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是幾？”
有人沖許卿比出一根中指。
“操……”他有氣無力地睜開眼，朦朦朧似乎躺在一張硬板床上。
“很好，你看得出我這根中指的含義，說明你不但意識清醒，而且邏輯思維喜人。”
外面兒已近黃昏，晚霞熱烈，可許卿明明記得上一秒還在午夜的出租車上。
毛坯房內頗為簡陋，頭頂一盞風扇搖搖欲墜，吱呀作響，日光燈管就是唯一的照明，照著墻上一張發黃的星球大戰海報。
“你睡了一天。”
“你是那個騙救濟款的？”
“不是騙，是智取。”
史封喉從墻上摘下燈管。
“我這把劍叫達思惟德，通達思想，惟賢惟德，最善于發現人群中的龍傲天，昨晚它感受到一股強大內力波動，在它的指引下我就找到了你。”
“我怎么可能有內力？”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體內蘊含了內力，就像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不孕不育。”
“我壓根不想知道。”
“實不相瞞，你體內的力量遠超于常人，說你是天降偉人也不為過，反正你這種人在我們武林中就被稱為——光之使者。”
四個字如雷貫耳。
“噢……”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我沒有高興……”
“光之使者雖然厲害，實際卻是悲傷的英雄！因為你體內無窮的力量如果不加以引導，遲早會造成反噬，最終導致……肉體爆炸！”
“那個……”
“但是好在，我的劍法是唯一可以引導這種力量的武功！我可以教你，收費也不貴，每個月三千五，每天兩小時教學，包教包會，滿十二個月還送小禮品，學成之后，你就是真正的光之使者！”
謎一樣的沉默如同霧氣縈繞在屋內。
也不知過了多久，年輕人的聲音幽幽響起：
“大哥，我在你眼里就是個傻X嗎？”
2
“我個人覺得這個騙術已經編得相當完美了，附近的小學生沒有不信的。”
“我他媽已經大二了！”
一道風波浩蕩，男人足尖點地退開，許卿只覺胸口一疼，襯衣已被整齊切開，卻不見任何刀刃。
“是劍氣，雖然沒有什么光之使者，但我的劍法沒有騙你。”
原來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既然他會武功……
“你也是來搶寶劍的嗎？”
許卿握住劍柄退后一步，他有些后悔穆仁莊送的電擊器如今不在身邊。
“你不要沖動。”史封喉搖頭：“我對神劍沒什么興趣。”
“哪有人會對神劍沒興趣？”
“北京房價都快七萬一平了，你告訴我一柄神劍有什么用？”
“威風啊。”
“威風能買房嗎。”
“你可以去搶。”
“房子怎么搶。”
“把戶主殺了。”
“你這是智力正常的人說的話嗎。”
“不是。”許卿郁悶：“那按你這么說，大家都別來搶劍了。”
“個人追求不同，別人想當武林至尊，那是別人的事，我管不著，我就想買房。”
“你既然不想要這柄劍，那你當初跑賈老師宿舍去干什么？”
許卿想起來第一次見史封喉的時候，他就在賈情珍宿舍翻箱倒柜。
“我這人各方面都堪稱完美，除了一個缺點，就是貪財。”史封喉撓撓頭：“這柄劍我不想要，可武林里有的是人想要，我想轉手賣了……”
“你他媽……”
“可惜現在沒辦法了，劍選了你，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總不能……殺了你吧？”
許卿一哆嗦。
“你知道劍為什么會選我嗎？”
這事情許卿怎么也沒想明白，當初魚凡真一句“神劍擇主而事”就將他打發回去，可良禽也講究擇木而棲，你要說神劍選了周杰倫還算罷了，偏偏選了許卿，這讓人不禁懷疑神劍的品味有一點低級。
“命數。”史封喉說：“命里有劍，選中了就選中了，為什么那只蜘蛛咬了蜘蛛俠呢？因為命里有蛛。”
他這種敷衍的回答讓人實在懶得反駁。
“你認識賈老師嗎？我是說武林中的她。”
“太湖明珠，我這個歲數的都知道。”
據說賈情珍當年也是蘇州武林有名的俠女，長得一副好儀容，當時有不少人打著比武的名號，排著隊只為窺她一眼，要不是十年前那件事，誰又能想到她會去奪劍呢，結果她成了武林的敵人，當年那些想娶她的，后來都恨不得殺了她。
“現在她真的死了，也不知大家滿足了沒有。”
史封喉輕嘆：“美人薄命。”
“十年前？哪件事？”許卿愣住。
“魚凡真沒告訴你？”史封喉也愣住。
許卿兩手一攤，把昨晚的事又重復一遍。
“她說什么你信什么？就這樣你就敢和她上路？”
“我還沒上路呢，這不就遇到個騎車的喪門星嗎！”
史封喉想了想，從頭道來，他說天穹炎劍自從四百年前被楊廣貞帶走不假，一直下落不明卻并非如此。
實際上它十年前就出現過一次。
當時蘇州寒山寺一道沖天火光，武林人才發現神劍始終藏在寺中，可誰知卻有三人搶先一步將它竊走，這三人奪劍后就此失蹤，至于他們到底去了哪，又發生了什么，一直是武林中一個謎。
直到前幾天晚上，三人之一的賈情珍在北師大死掉。
她這十年也不知發生了什么，面目全非，枯萎的像個老人，卻因此避過武林人眼線，十年隱姓埋名，十年無人覺察。
結果現在她死了，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是無人知曉。
“難怪這柄劍會出現在賈老師的工宿舍，可干嘛學姐不說，她還說她想找個什么人，難道也是那三個人之一？”許卿擰著眉。
“你問我問不著。”
“最后一個問題，你知道她留下的坐標到底什么意思嗎？”
史封喉瞇了瞇眼：“我他媽看起來像十萬個為什么嗎？”
許卿沮喪，忽然又意識到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大俠！你能幫我一起去救學姐嗎？”
“你不怕死？姓車的可是高手。”
許卿搖搖頭，怕不怕死重要么，你總不能放著那個女孩不管，他心底的小鹿又開始活蹦亂跳了，女孩的樣子像是零零散散的書頁被風吹開，他忽然又覺得自己很蠢，那個人如今生死未卜，自己卻還在想這些男女私情。
“男女私情怎么了？”史封喉笑：“世上的事，不是男人的事，就是女人的事，男女之事，大多都是情事。”
“也許吧……反正我想去救她，你到底愿不愿意幫我？”
“幫你可以。”史封喉起身拉上窗簾，湊到近前：“你只要你肯出錢，別說幫你救人，幫你破處都行。”
“你要多少？”
“六千八，標準套餐包含打架救人擊敗反派頭目，加一千可以讓我用絕招華麗登場。”
“我沒那么多錢……我一年的生活費才五千不到。”
“原來是窮苦人家，既然是這樣……”史封喉感慨。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
“你他媽洗洗睡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