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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無罪

空間撕裂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每一寸皮膚、每一塊骨骼的縫隙中瘋狂穿刺。

羅蘭感覺自己像一塊被強(qiáng)行塞進(jìn)狹小鐵盒的生肉,又被無形的巨手粗暴地揉捏、拉伸、扭曲。眼前不再是星光隧道那玄奧的軌跡,而是光怪陸離、瘋狂旋轉(zhuǎn)的色塊漩渦,伴隨著震耳欲聾的、仿佛宇宙本身在哀嚎的嗡鳴。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砂礫,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全身撕裂的傷口。

【警告!空間撕裂傷加劇!】

【右臂深淵毒素侵蝕度:58%→ 63%!】

【焚天金焰余燼活性:7%→ 3%!】

【全身多處毛細(xì)血管破裂!內(nèi)出血風(fēng)險極高!】

系統(tǒng)的警報在意識深處瘋狂閃爍,猩紅的文字如同垂死者的血書。身體在失控地翻滾、墜落,失重感混合著內(nèi)臟移位的惡心,讓他幾乎要嘔吐出來。

就在意識即將被這狂暴的空間亂流徹底撕碎的前一秒——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骨頭撞擊硬物的劇痛,將他從混沌的漩渦中狠狠砸了出來。

冰冷、堅(jiān)硬、帶著塵土和某種陳舊木料的氣息。羅蘭蜷縮著身體,像一只被扔上岸的瀕死魚蝦,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咳嗽都帶出喉嚨深處的血腥味。

他艱難地睜開被血污和汗水糊住的眼睛,模糊的視野里,是粗糙的、布滿灰塵的深色木板地面。

光線極其昏暗,只有從頭頂上方很遠(yuǎn)的地方,透過幾塊破舊木板的縫隙,吝嗇地灑下幾縷慘淡的微光,勉強(qiáng)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這是哪里?星軌把他扔到了什么地方?

他試圖撐起身體,但右臂剛一用力,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整條手臂被投入熔爐深處煅燒的劇痛瞬間沖垮了他的意志。他悶哼一聲,再次重重摔倒在地,額頭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金星亂冒。

【右臂骨骼結(jié)構(gòu):粉碎性骨折(尺骨、橈骨),骨裂(肱骨)】

【神經(jīng)損傷:不可逆壞死區(qū)域擴(kuò)大至肘關(guān)節(jié)以上】

【建議:立即截肢或使用“地脈紅參”重塑!】

截肢……地脈紅參……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試圖將他淹沒。他躺在冰冷的塵埃里,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空間撕裂留下的內(nèi)傷,火辣辣地疼。汗水混合著血水,在身下形成一小片粘稠的污漬。

他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用還能勉強(qiáng)活動的左手支撐著,一點(diǎn)點(diǎn)挪動身體,靠向旁邊一個冰冷、堅(jiān)硬、散發(fā)著鐵銹和塵土混合氣味的巨大物體。借著微弱的光線,他辨認(rèn)出那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廢棄的金屬齒輪,邊緣已經(jīng)銹蝕得如同鋸齒。

齒輪后面,堆積著更多模糊的、被厚厚灰塵覆蓋的雜物輪廓——斷裂的軸承、扭曲的管道、破敗的木箱……這里像是一個廢棄倉庫的角落,或者……某個大型機(jī)械的底部夾層?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了聲音。

不是獄卒粗暴的呵斥,也不是老神父那種虛偽的悲憫。那是一種更加宏大、更加嘈雜、帶著一種……儀式感的喧嘩。

“……褻瀆圣光!勾結(jié)深淵!證據(jù)確鑿!”一個高亢、充滿煽動性的男聲透過木板的縫隙傳來,帶著金屬般的鏗鏘質(zhì)感,在空曠的空間里激起陣陣回音,“那所謂的‘圣火’,不過是深淵侵蝕的偽裝!他蠱惑貧民,煽動暴亂,甚至……殘忍殺害了尊貴的稅務(wù)官大人!其罪當(dāng)誅!其行當(dāng)滅!”

