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年信王影,御手授節鉞
- 明末:開局陣斬正藍旗貝勒
- 小蔥拌西紅柿
- 2432字
- 2025-07-06 15:13:14
皇極殿靜謐無聲,誰也不知面無表情的皇帝在想什么,他手掌摩挲著龍椅,指節微微泛白。
“徐卿,”年輕帝王的聲音從御座之上飄落,冷硬如永定門的凍磚:“你有何話說?”
徐承略深吸一口氣,混著龍涎香的寒意直刺肺腑。
父親徐秉鈞的“武死戰,文死諫”的教誨猶在耳畔回蕩,與滿殿文官毒針般的目光對撞。
緊張如冰水浸透背脊,憂國烈火卻焚盡遲疑。
“臣,知罪!”額角再次重重磕上金磚,聲震殿梁:“罪在未循奏章之制,罪在驚擾天聽!”
他猛然抬頭,眼中血絲如淬火裂紋:
“然兵部職方司安國棟亂命致軍嘩,武庫司失職斃騾馬,此皆實錄!耿如杞裁賦活民之功,檔冊可查!”
喉間涌起鐵銹味,那是山西援軍凍餓之下的最后一口寒氣:
“臣劾此數人,非為私怨,實為援軍餓殍,為忠良蒙冤,為我大明江山!”
最后一句如淬鱗槍突刺,撕裂滿殿死寂:“陛下若以臣狂悖當誅,臣引頸就戮!只求圣心明察,嚴懲蠹國之人!”
崇禎目光注視徐承略良久,掃向文官班列,最后落在首輔韓爌身上。
“韓卿!”
首輔韓爌身軀微不可察地一震。他感到背后數十道同僚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手指捻著笏板邊緣,汗漬在象牙表面留下水痕,最終咬牙踏出一步。
“徐總兵…少年血性,其心可憫。”他聲音干澀,“然祖制綱紀,乃國本所系…不可輕廢。”
稍微躲了頓,語速加快,仿佛要甩脫燙手山芋:“當…薄懲以儆效尤,罰俸三月,令其戴罪圖功!”
韓爌的話稍一揣摩便明白,罰俸做樣子,別動真格!
幾名年輕御史鼻腔里發出極輕的“嗤”聲,嘴角下撇!
“李卿!”崇禎不置可否,目光又落在次輔李標身上。
李標眼皮低垂,心中對徐承略的僭越早已不滿,卻被城外后金軍隱約的號角聲壓得指尖發涼。
“陛下明鑒,”聲調平板如誦經:“當務之急乃驅除建虜,衛護神京。”
他突然抬眼,目光在徐承略身上掃過:“徐總兵驍勇,可…暫令其戴罪督師,待敵退后再議其過!”
潛臺詞就是先用他拼命,秋后再算賬!
人群中的溫體仁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勾,指尖在袖中密奏上輕輕一彈——李次輔此言,深得我心。
高捷等御史笏板捏得死緊——這分明是縱容!然“待敵退后”四字,又讓他們強壓怒火。
崇禎依舊未表態,目光在群臣中梭巡。
“李邦華!”
兵部右侍郎的胸膛劇烈起伏一下。他比誰都清楚職方司、武庫司的亂命、爛賬。
更知山西援軍三日三調絕非虛言!但此刻若附議徐承略,等于自絕于整個文官系統。
然他又不想徐承略有著任何意外,徐承略對現在的大明來說太重要了!
“臣…惶恐!”他猛地出列,聲音有些微啞:
“武庫司、職方司之過,臣已著人星夜核查!徐總兵所劾…或有實據未定!”
話鋒陡然拔高,蓋過殿內竊語:
“然永定門血漬未干!京畿四野虜騎縱橫!當此危局!
陛下!三軍不可無帥!九門不可無將啊!”
李邦華說的很直接,我知道徐承略違制!他的彈劾也對,但現在別查了!先讓他救命吧!
孫承宗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死死攥住那枚雪里紅梅香囊,香囊硬角硌得掌心生疼——李邦華,好膽色!
文官集團一片壓抑的嘩然!幾個老臣痛心搖頭——李侍郎糊涂!此例一開,武弁更肆無忌憚!
崇禎叩擊龍椅的指尖,在李邦華吼出“三軍不可無帥”時,驟然停頓!
