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言重了,你從未做過需要跟我道歉的事情。”
蔣琬避開他的手和視線,在青鳶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
“你……”
蕭蒼羽神情怔忪,似有無數(shù)話要說,但最后那些話都化作了一道嘆息。
“蔣琬,這是誰啊?他該不會是你的姘頭吧?”
見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氛圍在扭轉(zhuǎn),趙晴柔眼神一亮,登時就怪聲怪氣地叫嚷了起來。
“好啊,你這個小賤人,我趙家待你不薄,明知道你是個不下蛋的母雞,我弟弟依舊沒有休了你,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還背著他勾引男人?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你胡說什么呢?我家小姐清清白白,你才勾引男人,你跟自己的弟弟不清不楚,還要我家小姐幫你們遮掩,你不知羞恥。”
青鳶氣結(jié),張牙舞爪的要為自家小姐抱不平。
可蔣琬卻將她攔了下來。
蔣琬隱晦的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未語淚先流。
“夫君是天閹之人,我嫁給他與守活寡無異,這件事我院中的下人都知道,長姐你也知道,但你還數(shù)次拿我生不出孩子訓(xùn)斥我,長姐這是在折辱我,還是要折辱夫君?”
“我……”
趙晴柔沒想到,一直柔善可欺的她,竟有如此牙尖嘴利的一面,不自覺的后退了好幾步。
“就算我弟弟是天閹之人,你也不能委身他人啊,你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我要將你拉去沉塘。”
“什么?趙大人竟然真的是天閹?”
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那些人對蔣琬的說辭還有疑慮了,聽了趙晴柔這話,他們立馬就不做他想了。
可以想見,過不了多少時間,趙慶昀不能人道的事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不是……”
趙晴柔意識到自己無意間辦了蠢事,當(dāng)即就要為趙慶昀辯解。
然而蔣琬卻忽然捂住臉,發(fā)出了絕望的悲鳴。
“長姐,我與蕭世子只在幼時有過幾面之緣,你卻張口閉口就罵我水性楊花,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今日我就一頭撞死這里好了。”
說著,她就朝一旁的柱子沖了過去。
“小姐,你不能死啊。”
青鳶被她嚇壞了,抱著她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不停地控訴趙晴柔,將過往這些年趙家人做的混賬事都抖了出來,真真是字字泣血。
周圍的百姓們感受到了她們主仆的委屈,看向趙晴柔的眼神都帶上了厭惡。
“你說站在蔣夫人身邊的公子跟她有私情?你知道那位公子是誰嗎?他是英國公世子,日前才在北境打了勝仗,他那般風(fēng)光霽月的人物,怎會跟一個有夫之婦糾纏不休?”
此時,人群中有人道出了蕭蒼羽的身份。
“英國公世子?”
趙晴柔倉惶的瞪大了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蕭蒼羽。
蕭蒼羽長身而立,周身泛著寒氣。
“趙小姐,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都記下了,今天這事兒沒完,改日我面見圣上,自會請圣上為我主持公道。”
“世子爺息怒。”
趙晴柔聞言,真真切切的慌了,她跪伏在地上,哭成了一個淚人。
可惜,無人同情她。
蕭蒼羽看都沒看她,將注意力放回到了蔣琬身上。
在青鳶的安撫下,蔣琬似是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
不過她臉上還掛著淚珠,稱得上是我見猶憐。
“你我多年不見,今日我也算是救了你,琬……不知蔣夫人可愿請我吃一頓酒?”
蕭蒼羽指尖輕顫,矮身便蹲到了地上。
他就那么直直地凝視著蔣琬的雙眸,好似她不答應(yīng)他的要求,他就不打算起身了。
蔣琬沉吟半晌,最后還是擦干眼淚,在青鳶的攙扶下,跟他一起朝距離脂粉鋪子最近的一處酒樓走了過去。
去酒樓的路上,她一直落后蕭蒼羽半個身子,稍微一轉(zhuǎn)眼,她就能看到蕭蒼羽精瘦的腰身。
蔣琬心頭一沉,立馬就不敢四處亂看了。
她之前沒有對趙晴柔撒謊,她和蕭蒼羽的確是舊相識,也確實是許多年沒見過面了。
她父親還是首輔時,年幼的蕭蒼羽在她家的學(xué)堂里進過學(xué)。
蔣家和英國公府關(guān)系極好,蕭蒼羽的父親還曾經(jīng)用開玩笑的語氣跟她父親說過,他希望未來他們兩家能夠結(jié)親。
昔年蕭蒼羽對她應(yīng)該是有幾分好感的,得知他父親的想法后,他經(jīng)常送她禮物,但是那個時候她眼里心里都只有沈禛,便明確的拒絕了蕭蒼羽。
沒多久,蕭蒼羽就去了北境。
后來沈禛又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你在想什么?”
一雙大手忽然伸到她眼前,微微晃動了兩下。
“沒什么。”
蔣琬回神,這才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她和蕭蒼羽已經(jīng)進入酒樓雅閣了。
這會兒蕭蒼羽就坐在她對面,目光沉沉的凝望著她,青鳶不在,應(yīng)當(dāng)是在門口候著。
“世子是何時回京的?”
蔣琬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對蕭蒼羽露出了一個疏離的笑容:“今日……讓世子看笑話了。”
“你家出事的時候,我很想回京的,但父親不準(zhǔn),北境戰(zhàn)事又吃緊,這一拖就拖了好幾年。”
蕭蒼羽無視了她的冷漠,自顧自地給她倒了一杯茶,并親自將茶送到了她手邊。
“我三天前才回京,一回京就聽說沈禛入了皇城司,你嫁給了趙慶昀,我……”
話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濃烈的悔恨從他體內(nèi)噴涌而出。
“琬琬,我沒料到沈禛會背棄你,也不知道你這些年過的這般艱難,實在抱歉,若我當(dāng)年……”
“都過去了。”
蔣琬推開他遞過來的茶,眉目溫柔,但態(tài)度很明確。
“世子,你真的不用跟我道歉,你對我并無虧欠,我現(xiàn)在走的路是我自己選的,不管好不好走,我都無怨無悔。”
……
“大人,那是蔣夫人嗎?”
酒樓對面的一出房梁上,剛執(zhí)行完任務(wù)的皇城司將士看著不遠(yuǎn)處相對而坐的一男一女,本能的放緩了呼吸。
“嗯?”
沈禛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頭,一眼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倩影。
“蕭蒼羽?她倒是個有本事的,在本官身上沒討到好處,轉(zhuǎn)頭就又去攀另一根高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