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工格倫的房門被一腳踹開時，他正趴在油膩的木桌上清點今天的“收獲“。十幾個沉甸甸的錢袋堆在右手邊，左手按著一本厚厚的賬簿，羽毛筆的墨跡還未干透。門板撞在墻上的巨響讓他猛地抬頭，肥厚的三層下巴顫了顫。
“誰他媽——“咒罵戛然而止。
羅蘭站在門口，渾身浴血。黑蝎幫巢穴的烈焰在他身后翻騰，將走廊染成橘紅色。他的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血水順著指尖滴落，在腳邊積成小小的血洼。但那雙眼睛——格倫從未在奴隸眼中見過這樣的眼睛。那不是馴服的麻木，不是恐懼的瑟縮，而是沸騰的、近乎實質(zhì)化的殺意。
“十...十九號？“格倫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右手悄悄摸向抽屜里的短刀。“你他媽怎么——“
“卡倫死了。“羅蘭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生鐵。他向前邁了一步，拖著那條幾乎被燒焦的傷腿，動作遲緩卻堅定。“你向黑蝎幫通風(fēng)報信。用我們的命，換黑錢。“
格倫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拉開抽屜，短刀在火光中閃著寒光。“奴隸就該是工具！工具就該——“
羅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那不是比喻。格倫發(fā)誓他看到那雙淺褐色的瞳孔深處，真的燃起了兩簇金紅色的火苗。與此同時，整個房間的溫度驟然升高，仿佛有人打開了熔爐的門。
【熾陽斗氣剩余時間：01:29】
【強度：37%穩(wěn)定】
【警告：身體損傷嚴重，繼續(xù)使用將加劇內(nèi)臟出血】
系統(tǒng)提示在羅蘭視野邊緣閃爍，但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卡倫染血的識字本在他懷中發(fā)燙，那個瘦弱少年最后推他逃離時嘶啞的喊聲還在耳中回蕩。三百倍的痛覺敏化將每一處傷口的疼痛放大到極致，但此刻，這些疼痛都化作了燃料。
“工具？“羅蘭又向前一步。他的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向上。一縷金紅色的火苗憑空出現(xiàn)，在空氣中扭曲躍動。“那就讓你看看...工具的怒火。“
格倫的短刀掉在了地上。
他肥胖的身體向后仰去，椅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不...不可能...奴隸怎么可能覺醒斗氣...“冷汗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在油膩的臉上沖出幾道溝壑。“是黑蝎幫給你的藥？還是那個老酒保——“
羅蘭的左手從懷中抽出那本染血的識字本。封面上歪歪扭扭寫著“自由“兩個字，是卡倫昨晚才學(xué)會寫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呈現(xiàn)出暗紅的鐵銹色。
“余燼之眼。“羅蘭低聲說。他瞳孔中的火苗猛地竄高，視野中的世界瞬間褪去了顏色，只剩下灰白的基底和幾處鮮紅的印記——那是強烈情感殘留的痕跡。
賬簿上是貪婪的深紅色，錢袋上是更濃稠的欲望之紅。而格倫的右手——那只接過黑蝎幫錢袋的右手——正散發(fā)著刺目的背叛之紅。
影像如潮水般涌來：
格倫油膩的胖臉在暗巷中晃動，將一張紙條塞給黑蝎幫的信使。紙條上寫著老酒保的名字和酒窖位置，還有“新收的雜種“幾個字。信使遞來錢袋時，格倫咧嘴一笑，黃板牙上沾著肉屑。
“老規(guī)矩...消息換錢...黑蝎的人今晚要動老酒保那個倔骨頭...還有他新收的雜種...“
畫面切換。卡倫蜷縮在墻角，手里攥著半塊相對干凈的黑面包。格倫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小崽子，想吃飽就告訴我十九號最近在干什么...“卡倫的眼睛在昏暗中閃爍，最終歸于一片麻木的死灰。
羅蘭的呼吸變得粗重。余燼之眼抽取的能量讓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鼻腔里泛起鐵銹味。但他死死盯著那些畫面，直到最后一個場景消失。
“你賣給黑蝎幫的消息。“羅蘭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換了多少錢？夠買多少條命？“
