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躍進聽完兩人對話,臉上帶著些許受用的笑,他對曹大最后說的還是很滿意的。
“你叫曹大?說的不錯!南街村磚窯廠能燒出來的磚,我們大楊村也一定燒的出來!”
楊躍進話落,焦老五神色就變了,原本趾高氣昂的神色收斂,腰也快速玩了下來,點頭哈腰道:“楊哥,楊哥您來了!”
曹大一看焦老五這個態度,也忙不迭的跟著叫了一聲“楊哥”。
楊躍進點頭,視線又轉向焦老五,眼底帶著不喜:“焦老五,你帶著你們莊兒的人來了?跟他們講清楚了嗎?”
“唉!楊哥,都講清楚了,這些來訂磚的大部分是我們莊兒的,他們都在交定錢,我跟他們講了,交的定錢越多,越早能拿到磚,所以定錢他們最少的也準備了五十!”
“不錯!你進來吧!”
“唉!楊哥!”
說著,楊躍進朝辦公司里面走,快走進去的時候,才扭頭看向曹大:“曹大對吧?你昨個兒在南街村磚窯廠?”
“唉!對對對,我昨個兒是唯一一個沒在南街村磚窯廠訂他家新紅磚的,我就是不信只有他南街村能燒新紅磚!”
“成,你很不錯!跟著進來吧!我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唉!楊……楊哥!”
這曹大可比楊躍進大多了,但眼下也跟著焦老五喊著楊哥,臉上帶笑,進了辦公室。
焦莊那些人看著楊躍進,紛紛喊著楊老板,語調中帶著討好,這讓楊躍進的心情可算是好了許多。
辦公室內,楊躍進跟曹大了解了一番昨天在南街村磚窯廠發生的情況,在聽完后,確定焦老五沒騙他,確定南街村真有硬度高兩成的新紅磚后,心頭原本的高興勁兒很快就消散了。
“老楊,你給這個曹大登記一下,也給他按一塊磚一分五算,讓他先交定錢,過段時間再來拉磚!曹大,可以吧?”
“可以可以,謝謝楊哥,謝謝楊哥!”
“嗯!過去交定錢吧!回去后多宣傳宣傳我們大楊村磚窯廠,但你可別告訴別人給你的價兒是一分五!”
“楊哥,一定會,一定會的!”
曹大笑呵呵地陪著笑,也跟著眾人交定金去了,還故意大聲喊道:“我曹大,要訂五萬塊磚,我先交一百塊定錢!”
楊躍進從曹大身上收回視線,看向焦老五,點頭,進了里間辦公室,焦老五也快步跟了進去。
“焦老五,昨個兒我只給了你一塊錢,沒生氣吧?”
“楊哥,瞧您說的,您就是不給我也不能生氣不是?”
“焦老五,這十塊錢,你拿著!”
看著楊躍進遞過來的十塊錢,焦老五搓動著雙手,卻沒敢接:“楊哥,我哪兒能要您錢?您就說讓我干什么吧?我保管完成任務?是不是要去收拾王宏斌這小子?”
楊躍進搖頭:“你別動他!你要是動他,不僅會給我招來麻煩,你也得進去,他可是正兒八經坐辦公室的,鎮政府的人!”
聽到這一點,焦老五臉色立刻變了,蒼白了幾分,他顯然是剛知道王宏斌還有這么一層身份。
楊躍進不屑一笑:“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只要別動他,保管你沒事兒。”
“是,是,楊哥,您說讓我做什么吧,我保管都聽你的!”
“我呢,讓你做的很簡單。”楊躍進點了一支煙,吞吐著,“你去找人,夜里去南街村磚窯廠,給我偷幾塊磚回來!磚沒有,偷磚坯也行!”
“楊哥……”
“幾塊磚而已,還談不上犯罪!”
“不是!楊哥,您不知道,我今兒來之前路過南街村,聽說他們村兒的老支書王有田,安排他大兒子王老清把村里民兵重新集結起來了,他們南街村從今天開始,晚上都會有村里民兵輪班巡邏!”
“什么?”楊躍進臉色頓時拉了下來,“王有田這個老東西,他還真是個老奸巨猾。”
“當初就是他鉆空子讓我舅不得不批下南街村的磚窯廠,他現在竟然還要跟王宏斌這小子打配合拳!特釀的!這個老東西,真是會鉆空子!”
焦老五眼珠子亂轉,然后小心翼翼說道:“楊哥,王宏斌這小子就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大學都教什么我不知道,但咱們要不也找幾個大學生問問?說不定他們也知道燒制辦法呢?”