他目光緩緩落在那跪伏于金磚之上的少年身上。
麒麟補服沾著德勝門的泥濘,額角抵地處一片刺目紅痕,背脊卻挺得如他手中那桿淬鱗槍般筆直。
像極了他十六歲那年,在信王府被魏忠賢爪牙逼至墻角,齒間咬出的血腥。
一樣的年少,一樣的孤絕!
當年他于虎狼環伺中藏鋒待機,是為誅殺閹黨;今日這少年于文官刀叢中昂首直諫,是為肅清兵蠹!
槍挑莽古爾泰是勇,溺鑲白,焚鑲黃是智,當殿直斥兵部蠹蟲是忠!
智、勇、忠萃于一身,恰似…恰似朕當年亟需之刃!
這身影,與曾對鏡立誓“雖九死,必清君側”的少年信王何其相似!
一股灼燙撞上崇禎喉頭,這搖搖欲墜的江山,竟還有第二個愿以身飼虎的癡兒!
龍椅上的崇禎喉結滾動,將那句幾乎脫口而出的“卿無罪”硬生生咽回。
他是天子,終究不能如信王時那般恣意。
“徐卿的笏板,倒比德勝門的擂石還硬。”十二旒后傳來玉音,“耿如杞革職留任,戴罪督運薊州糧草。”
司禮監掌印適時捧出虎符:“著兵部自京畿各處駐軍擇優選兵三千,并入宣府軍。
晉宣府總兵徐承略為宣大總督,總理宣府、大同兩鎮軍務,以抗后金。”
轟——!
圣旨如驚雷炸響!革職耿如杞是給文官遮羞布,但總督宣大?這哪是懲罰,分明是潑天權柄!
御史高捷面皮瞬間漲紫,笏板“當啷”砸在金磚上,嘶聲欲喊“祖制...”
史范喉頭咯咯作響,卻被身旁老御史死死拽住袖袍——龍椅上那目光,冷得能凍裂骨髓!
韓爌、李標垂首盯著靴尖,嘴角緊繃——皇帝這是用京畿烽火堵所有人的嘴!
“陛下!”一名兵科給事中終于按捺不住,踏前半步:
“徐總兵雖勇,然驟登宣大總督之位,恐資歷不足,難孚眾望!
且...且其當殿僭越,未加嚴懲,恐開武弁干政之漸啊!”
死寂重新籠罩大殿。所有目光聚焦御座。
崇禎身體微微前傾,冕旒玉珠碰撞出冰凌般的輕響:
“資歷?”
他指尖忽地指向殿外,“永定門詐旗亂虜,槍挑莽古爾泰你知不知道?
渾河冰葬三千鑲白精銳,你知不知道?
一線天火焚三千鑲黃鐵騎,二千蒙古輕騎,你知不知道?
“資歷?”
整個大明還能找出比徐承略更有資歷的人嗎?”
目光如電掃過那給事中慘白的臉:“至于‘武弁干政’...”
一聲冷笑,震得群臣心膽俱寒:
“爾等既知國法森嚴,那便給朕聽真了。
三日之內,若兵部武庫司拿不出紫荊關糧秣調撥的清晰檔冊!
若職方司說不清山西軍三日三調的軍令源流!
朕,便不追究什么‘干政’!
朕,只問爾等——一個‘瀆職誤國’的斬罪,夠不夠份量?”
皇極殿內頓時如墜冰窟!方才還憤懣的御史們,此刻如被掐住脖子的鵪鶉。
新任兵部尚書申用懋渾身一顫,冷汗瞬間浸透衣襟。
溫體仁袖中密奏被攥成一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沒想到徐承略竟如此得陛下青睞,讓他感受到濃濃的危機。
他悄悄用衣袖擦拭下手中汗漬,心中嗤笑一聲,一個初出茅廬的丘八竟令自己亂了心緒。
崇禎緩緩后靠,聲音卻斬釘截鐵:“徐卿。”
徐承略猛抬頭。
“朕予你宣大軍權,是讓你重創八旗,驅逐后金,不是讓你在朝堂磨嘴皮子的!”
最后一句如鞭子抽下:“滾回軍營去!朕要看到的,是建奴的退兵旗,不是你的請罪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