格倫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來，撲向墻壁上掛著的警鈴繩。“守衛(wèi)！守衛(wèi)！奴隸造反了！“
羅蘭的右手猛地握拳。
轟！
金紅色的火焰從他指縫間迸發(fā)，如同一道微型火浪，瞬間吞沒了警鈴繩。焦黑的繩子斷成兩截，鈴鐺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格倫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變成了一聲滑稽的嗚咽。
“賬簿第三十七頁。“羅蘭向前逼近，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血腳印。“記錄著上個月'意外死亡'的六個奴隸。他們的撫恤金去哪了？“
格倫的背抵上了墻壁。他的眼珠瘋狂轉(zhuǎn)動，突然抓起桌上的墨水瓶砸向羅蘭的臉！
墨水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卻在距離羅蘭面門半尺處突然停滯。一層薄薄的金紅色光膜浮現(xiàn)在羅蘭面前，墨水瓶撞在上面，啪地碎裂。漆黑的墨汁順著無形屏障流下，像是給空氣劃出了一道傷口。
【熾陽斗氣護體激活】
【能量消耗：5%】
【持續(xù)時間：00:15】
羅蘭沒有眨眼。他繼續(xù)向前，右手抬起，掌心對準了那本賬簿。
“不！“格倫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那是他半輩子貪污的證據(jù)，是他用奴隸的血汗堆砌的財富清單。“那是給暗鴉大人的——“
火焰吞沒了賬簿。
深紅色的火舌舔舐著泛黃的紙頁，將那些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和名字一一吞噬。格倫撲向桌子，卻被一股無形的熱浪掀翻在地。他的睡衣前襟被火星點燃，驚慌失措地拍打著。
“你知道卡倫今年多大嗎？“羅蘭的聲音從火焰后面?zhèn)鱽恚届o得可怕。“十二歲。他死前學(xué)會寫的最后一個詞是'自由'。“
火焰蔓延到了錢袋上。皮革燃燒發(fā)出刺鼻的氣味，金幣在高溫中熔化，變成一灘灘金色的液體。格倫跪在地上，雙手抓著頭發(fā)，發(fā)出動物般的嗚咽。
“我見過很多像你這樣的人。“羅蘭向前一步，火焰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扭曲的屏障。“把別人當工具，當牲口，當可以隨意買賣的貨物。“
他的右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熾陽斗氣在掌心凝聚，形成一個旋轉(zhuǎn)的火球。
“現(xiàn)在，輪到工具弒主了。“
格倫的褲子濕了。尿液順著他的大腿流到地上，在高溫下迅速蒸發(fā)成刺鼻的蒸汽。他的嘴唇顫抖著，擠出一句話：“暗鴉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羅蘭的手停頓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那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告訴他來找我。“
火球脫手而出。
轟！
爆炸的沖擊波將格倫掀飛到墻上。他的后背撞碎了窗玻璃，整個人半掛在窗框上。火焰沒有直接擊中他，而是精準地繞開了他的身體，點燃了他身后的衣柜和床鋪。
【檢測到強烈恐懼情緒】
【來源：[格倫·暗鴉監(jiān)工]】
【強度評估：300%！臨界值突破！】
【轉(zhuǎn)化完成！能量點數(shù)：+30.0！】
【當前：130.65點！！！】
系統(tǒng)的提示音在羅蘭腦海中響起，但他已經(jīng)無暇顧及。整個房間都在燃燒，濃煙開始充斥空間。他的肺部像是被烙鐵燙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三百倍的痛覺敏化讓燒傷的皮膚傳來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
格倫從窗框上滑下來，滿臉是血。他的睡衣已經(jīng)燒沒了大半，露出肥膩的肚皮。“救...救我...“他伸出手，手指像蛆蟲一樣蠕動。“我可以...給你自由...“
羅蘭轉(zhuǎn)身走向門口。他的背影在火光中拉長，投在墻上的影子如同張開的翅膀。
“我已經(jīng)自由了。“
房門在他身后關(guān)閉。火焰迅速吞噬了木門，將格倫的慘叫聲隔絕在內(nèi)。
走廊里，濃煙已經(jīng)形成了厚重的帷幕。羅蘭踉蹌了一下，扶住墻壁才沒有摔倒。系統(tǒng)的警告聲越來越急促：