是檢察官!羅蘭瞬間辨認(rèn)出這個聲音。他在子爵府的地牢里,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聲音在走廊里高談闊論,語氣永遠(yuǎn)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這里……難道是法庭?

緊接著,一個更加威嚴(yán)、更加冰冷,如同寒鐵摩擦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肅靜!被告羅蘭,身份低賤,身為奴隸,不思悔改,反以邪術(shù)惑眾,殘害貴族,罪無可赦!本庭宣判——”

是子爵!那個在星軌視野中,如同禿鷲般盤踞在權(quán)力陰影中的男人!他的聲音如同重錘,狠狠砸在羅蘭的心上。

宣判?他甚至沒有出庭,沒有申辯的機(jī)會,就要被直接定罪處決?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間壓過了身體的劇痛。

“——處以‘禁魔石’終身禁錮!剝奪一切感知!永世囚于‘靜默之淵’!即刻執(zhí)行!”

禁魔石!靜默之淵!羅蘭的瞳孔驟然收縮。老神父歇斯底里的咆哮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剝奪一切感知……永世囚禁……那比死亡更可怕!那是將靈魂徹底放逐到永恒的虛無之中!

“帶枷鎖!”子爵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后的喪鐘。

頭頂上方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金屬拖曳的刺耳摩擦聲越來越近,仿佛死神的鐮刀在石板上刮擦。

羅蘭甚至能想象出那副特制的、鑲嵌著禁魔石的沉重枷鎖被抬上來的樣子。一旦戴上,他將徹底失去所有反抗的可能,成為一具被活埋的、有知覺的尸體!

不!絕不!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胸中爆發(fā)!他猛地用左手撐地,不顧右臂撕心裂肺的劇痛和全身骨骼的呻吟,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哪怕撞破頭頂?shù)哪景澹呐卤┞对诒娔款ヮブ拢惨诩湘i落下前,發(fā)出最后的咆哮!就算死,也要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劊子手們看到他的憤怒!

然而,身體背叛了他。失血過多和空間撕裂帶來的巨大創(chuàng)傷,讓他的雙腿如同灌滿了鉛,根本不聽使喚。他剛抬起上半身,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額頭撞在冰冷的齒輪邊緣,溫?zé)岬孽r血順著眉骨流下,模糊了視線。

完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他甚至能聽到頭頂木板被踩踏的吱呀聲,聽到那沉重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枷鎖被抬到他正上方的位置。

冰冷的禁魔石氣息,如同無形的寒流,穿透了木板的阻隔,絲絲縷縷地滲透下來,纏繞在他的皮膚上,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麻木感。

結(jié)束了……維克多……塞西莉亞……對不起……

就在這萬念俱灰、意識即將沉入黑暗深淵的瞬間——

“且慢。”

一個聲音響起。

清冽、平靜,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縷清泉,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法庭上所有的喧囂、子爵冰冷的宣判、檢察官煽動的咆哮,甚至壓過了那沉重的枷鎖拖曳聲。

整個嘈雜的法庭,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羅蘭掙扎著抬起沉重的眼皮,透過額角流下的鮮血和頭頂木板的縫隙,向上望去。

光線似乎發(fā)生了變化。原本慘淡的光線,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凈化、提純,變得柔和而圣潔。

一道身影,正從法庭那扇巨大的、雕刻著繁復(fù)宗教圖案的橡木大門處,緩緩步入。

她穿著一身素凈的、沒有任何繁復(fù)裝飾的純白長裙,裙擺如同流動的月光,拂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銀白色的長發(fā)如同最純凈的瀑布,流淌在肩頭,閃爍著星辰般的光澤。

她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肌膚白皙近乎透明,眉眼間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寧靜與悲憫。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頭頂佩戴的那頂冠冕——并非黃金寶石的奢華,而是由無數(shù)交織纏繞的、閃爍著淡金色微光的荊棘構(gòu)成。

那些荊棘尖銳、嶙峋,卻奇異地透出一種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仿佛蘊(yùn)含著某種古老而強(qiáng)大的力量。

塞西莉亞!

羅蘭的心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被關(guān)在教堂地下的“凈罪之間”嗎?那個神秘虛影的話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她的冠冕正在被毒素蠶食!她的處境同樣危險!

