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大可看著來到自己身側的王宏斌，王宏斌瞥了一眼焦老五，并沒有再跟這種跳梁小丑叫嚷，而是一一掃過面含擔憂的王老栓、黃佩琴、王有田、蔡有福等南街村村民。
然后手一揮：“大可叔，開窯吧！就讓他們長長見識！也好讓他們替咱大可磚窯廠宣傳宣傳！”
“小斌，你真有把握嗎？”蔡大可跟著王宏斌朝窯爐一邊走著，一邊擔憂問道。
王宏斌回了個微笑：“大可叔，瞧您說的，有沒有把握，咱這窯爐難道今兒就不開了嗎？”
“開窯！”
隨著蔡大可一聲吼，磚窯廠上工的立刻有人跟著附和，響亮的聲音在磚窯廠上空回蕩。
“開窯嘍！”
“開窯嘍！”
在西滑紅日的照射下，大可磚窯廠前所有的人勾著腦袋朝磚窯廠的窯爐看去，隨著一股股熱浪向外傳遞，冷卻后的窯室仍帶著較為熾熱的溫度。
當窯爐打開的那一刻，“劈里啪啦”各種細微的聲音在眾人耳邊乍響，是開窯后報廢磚出現裂紋的動靜。
隨著一板車一板車的紅磚從窯室拉出來，所有人都在盼望著，被擋住朝前走的焦老五，更是再次開口了。
“新磚呢？你們燒的新磚呢？這些都是新磚？這不都是紅磚嗎？跟原來的有什么區別？”
“王老支書，你不會為了偏袒自己村里人，來哄騙我們吧？”
“我們是沒掉一塊兒肉，也沒脫一層皮，也沒出錢，但我們可是花了功夫的！天都要黑了，誰有功夫擱這兒陪你們演大戲！”
“咋呼什么咋呼！恁小子不稀罕看就趕緊滾蛋！”
王有田怒斥了焦老五一聲，隨即又有五道婦女聯袂來到了焦老五身前。
“焦老五，恁要是再不嘬住恁這張破嘴，信不信我們五個老娘們給你縫上，把恁裝麻袋扔到一邊兒河里！”
“就是！干什么不好，你還是焦莊老支書家的兒子，偏要給人去當條狗！”
“主人都不在，擱這兒汪汪汪半天，你給誰看呢？”
“呸！不要臉的東西！大楊村他們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擱這兒叫半天？”
“特釀，要不是我們老支書在這兒，老娘早拿砍柴刀劈了你！”
這五個婦女你一句我一句的，她們五個正是楊干事來那天帶頭維護王宏斌一家子的那五人。
她們也是南街村有名的五朵金花，分別叫大花、春花、翠花、荷花和桂花，最大的五十八，最小的也已經四十三了，是南街村小腳小分隊傳承人，村內情報網主要成員。
最主要的是她們五個的男人，都在大可磚窯廠上工，并且當初磚窯廠剛剛成立時，王老栓曾把他進磚窯廠的名額給了年紀最大的大花家男人。
焦老五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五朵金花，想要還嘴，但也知道自己一個人肯定吵不過五個中老婦女，因此又把視線轉移到了最前方。
“我不稀得跟婦女吵架！王老支書，你看看你們村兒的人，你不管管？”
“看什么？管什么？她們五個可是我們南街村的五朵金花，讓恁這么看著沒收恁錢都不錯了！”
王有田回頭瞥了他一眼，臉上的擔憂之色一閃而過，現在他可沒什么心情跟焦老五扯皮，而是在擔憂王宏斌說的的新磚到底有沒有！
最前方，隨著一車車紅磚從窯室拉出來，有一板車標了記號的紅磚被拉到了蔡大可、蔡勇闖和王宏斌身前。
“大可，這就是做了記號，老栓哥家老大做的磚坯燒出來的新紅磚，看起來……確實不同，具體我也說不好，你們看吧！”
“建設叔，您辛苦，我制作的一百塊磚都在這兒了嗎？”王宏斌對推著板車的漢子問道。
“對！都在這兒了，廢磚也在里面，就是……就是很奇怪，如果我剛才沒數錯的話，這一百塊里面，只有五塊裂成兩半的報廢磚！”
“什么？建設，你確定？”
蔡大可驚呼出聲，引得身后距離稍遠在等待的那群人把視線又從焦老五和五朵金花身上，轉移到了最前方的蔡大可、蔡勇闖和王宏斌三人身上。
“大可，我真確定，我好好數過了，但是很奇怪！那五塊磚跟咱之前的紅磚確實不一樣，外面一層仍是紅的沒錯，但裂開后的里面，是……是黑的！”
“那沒錯！”王宏斌點頭，“就是我燒的一百塊新紅磚！來，大可叔，咱們把新紅磚擺過去，一塊兒再數一遍。”
“數一遍，得數一遍！”
蔡大可現在腦袋都懵懵的，腦海中一直再回蕩王宏斌半個月前跟他講，出磚率在87%上下那番話。
蔡大可、蔡勇闖、王宏斌三人數著新紅磚，焦急等待的南街村村民、別村村民、焦老五、王老栓兩口、王有田、蔡有福等人，此刻都著急地看著，恨不得一個個都上前問問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都不用王宏斌多講，這群焦急等待圍觀的人都知道，眼下磚窯廠出現異樣狀況，有些人心中已經肯定確實有新紅磚。
焦老五眉頭不展，盯著王宏斌三人數磚的背影，嘀咕道：“難道真有所謂的新紅磚？”
“不對！”焦老五又拍了一下大腿，大聲嚷道：“讓開，我要過去看看，你們絕對是想從新燒的磚頭里挑出來好磚，然后來哄騙我們！”
“焦老五，你是傻了吧唧的街頭傻子嗎？一點兒常識沒有！”
“就是！你不知道同一種制坯手段燒出來的磚，就算是有好有劣，但也不可能硬度相差兩成這么多嗎？”
“就是！焦老五，你別擱這兒丟人現眼，除非真有不同材料燒出來的新紅磚，不然同一批次同類型的紅磚，硬度幾乎沒差別，挑不出來能硬兩成的！”
“你到底懂不懂燒窯磚？咋咋呼呼，一驚一乍，沒完沒了！”
有其他村的村民在這時候開口反駁焦老五，大概也是被焦老五剛才那一出利用惹出了火氣。
王宏斌這邊已經起身，他確定了，一百塊磚沒錯，報廢磚也確實只有五塊，硬度他和蔡家父子倆也試了一塊磚，比原來的紅磚硬了兩成是可以肯定的。
蔡勇闖都不知道剛才推了幾次他鼻梁上的眼鏡框，眼底的震驚之色就沒斷過，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看著王宏斌。
“斌哥，大學原來能學到這么多東西呢？新紅磚不僅比原來的出磚率高得多，而且硬度絕對硬了兩成不止！”
王宏斌搖了搖頭：“雖然這次一百塊磚只報廢了五塊，但并不代表成磚率就是95%，我還是那句話，成磚率在87%上下浮動。”
“不管如何，斌哥，我服您！”
蔡大可看著自己兒子這副表情，笑了，也對王宏斌豎了豎大拇指：“小斌，叔也服你！你要是當了村支書，叔一家子第一個站出來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