【熾陽斗氣剩余時間：00:23】
【身體損傷程度：61%】
【建議：立即撤離！】
突然，一只手從煙霧中伸出，抓住了羅蘭的手腕。
“這邊！“
是維克多的聲音。羅蘭勉強抬頭，看到那個高大的傭兵臉上滿是煙灰，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他的另一只手扶著老酒保，老人的胡子被燒焦了一半，懷里緊緊抱著一個酒壇。
“地下通道...通往貧民窟...“老酒保咳嗽著說，將酒壇塞給羅蘭。“拿著...瑪莎的嫁妝酒...不能留給這群雜種...“
羅蘭接過酒壇，冰涼的陶瓷觸感讓他灼燒的掌心稍微好受了一些。酒壇上刻著一行小字：“給瑪莎，愿你的眼睛永遠明亮——K“。
維克多拽著羅蘭向前跑，三人跌跌撞撞地沖下樓梯。身后的火勢越來越大，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當他們終于推開地窖的暗門時，整個暗鴉巢穴的上層建筑轟然倒塌，火星和灰燼如同逆行的流星雨，照亮了貧民窟骯臟的天空。
“咳...咳咳...“羅蘭跪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滴在酒壇上，形成暗紅色的斑點。
老酒保蹲下來，用袖子擦去羅蘭臉上的血和灰。“小子...你殺了暗鴉的監(jiān)工，燒了賬本。從今晚起，你不再是奴隸了。“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你也不再是普通人了。“
維克多站在一旁，重劍插在地上，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們會懸賞你的腦袋。黑蝎幫的余黨，暗鴉的打手，甚至城防軍...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羅蘭艱難地抬起頭。遠處的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將那雙眼睛染成了金紅色。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那就...讓他們來。“
【警告：目標[羅蘭]情緒波動異常！】
【核心狀態(tài)：[極端憤怒]+[悲痛轉(zhuǎn)化]+[生存意志強化]】
【檢測到環(huán)境情緒能量：[恐懼]+[敬畏]+[希望]...】
【轉(zhuǎn)化率突破上限！】
【商城新區(qū)域解鎖：[幻象水晶(一次性)]！】
系統(tǒng)的提示框在羅蘭視野中炸開，帶著前所未有的興奮閃爍。與此同時，他手腕內(nèi)側(cè)的三道蛇吻淤痕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皮下蘇醒。
老酒保和維克多交換了一個眼神。老人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把生銹的鑰匙。
“我在貧民窟有間舊屋...先帶這小子去那。“他看向羅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微光。“你需要休息...然后，我們得談?wù)勀莻€'系統(tǒng)'的事。“
羅蘭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怎么知道——“
老酒保只是搖了搖頭，指向羅蘭的手腕。在那三道蛇吻淤痕上方，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了一個淡淡的印記——一個傾斜的天平圖案，正散發(fā)著微弱的藍光。
“因為...“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仿佛年輕了二十歲。“我曾經(jīng)也聽到過那個聲音。“
遠處的火光照亮了三人疲憊的面容。暗鴉巢穴的廢墟中，一根燒焦的橫梁轟然倒塌，激起一片火星。那些火星升騰而起，在夜空中短暫地閃爍，然后熄滅。
就像無數(shù)個未曾實現(xiàn)的希望。
就像卡倫短暫的一生。
羅蘭抱緊了懷中的酒壇，跟著兩人走進貧民窟迷宮般的巷道。他的背后是燃燒的過去，面前是未知的未來。而在他的體內(nèi)，熾陽斗氣的余溫和系統(tǒng)的提示音交織在一起，預(yù)示著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道路。
手腕上的天平印記微微發(fā)燙，仿佛在無聲地宣告：
情緒信標之路，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