她一步步走來,步履從容,仿佛行走在無人的圣殿。

所過之處,旁聽席上那些衣著華麗的貴族們,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分開的潮水,紛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避,臉上交織著敬畏、惶恐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連高高在上的子爵,那張如同寒鐵鑄就的臉上,也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波動——眉頭緊鎖,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忌憚和……冰冷的怒意。

檢察官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臉上那副慷慨激昂的審判者面具瞬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塞西莉亞圣女殿下?您……您怎么來了?此等污穢的審判,恐污了您的圣潔……”

塞西莉亞沒有看他,甚至沒有看高臺上的子爵。

她的目光,如同兩道穿透一切迷霧的純凈光束,徑直落在了羅蘭藏身的那個廢棄夾層——那幾塊破舊木板的縫隙之上!

仿佛那厚重的木板、堆積的雜物、彌漫的灰塵,都無法阻擋她的視線。

羅蘭感到那雙清澈得如同寒潭、卻又蘊(yùn)含著無盡星空般的眼眸,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穿透了木板的遮擋,精準(zhǔn)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沒有驚訝,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以及……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難以言喻的痛楚?是因?yàn)榭吹搅怂丝痰膽K狀?還是因?yàn)閯e的什么?

她的腳步?jīng)]有停歇,徑直走向?qū)徟信_中央,走向那個被兩名強(qiáng)壯的衛(wèi)兵抬著的、散發(fā)著冰冷禁魔氣息的沉重枷鎖。

“此物,”塞西莉亞終于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法庭中,“不該加諸于他身。”

她抬起一只纖細(xì)、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沒有半分猶豫,徑直伸向那副散發(fā)著恐怖禁魔波動的枷鎖!目標(biāo),正是枷鎖中央那塊最大、最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禁魔石核心!

“圣女殿下!不可!”檢察官失聲驚叫,臉色煞白,“禁魔石會侵蝕圣力!污穢……”

子爵的眼中也爆發(fā)出冰冷的厲芒,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猛地攥緊,指節(jié)發(fā)白。

然而,塞西莉亞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她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獻(xiàn)祭般的決絕,輕輕觸碰到了那塊冰冷、幽暗、仿佛連靈魂都能凍結(jié)的禁魔石核心!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如同遠(yuǎn)古的鐘聲被敲響,瞬間席卷了整個法庭!空氣仿佛凝固了!

預(yù)想中的圣力被侵蝕、圣女被反噬的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

相反!

塞西莉亞頭頂那頂由荊棘構(gòu)成的冠冕,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純粹而熾烈的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實(shí)質(zhì),如同流淌的液態(tài)黃金,瞬間將整個陰暗的法庭照耀得如同白晝!神圣、威嚴(yán)、浩瀚的氣息如同海嘯般洶涌澎湃!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頂荊棘冠冕仿佛活了過來!構(gòu)成冠冕的每一根荊棘都如同擁有了生命,瘋狂地生長、蔓延!

無數(shù)細(xì)小的、閃爍著金芒的荊棘藤蔓,如同金色的閃電,從冠冕上激射而出,瞬間纏繞上那副沉重的枷鎖!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如同烙鐵灼燒寒冰的聲音密集響起!

那號稱能禁錮一切超凡力量、堅(jiān)不可摧的禁魔石,在接觸到金色荊棘的瞬間,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堅(jiān)硬的石質(zhì)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軟化、熔解!那些纏繞在枷鎖上的荊棘藤蔓,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黃油,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禁魔石的阻礙,深深刺入其內(nèi)部!

咔嚓!咔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聲接連響起!那塊最大的禁魔石核心,在金色荊棘的纏繞和穿刺下,表面瞬間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痕!

幽暗的光芒急劇閃爍、明滅不定,仿佛垂死的掙扎!緊接著——

轟!

一聲沉悶的爆響!那塊核心禁魔石,連同束縛著它的沉重金屬框架,在無數(shù)金色荊棘的纏繞絞殺下,轟然炸裂!

化為無數(shù)細(xì)小的、冒著青煙的黑色碎石和扭曲的金屬碎片,如同黑色的冰雹般四散飛濺!