“找大學生?”楊躍進眼眸一亮,但隨即暗了下去:“你知道自打高考重開,咱臨潁有幾個大學生嗎?你以為大學生一抓一大把呢?”
“特么,高考重開六年了,這么多年咱臨潁就考出去五個大學生,到現在位置,也就出了王宏斌一個畢業大學生,要不然你以為趙……”
楊躍進的聲音戛然而止,心里卻繼續道:要不然趙珩這個京官為什么非要見王宏斌一面!
“那沒畢業的找幾個問問也行吧?他們萬一知道呢?”
“行了!這事兒我會找人辦,也不是非要問大學生,我問問一些老工匠,你拿著錢,也想辦法進南街村磚窯廠,實在不行,頂多就挨頓打,民兵手里的真家伙早就被收走的差不多了。”
“行吧!不過,楊哥,我要是沒辦成……您……”
“去吧!一個星期,一星期要是沒辦法,那就……”楊躍進再次停住,擺了擺手,“你先出去吧!”
等焦老五出去,楊躍進嘴里的煙霧快速吐出,眉頭緊鎖:“一找人,二再跟王宏斌接觸接觸,三……”
“張桂芬這女人上位,怎么著也得一個星期后才有信兒吧?然后還要十天才有正式文件下來,也就是說,我應該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
“半個多月將南街村磚窯廠關閉……呼!等兩天看看吧,實在不行,只能全面降價到一分五,繼續打價格戰!”
如此敲定,楊躍進把手中煙頭扔在了地上,然后惡狠狠地踩了幾腳,起身立刻出了大楊村磚窯廠。
當天晚上擦黑,楊躍進從杜曲鎮磚窯廠剛回到縣上,還沒回家就聽說了一件事,就是城關鎮即將關了公社,并在一個星期內完全并入鎮政府。
同時,如他猜測,張桂芬屆時將全面負責城關鎮主要工作,有關任免文件也將在一個星期后下來。
他猜對了,但楊躍進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個時間比他原本猜測的要來得快、來得及!
“這個老女人,她果然要負責城關鎮主要工作了?這么急,特釀!趙珩這幫人,追的真緊!”
“我哥特么也是個蠢蛋!什么時候去南街村不好,偏偏王宏斌這個大學生回來后才去!早讓你過去,早讓你過去,你非不去!”
“必須加急把南街村磚窯廠打下來!一分五,我看你們南街村的人怎么打!”
楊躍進聽到這些消息后,坐在自己那輛破二手吉普車內,用力一拍方向盤,車子啟動,直接回了大楊村。
他剛回到大楊村,就看到焦老五喜笑顏開地剛從磚窯廠走出來,而焦老五自然也看到了楊躍進又回來的車,陪著笑臉,又回到了磚窯廠內。
等楊躍進下車,焦老五立刻走了過去:“楊哥,謝您,要不是您,我們莊兒的人可沒幾個給我好臉兒的!”
楊躍進瞥了一眼焦老五,冷冷笑了笑,也不答話,直接開口喊道:“老楊,你安排人去小師村和杜曲鎮一趟。”
“把他們那邊負責人都給我喊來,咱們三家的磚從明天開始,全部降到一分五,我要把南街村磚窯廠徹底扼殺!”
“什么?”
最先驚訝的不是被楊躍進喊“老楊”的那人,而是緊跟在楊躍進屁股后走來的焦老五。
“楊哥,您怎么這么著急降價?您這么干,那我焦老五在我們莊兒的臉皮可就丟盡了!”
楊躍進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臉皮跟我有雞毛關系?昨個兒你特釀的但凡偷出來一塊磚,今兒就是老子的座上賓,慫蛋!給老子滾!看見你就煩!”
焦老五不明白楊躍進只是去了一趟縣上再回來為什么態度轉變如此之快,不等他再問,就聽楊躍進的聲音再次傳來。
“把不是咱磚窯廠的人趕出去,別擱這兒礙眼!三家輪窯全開,明天開始,不管是要訂磚,還是要拉現成的磚,全部給我按一分五!”
“但是,在今天按一分五訂磚的,先緊著明天開始來拉現成磚的,我就不信弄不死南街村的磚窯廠!”
焦老五一聽這話就更急了:“楊哥,楊哥,您不能這么干啊!我們先訂磚的您不給,先后后面來的人,您名聲可就壞了!”
“呵呵!”楊躍進冷笑,回頭,“焦老五,你在背后喊我楊二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給臉不要臉,把他給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