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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朝會余波

南熏坊,禮部官邸

眾人剛剛結束一場,關乎皇家體統(tǒng)的激烈討論,新帝生母劉氏的尊號謚議,終于塵埃落定。

幾位參與此事的禮部官員,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有人甚至下意識地掏出汗巾,擦拭著額角的冷汗。

此事關乎新帝顏面與孝道人倫,分量之重,足以讓人夜不能寐!

本朝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禮儀之爭”,便是前車之鑒!

嘉靖帝以小宗入繼大統(tǒng),與今日情形何其相似?

今時雖不至于那般慘烈,但是一個不慎,觸怒新君,后果不堪設想!

溫體仁,這位以“清廉”聞名,深諳權術的禮部右侍郎,卻敏銳地嗅到了新朝伊始,權力真空的氣息。

機會稍縱即逝!

散值后,他立刻邀上心腹好友薛國觀,匆匆趕往自己位于黃華坊的府邸。

黃華坊,溫府

“溫大人!每次踏入貴府,下官都懷疑是不是誤入了哪位百姓家中,而非堂堂禮部侍郎的府邸啊!”

薛國觀一走進溫府,便看見那略顯破敗的庭院,便忍不住揶揄道。

只見庭院之中,枯枝敗葉堆積,只有走進那略顯陳舊的廳堂,墻上掛著幾幅嶄新的名家字畫,才透出幾分主人不凡的身份。

溫體仁聞言,臉上卻毫無慍色,反而露出習以為常的模樣,他與薛國觀相交莫逆,深知其秉性:

“薛大人你就不要取笑了。房屋雖然簡陋,但是能遮風避雨足矣。今日請你來,是有要事相商。”

隨即他揮手屏退奉茶的老仆。

薛國觀見溫體仁神色鄭重,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正襟危坐,眼神帶著探詢:

“哦?莫非今日朝會,體仁兄有什么獨到見解?”

溫體仁注視著薛國觀,心中微嘆:這位好友,對于朝局風向的嗅覺,終究是遲緩了些。

他端起粗瓷茶盞,輕呷一口,緩緩說道:

“今日朝會波瀾起伏,先是兵部閻尚書奏報林丹汗之事,陛下卻留中不發(fā),更當廷質疑內閣票擬…”

他刻意停頓,目光如炬,

“此事非同小可!”

薛國觀凝神回憶朝會時的場景,眉頭漸漸皺起:

“不錯。‘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縱然是懈怠的君主,對于這種軍情也絕不敢輕忽,更何況新帝登基,銳氣正盛?”

“所以,陛下此舉,絕非對具體軍務不滿,而是對內閣!”

溫體仁壓低聲音朝著薛國觀說道:

“內閣四人,朝會李閣老所言,一定是內閣公決。陛下卻將其打回,讓他們重議,此乃敲山震虎!是在向內閣,乃至整個朝堂…”

薛國觀聞言,后背竟?jié)B出些微涼意:

“那選妃與為圣母上尊號二事,我等該如何應對?”

溫體仁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沉吟片刻道:

“這兩件事,禮部條陳既定,便按部就班呈上。我們只要觀察陛下反應。是接受禮部條陳,還是留中不發(fā)?還是另有批駁?最重要的是陛下的態(tài)度,此刻切忌妄動!”

薛國觀捻著胡須,沉吟良久,緩緩點頭:“體仁兄所言極是。新皇初登大寶,行事之風與先帝倚重魏閹不同。”

“正是此理。”

溫體仁喟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先帝在時,朝堂之上,誰敢直攖魏忠賢之鋒?無不三緘其口。如今新皇登基,氣象為之一變。然…”

溫體仁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幽深,

“混亂將至,我們更需要謹慎行事,以免還未得其利,反遭其殃!”

薛國觀最后壓低聲音問道:“那…我們是否也當順應時勢,上折彈劾魏忠賢?以表心跡?”

“不可!”溫體仁斷然搖頭,目光如電的看向薛國觀,

“乾坤未定,圣意難測!陛下對魏閹及其黨羽究竟是何態(tài)度?是欲除之而后快?還是為穩(wěn)定朝局緩緩圖之?尚未明朗!此時貿然上折,非但無功,反可能引火燒身,成為眾矢之的!絕非明智之舉!”

薛國觀聞言,心中那點躍躍欲試的火苗頓時熄滅:“那我等就只能坐觀其變?”

“坐觀其變?”

溫體仁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眼中精光暴射,

“薛大人,你難道沒察覺?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對‘禮儀’二字,格外著意!”

“何意?”

“我等上奏陛下請開經筵,陛下絕對會準奏!”

溫體仁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秘密的興奮,

“這正是我等禮部用武之地!若能在經筵之事上,為陛下分憂解難,做得周全漂亮,令圣心大悅,何愁不能新朝之中,占據(jù)一席之地?!”

“這?!”

薛國觀被溫體仁這石破天驚的思路震得一時語塞。

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面容清癯、衣著樸素卻目光如炬的同僚,臉上浮現(xiàn)出由衷的欽佩之色。

他捻著胡須的手停在半空,心中暗嘆:好一個溫體仁!這洞察圣心、另辟蹊徑的功夫,當真了得!

夜色如墨,籠罩著整個京師。

今日朝會的風波余波未了,倒魏的苗頭已如野火燎原,在京師的各個角落悄然蔓延,背后更有一群人在推波助瀾。

此刻正值宵禁,天啟帝駕崩,正值國喪,一切娛樂休閑場所皆閉門謝客,違者嚴懲不貸。

然而高官士紳們,也只是把聚會悄然從教坊司轉移到了府邸之中,無人打擾,更顯隱秘。

仁壽坊,葉府。

葉府內,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之聲不絕于耳。

侍女小廝穿梭其間,添酒加菜,賓客們談笑風生,仿佛剛剛贏得了一場大勝。

空氣中彌漫著酒香與權謀的氣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或真或假的笑容,心中卻各自盤算著。

“繼儒兄,請勝飲此杯!”

錢謙益端著酒杯,滿面紅光地起身道:

“新皇初立乾坤已定,日后朝堂,我等可就仰仗兄臺在御前斡旋了。”

陳繼儒,這位新晉的“信王近臣”,此刻被眾人簇擁在席間核心享受著眾星捧月的榮光,他哈哈一笑。舉杯應道:

“謙益兄言重了!陛下登基乃天命所歸,這榮耀是屬于在座群賢,陳某微莫之功,何足掛齒。”

說完他仰頭飲盡,好不痛哉。

“繼儒兄此言差矣!”

錢謙益趁著酒意,聲音又拔高了幾分,

“如今只待陛下詔令一下,吾輩歸位,便是眾正盈朝,滌蕩妖氛之時!那閹豎之流,末日將至矣!”

“正是此理!”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一位官員捻須笑道:

“繼儒兄身負教喻之責,深得陛下信重,更需要直言敢諫,切莫讓那魏閹有喘息之機啊!”

在一片奉承與勸酒聲中,陳繼儒不知不覺已酒酣耳熱,眼神都有些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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