嘩啦!

失去了核心的支撐,整副沉重的枷鎖瞬間解體,散落一地,變成了一堆毫無價值的廢鐵!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法庭上所有的人——高高在上的子爵、驚駭欲絕的檢察官、旁聽的貴族、手持武器的衛(wèi)兵——全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目瞪口呆地看著審判臺中央。

塞西莉亞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沐浴在荊棘冠冕散發(fā)的柔和而神圣的金光之中。

她的指尖還殘留著一點(diǎn)禁魔石熔解后的黑色灰燼。她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白皙指尖上的那點(diǎn)污跡,然后,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她做了一個讓整個法庭徹底沸騰的動作。

她緩緩轉(zhuǎn)身,面向羅蘭藏身的那個廢棄夾層,無視了腳下的廢鐵和飛濺的碎石。

她抬起那只沾染了禁魔石灰燼的手,沒有擦拭,而是徑直伸向那幾塊破舊的木板。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了那冰冷、粗糙、布滿灰塵的木板表面。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作用于靈魂的共鳴響起。

構(gòu)成夾層頂部的幾塊厚重木板,在塞西莉亞指尖觸碰的剎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又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分解。

它們沒有碎裂,沒有炸開,而是如同春日陽光下消融的冰雪,無聲無息地軟化、分解、化為無數(shù)細(xì)小的、閃爍著微光的木屑顆粒,如同金色的流沙般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那個陰暗、骯臟、蜷縮著的身影。

刺目的法庭燈光毫無遮攔地照射下來,將羅蘭此刻的狼狽、傷痕累累、如同被剝光了所有偽裝般赤裸裸地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蜷縮在廢棄齒輪和雜物的角落,渾身沾滿血污和灰塵,破爛的囚衣幾乎無法蔽體。那條焦黑、扭曲、散發(fā)著不祥紫黑色氣息的右臂,如同一條丑陋的毒蛇,猙獰地暴露在空氣中,觸目驚心!

他臉上混雜著血污、汗水和塵土,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只有那雙眼睛,在強(qiáng)光的刺激下微微瞇起,卻依舊死死地、帶著不屈的火焰,迎向那些居高臨下、充滿了震驚、厭惡、恐懼、以及一絲病態(tài)好奇的目光。

空氣仿佛凝固了數(shù)秒,隨即被一聲尖銳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叫打破。

“他……他怎么會在這里?!”檢察官指著突然出現(xiàn)的羅蘭,聲音因?yàn)闃O度的震驚和一種被愚弄的憤怒而變調(diào),尖利得刺耳,

“守衛(wèi)!守衛(wèi)呢?!這個骯臟的囚犯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這是對法庭的褻瀆!是對子爵大人權(quán)威的挑釁!”

他的咆哮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diǎn)燃了法庭壓抑的氣氛。旁聽席上的貴族們從最初的震撼中回過神來,頓時一片嘩然!

竊竊私語變成了大聲的議論,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目光如同無數(shù)根針,扎在羅蘭身上。

“天哪!那就是那個牛郎?那個放火的惡魔?”

“他的手臂……那是什么?被詛咒了嗎?太可怕了!”

“他怎么會在審判臺下?是邪術(shù)?還是有人幫他?”

“塞西莉亞圣女……她為什么要破壞禁魔枷鎖?還把他弄出來?”

子爵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緩緩從高高的審判席上站起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把淬毒的匕首,先是在塞西莉亞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復(fù)雜難明,有忌憚,有憤怒,更有一絲被冒犯的殺意。

隨即,他的目光如同冰錐,狠狠刺向暴露在燈光下的羅蘭。

“很好。”

子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看來,你比我們想象的……更擅長制造‘驚喜’。”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受審判,那么……”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羅蘭,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拿下這個褻瀆法庭的罪人!就地格殺!”

“是!”早已按捺不住的衛(wèi)兵們齊聲怒吼,如同出閘的猛獸!

他們丟下手中無用的鐐銬碎片,拔出腰間的長劍和戰(zhàn)斧,閃爍著寒光的鋒刃,帶著濃烈的殺意,如同潮水般從審判臺兩側(cè)涌下,目標(biāo)直指蜷縮在雜物堆中的羅蘭!

