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蔡大可再次驚呼,噌一下站了起來,面帶不可思議,“小斌,我們現有的粘土紅磚出磚率大部分時候連65%都不到,你說87%……”
“大可叔,我在來咱磚窯廠之前,其實也略有聽說咱磚窯廠的情況,但光靠嘴皮子,是沒用的。”
王宏斌說著,不等蔡家父子倆再說什么,繼續道:“這樣,不如等我制作一百塊新磚出窯后,咱們再談別的?您說呢?您要是擔心失敗,一百塊磚的錢,我還是掏的出來的!”
“不不不!小斌,叔沒別的意思,只是你說的太讓我震驚了!別說87%的出磚率,就是出磚率上70%,叔都有信心繼續跟他們三家斗下去!”
“大可叔,你忘了我還說了,新磚的硬度還會提高至少兩成!”
“咝!”蔡大可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叔就更有信心了!小斌,你不愧是大學畢業……”
對蔡大可的話,王宏斌并沒有多聽見去,而是搖了搖頭,道:“大可叔,空口白牙,就算您兩位現在相信我,我也得拿出實際的東西來不是?”
“所以,我想先問問,你們這段時間要燒窯嗎?大概哪天燒?出窯大概要用幾天時間?我可以先親手制作一批我說的這種新磚,等出窯后,咱們再來談別的。”
蔡大可快速說道:“今天正巧我們在制磚坯,制的濕坯,現在天氣好,要晾曬個四五天,晾曬好后開始裝窯,要一天,窯室預熱要一天,燒窯得三四天,等窯冷卻下來,需要的時間最長,大概要五六天。”
“零零總總算起來,出磚大概得半個月左右!咱原本是輪窯,可以輪替著來的,但因為這幾個月生意不好,輪窯暫停了,現在只開一個窯室。”
輪窯,是連續生產的窯爐,有多個窯室,當一個窯室在燒制時,其它窯室可以處于裝窯、預熱、冷卻或出窯狀態,因此,磚可以連續出。
而與輪窯相對的,就是土窯,只有單個窯室,出磚周期要長,不能連續生產。
大可磚窯廠蓋的就是輪窯,但因為受到另外三家磚窯的沖擊,現在的大可磚窯廠只開一個窯室,形同土窯,出磚周期就延長了。
“也就說從制坯到最后出磚,大概要十五天左右?”
“沒錯!”
王宏斌點頭:“這樣吧,等會兒我跟勇闖一塊兒,先按我說的制一百塊新磚,與你們這批制作的磚頭正好趕在一塊兒進窯爐。”
“不過,屆時要把制作的新磚做好標記,與老磚區分開,這樣等出窯了才好對比!大可叔,您說呢?”
“聽你的,都聽你的!”
“那行,我除了需要燒磚用的粘土等必要材料外,還需要把那邊的煤炭塊,必須找堆放了七天以上的煤炭塊,進行碾碎,過細篩!”
“那個,小斌,不是叔不信你,你會制磚坯嗎?”
“斌哥,你要煤炭塊兒干啥?”蔡勇闖也跟著嘀咕了一句。
王宏斌對兩人一笑,并沒有就這個關鍵問題回答,而是心道:那玩意兒可是煤矸石,煤矸石燒結磚自然要用到,要不然怎么提高出磚率和磚的硬度!
煤矸石跟煤炭塊看起來有些像,雖然都出自煤礦,但成分構成可不同,煤矸石是煤層伴生的固體廢物,像燒窯用的那種低劣煤中大部分就是煤矸石。
所以蔡勇闖所問,可算是核心機密了,也不是王宏斌要防著蔡家父子,實在是他這么幫忙,也是有還沒提的附加條件的,要知道老王家現在還是三間毛坯房!
他又沒錢買磚,只能用這個方法了,這也是他非要來磚窯廠一趟的原因之一。
蔡大可神色微變,給蔡勇闖腦袋上來了一下:“你小子問那么多干什么?你去,小斌要什么,你給他準備什么!小斌,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亂看的!”
“大可叔,看也沒事兒,咱現在燒的紅磚,我看了,是黏土燒結磚,而我要燒的新磚,名字暫時就不說了。”
不是王宏斌藏著掖著,若是說出“煤矸石燒結磚”,這個名字要是傳出去,另外三家必然能找到了解煤矸石的人也燒出來這種新磚,那還上哪兒談什么競爭力。
只要在另外三家研究出來前,把大可磚窯廠的磚瓦生意搶回來并保住大可磚窯廠,在另三家研究出來前再尋找機會端掉縣西北那家不合規的磚窯廠,這就成了。
“小斌,怎么著都行,叔聽你的!”
王宏斌點頭,不再廢話,三人一塊兒出了辦公室,在磚窯廠制坯的場地內忙活開了。
天色逐漸擦黑,只有一抹晚霞映照著半邊天,豫地這個大平原,在落日的照射下,更顯得一望無際,充滿了無限生機的可能。
王宏斌把選好的所有材料按照一定的比例摻雜了煤矸石碎末,在擦黑的天幕下,獨自一人在制做煤矸石燒結磚的磚坯。
蔡家父子在一旁遠遠的看著,還叮囑了其他人不讓靠近,隨著最后一抹晚霞消失,雖然徹底天黑,但天光仍在,影影綽綽還能看見王宏斌起身又蹲下、蹲下又起身的制坯身影。
“斌哥,斌哥,你先把晚上吃了吧,我媽做了雞蛋面,給你端過來了!煎了兩個雞蛋呢!”
“我剛才也跟大伯大娘說了你在這邊,佩琴大娘讓我給你帶過來一個雞蛋和一個白面饅頭,小博原本說要過來來著,但被老栓大伯攔著了。”
蔡勇闖站在不遠處,對夜幕下仍在制坯的王宏斌喊道。
王宏斌起身,回頭看了看有些朦朧的兩道身影,眼前也有些恍惚:“先放那兒吧!還有幾塊磚坯就完成了!”
蔡大可看著王宏斌夜幕下的身影,也有些心疼了,念叨著:“你這孩子,活該你上大學!咱村兒可沒有跟你一樣有這種心氣兒的!”
“闖小子,你看看你斌哥,心態、做事兒都沉穩!打小就讓你跟著你斌哥好好學,啥也沒學到,學了個四眼兒!”
“嘖!爹,有您這么說自個兒兒子的嗎?”蔡勇闖推了推自己眼鏡框,對蔡大可不滿道。
“說你?我還想揍你呢!你斌哥大學畢業可是分配了工作的,那是吃國家飯的!”
“爹,我……”蔡勇闖想說什么,卻沒有說出來,神色間還頹然了幾分,盯著夜幕下的王宏斌,嘆了一口氣。
“你小子嘆什么氣?滾一邊兒去!”
“爹,您不知道,斌哥他……”
“成了,別廢話,明兒你跟小斌一塊兒去縣上,給他買身衣服,他要工作了,還穿這樣在工作單位不好!買身白襯衫,你身上有錢吧?”
“成嘞!爹,我知道了!明兒我陪斌哥一塊兒上街!”
“嗯!”
蔡家父子倆說什么,王宏斌這邊倒是能聽到,他也不答話,快速把最后的磚坯制好晾曬在磚坯場地上。
“呼!”
最后一塊磚坯放下,王宏斌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暗道:上輩子沒白整,好在見過豬跑,就看十五天后這些磚坯燒出來是什么樣了,希望好磚率別那么低吧!
王宏斌雖然是第一次制作磚坯,但上輩子他為了打拼,可是見得多了,制磚還是不在話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