離職流程表上投下冷光。林永強看著第 7項「請保持微笑，維護公司形象」，想起上周還在教被裁員工如何「體面離職」，此刻自己的嘴角卻像被 502膠水粘住。總監的鋼筆尖敲著桌面：「補償款按 N+3，下午三點前交接完畢。」

隔壁研發部傳來摔鍵盤的聲音，林永強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周敏的工位方向。他摸出手機，鎖屏是女兒禾苗在幼兒園畫的全家福，爸爸的領帶被涂成了鋤頭形狀——此刻真的要去種地了。

「砰！」會議室的門被撞開，周敏抱著 U盤沖進來，十年技術文檔的電子備份在掌心發燙。她將 U盤摔在總監桌上，金屬外殼在大理石臺面滾出尖銳的弧線：「刪掉的是文檔，刪不掉的是你們吃相太難看！」屏幕上還停著她凌晨三點備份的界面，372份文檔的上傳時間，正好是林永強在裁員名單上劃掉她名字的十分鐘后。

總監的笑容凝固了，周敏的工牌還別在胸前，「研發部文員」的標簽被她連夜換成了「技術幸存者」。「這些文檔，」她指著 U盤，「夠你們剽竊十年，但剽竊不了真正的技術——就像你們剽竊不了員工的青春。」

電梯里，林永強摸著周敏冰涼的指尖，她的指甲縫里還卡著昨夜修復文檔時的碎紙屑。工牌繩在頸間勒出紅痕，倒映在電梯鏡面上，與周敏背包里露出的彭水民宿協議形成詭異的對稱。「老周說，」她突然開口，「荒地需要 HR做崗位分析，把合適的菜苗種在合適的地塊。」

下午的員工通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王海洋的帆布包蹭過林永強的肩膀，里面裝著順來的直播補光燈；陳建國的保溫杯里，SPSS軟件安裝包正在發燙；張小雨的 Excel表格從文件夾滑落，「離職物品清單」上的發財樹已經抱在懷里，葉片上的標簽寫著「彭水一號綠植」。

「林總監慢走啊，」前下屬陰陽怪氣地揮手，「記得在農村繼續搞末位淘汰，淘汰掉不結果的菜苗！」林永強停住腳步，看著對方胸前的新工牌，突然想起周敏備份文檔時說的話：「真正的淘汰，該留給那些吃掉土地紅利的人。」

財務室里，陳建國正在拷貝公司的稅務籌劃模板，李芳的檢測箱已經打包完畢，里面躺著偷偷拿走的微生物培養皿。「建國，」她突然說，「彭水的土壤檢測，需要你的避稅經驗——設計利潤保護機制。」

當六人組在寫字樓前集合時，夕陽正為玻璃幕墻鍍上血色。周敏的 U盤閃著微光，那是她用十年青春燒制的「反殺武器」；林永強的離職流程表被折成紙船，放在背包最外層，像極了女兒折的諾亞方舟。

「永強，」周敏指著遠處的高架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你說要在 38樓給我一個家，現在我們要去 1000米的高山上，給禾苗一個不一樣的童年。」她的指尖劃過背包上的彭水梯田貼紙，那是張工被裁時塞給她的，當時覺得諷刺，此刻卻成了希望的圖騰。

深夜的彭水山路，手電筒的光束掃過陡峭的梯田，老周的煙斗明滅如鬼火。「聽說你們在城里被裁員了？」他吐著煙圈，「正好，我的地不養閑人——但養會種地的聰明人。」當看到周敏的 U盤和林永強的流程表時，他突然笑了：「這些破紙，比城里的化肥管用。」

客房里，周敏將電子備份接入老周的舊電腦，372份文檔在屏幕上展開，自動生成《高山種植技術指南》。林永強對著荒地規劃圖，用 SWOT分析法標注每塊土地的優劣，末位淘汰制變成了「病株淘汰制」，第 7項「保持微笑」被劃掉，改成「向土地道歉」。

凌晨，王海洋的直播補光燈照亮了曬谷場，張小雨的 Excel表格映出老周的皺紋，陳建國的稅務模板變成了《農產品定價公式》，李芳的培養皿里，彭水土壤的微生物正在歡快繁殖。

「永強，」周敏指著窗外的星空，「你看，那些星星多像我們備份的文檔，在城市里看不見，在這兒卻格外亮。」林永強握住她的手，發現掌心的繭子比自己的還厚——那是十年整理文檔磨出的印記，現在即將變成握鋤頭的老繭。

（第十集完?懸念提示：老周的「不養閑人」考核多嚴苛？周敏的技術指南能否征服荒地？林永強的 SWOT分析遭遇何種挑戰？下集《荒地開墾戰》即將揭曉，看 HR總監如何用末位淘汰制規劃梯田，首遇「糞水驚魂」名場面，三對夫妻迎來農村生存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