刀鋒的寒光刺痛了羅蘭的眼睛,死亡的陰影如同實(shí)質(zhì)般籠罩下來。他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試圖調(diào)動那僅存的一絲焚天金焰余燼,哪怕只是點(diǎn)燃一點(diǎn)火星!

然而,身體如同被掏空,右臂的劇痛和毒素的侵蝕讓他連集中精神都無比困難。左臂的空間撕裂傷更是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楚,連支撐身體都搖搖欲墜。

完了……躲不過了……他絕望地看著那些越來越近的、閃爍著死亡寒光的利刃。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塞西莉亞動了。

她沒有去看那些洶涌撲來的衛(wèi)兵,也沒有去看高臺上殺意凜然的子爵。她的目光,依舊平靜地落在羅蘭身上,落在他那條猙獰可怖的右臂上。她的眼中,那抹難以言喻的痛楚似乎加深了一分。

然后,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心臟驟停的動作。

她向前踏出一步,擋在了羅蘭與那些洶涌撲來的衛(wèi)兵之間!

嬌小的身軀,純白的裙裾,在那群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衛(wèi)兵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然而,當(dāng)她站定的那一刻,一股無形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壓,以她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嗡!

她頭頂?shù)那G棘冠冕再次光芒大盛!無數(shù)細(xì)小的金色荊棘虛影如同活物般在她周身繚繞、生長,形成了一道若有若無、卻散發(fā)著神圣不可侵犯氣息的屏障!

沖在最前面的衛(wèi)兵,手中的長劍距離塞西莉亞的裙擺只有不到一尺的距離,卻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荊棘構(gòu)成的嘆息之墻!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猛地反震回來!

“呃啊!”那名衛(wèi)兵慘叫一聲,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擊中,連人帶劍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同伴身上,引起一片混亂!

其他衛(wèi)兵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強(qiáng)大的反震力所懾,沖鋒的勢頭猛地一滯,驚疑不定地看著擋在面前、沐浴在圣光中的圣女,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臉上充滿了敬畏和恐懼。圣女的威嚴(yán),荊棘冠冕的神跡,讓他們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整個法庭再次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衛(wèi)兵們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痛哼聲。

塞西莉亞緩緩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那些驚魂未定的衛(wèi)兵,面對著蜷縮在塵埃和血污中的羅蘭。她微微俯下身,銀白色的長發(fā)如同流瀉的月光,垂落下來。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她伸出了那只纖細(xì)、白皙、剛剛?cè)劢饬私氖帧?

她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輕柔,避開了那些猙獰的傷口和焦黑的皮肉,輕輕地、輕輕地觸碰到了羅蘭那條如同焦炭般、散發(fā)著深淵氣息的、扭曲變形的右臂上。

指尖接觸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純凈、帶著勃勃生機(jī)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水,順著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流入了羅蘭那如同死寂荒漠般的右臂深處。

【檢測到高純度生命/神圣能量注入!】

【深淵毒素侵蝕度:63%→ 62.8%!】

【焚天金焰余燼活性:3%→ 3.1%!】

系統(tǒng)的提示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但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變化,卻如同在無邊黑暗中點(diǎn)亮了一顆微弱的星辰!羅蘭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近在咫尺的塞西莉亞。

她的臉色似乎比剛才更加蒼白了一分,如同最上等的白瓷,透著一絲脆弱的透明感。額角甚至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幾乎看不見的冷汗。顯然,這看似簡單的觸碰,對她而言也絕非輕松。

她微微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顫,避開了羅蘭那灼熱、復(fù)雜、充滿了無數(shù)疑問的目光。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聲音很輕,很輕,如同羽毛拂過心尖,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仿佛來自九天之上的裁決力量,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法庭中:

“神說……”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那點(diǎn)溫暖的生命能量更加堅(jiān)定地涌入羅蘭焦黑的臂骨深處。

“此人……”

她的目光終于抬起,迎向羅蘭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倒映著他狼狽不堪的身影,沒有厭惡,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深沉的、仿佛洞穿了命運(yùn)迷霧的了然。

“……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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