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蔡家父子話落，那些來拉磚的也紛紛先后開口。
“怎么能這樣呢！有兩分的磚，我們干嘛要兩分五的？反正紅磚都一個樣兒！”
“可不是嘛！之前來訂磚也沒聽說另外三家是兩分錢那！”
“大可，咱可還是親戚呢！老蔡表叔，沒你們這么干的啊！”
“你們今兒要么也兩分錢一塊磚，要么就退錢，退錢！”
“退錢！退錢！”
這會兒，最開始說話那位焦莊的，反倒是不開口了，站在人堆最前面，嘴角帶著冷笑。
南街村來圍觀的村民，這會兒也有開口回應的。
“那能一樣嗎？你是焦莊的，你是曹窯村的，你是鄧莊的吧？你們村兒距離咱南街村就幾步路！距離那三個村兒可遠著呢！”
“可不是嘛！你們跑到小師村、杜曲鎮、大楊村不得花力氣？”
“還有，大楊村的磚窯廠可沒有掛靠，不正規，小心你們在哪兒交了定錢，最后一塊磚都拿不到！”
這邊來拉磚的其他村村民立刻有人回應道：“我們樂意花點兒力氣，怎么了，都是莊稼戶，花力氣能省錢，一塊磚省五厘兒錢，我三萬塊磚也是能省不少錢！”
“就是，你們都一個村兒的，當然是幫著自己村兒講話了，大楊村合不合規，也不是你們說的算的！不合規他們村大隊干什么吃的？”
“就是！大楊村村大隊都不管，你們南街村的知道它不合規？”
“我不管，你們要么降到兩分，要么退錢！”
“退錢！退錢！”
蔡有福和王有田兩位老人對視，只能在這時候站了出來，并站在了南街村村民和來拉磚的其他村村民中間。
“都閉嘴！”王有田先是對南街村的那些村民吆喝了一嗓子。
南街村村民雖然臉色耷拉著，但卻聽王有田的沒再大聲吵嚷，可見王有田在村中的威望。
蔡有福則是陪著笑臉，看向來拉磚的其他村村民：“各位，各位，價格是時價，當時恁這些人來我們這兒訂磚的時候，那三家的磚可也是兩分五……”
“那我們不管，他們三家都降到了兩分錢，你們要么降到兩分，要么就退錢，誰管那時候都什么價，我們只知道現在別的三家都是兩分，只有你們南街村是兩分五！”
這次說話的仍然是那位自稱焦莊的。
王有田也扭頭看向了這個焦莊的，老眼一寒：“我認識恁，恁是焦莊支書家哩小兒子，焦老五是吧？咱兩個村子當初同時申請建磚窯廠，恁村兒沒審批下來……”
“我是焦老五，王老支書，你提這些陳年過往有什么意思？你還想威脅我不成？”
焦老五說話間，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他們焦莊跟南街村之間確實有這么一層過往，焦莊和南街村是挨著的，當初焦莊想建磚窯廠，南街村也要建，但最終南街村的審批了下來還拿到了掛靠名額。
而焦莊的申請遞上去后根本沒有回音，焦莊很多人都一直認定是南街村搞出來的鬼。
也因此，當時兩個村子沒少吵，基本處于不往來的程度，現在焦老五出現在這兒，王有田不懷疑他就怪了。
“呵呵！”王有田不急不躁，問道：“焦老五，恁擱這兒叫嚷什么，我問恁，恁焦莊早就說過不訂我們村兒產的磚，恁為啥要過來？大可，恁去翻一翻賬本，看他訂磚沒有？”
“老支書，咱賬本上就沒有焦莊訂磚的！”
“是嗎？那有些人可得擦亮眼睛了，別被人牽著鼻子走，跟著一通吆喝，最后被賣了還在替外人數錢，不值當！”
王有田不愧是老支書，最后一句話下去，原本跟焦老五一塊兒叫嚷的那些其他村來買磚的紛紛不出聲了，還狐疑地看著焦老五。
一時間原本劍拔弩張的場面，竟然被王有田三言兩語間暫時平定了下來。
“小師村、大楊村和杜曲鎮的磚就是兩分錢，你們不信的可以去問問，別在他們南街村買磚！別買！”
焦老五回頭一看沒人響應自己，立刻再次開口，但他越是這么說，那些原本跟著他一塊兒叫嚷的越是不應聲了。
當然說他們不相信焦老五的話，也不一定，但王有田說的也很有道理，所以，有一些原本沒訂只是準備今天來買現成磚的，開始紛紛找借口離開。
而訂了磚的，可沒辦法走，畢竟交了定錢，此刻愁眉苦臉的不知道該相信誰。
就在這時，人群后傳來一道聲音：“斌哥回來了，斌哥回來了！爹，快開窯吧！看看斌哥燒的新磚怎么樣！”
“斌哥可說了，咱磚窯廠燒的新磚，可比原來的磚硬兩成呢！我也想看看新磚到底是不是硬兩成！快開窯吧！”
這催促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蔡勇闖，這話也是王宏斌讓他這么喊的。
他倆剛才在人群后站了有一會兒了，王宏斌在蔡勇闖那兒了解了前因，又根據剛才的情況，所以才讓蔡勇闖這么喊。
果然，隨著蔡勇闖話落，原本因為剛才爭吵準備離開的那一撥人，聽到蔡勇闖的喊聲又停住了腳。
“后生，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說你們燒出來的磚比以前的磚硬兩成？”
“你們不會騙人的吧？現在燒出來的紅磚都大差不差！”
“是啊！你們磚窯廠這次的磚比原來那種紅磚硬兩成？”
焦老五一看勢頭不對，立刻又開口道：“騙人！你們南街村的最喜歡騙人，你們是把人留下來再騙吧？你們怎么可能燒出來新磚。”
王宏斌幽幽開口：“騙人？我們騙你什么了？騙你錢了？你愿意留下來看就留下來看看，不愿意就走唄！”
“我們南街村是割了你一塊肉，還是要你錢了？難道留下來看一眼，也是騙人？你這話說的忒沒道理！”
他這話一出，原本想走的人再次停下，有人點頭：“這個后生說得對！留下來看看又不少塊肉，我看看。”
“那我也留下來看看，我倒要看看什么紅磚能比原來的硬兩成！”
“那我也留下來！要是真硬兩成，兩分五就兩分五了！”
“我也看看！”
此刻，不管是想走的，不想走的，不管是什么情緒的，一群人沒有一點兒減少，反倒是把視線都轉向了大可磚窯廠內的窯爐，就等著開窯了。
焦老五著急了，但他也不傻，同時他也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新磚比原來的硬兩成，一時間竟然沒回應，看向了磚窯廠的窯爐。
嚷道：“開窯！蔡大可，你們要是真有新磚，就開窯吧！不開窯讓我們看，那就是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