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抓了個活的。”韓鐵手押著一個穿儒衫的少年走了過來。那少年的眼神中充滿了倔強和不屈,他的身上雖然帶著傷,但依然挺直著腰板。
韓鐵手從少年的袖中搜出閻應元的血書,上面寫著:“江陰士民,愿為大明守節(jié)...”
少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門牙的豁口,說道:“耿叔,我爹是陳把總,他說您最愛吃我娘腌的蟹糊...”
耿仲明的心中猛地一震,他的眼前閃過崇禎五年,皮島過年時那個往他碗里塞蟹黃的小丫頭。
“你...你叫什么名字?”耿仲明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叫陳小虎。”少年回答道,眼神中充滿了純真。
耿仲明沉默了片刻,他的心中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知道,這個少年很可能是閻應元派來的奸細,但他又無法狠下心來將他殺害。
“傳令,西門水道暫緩進攻。”耿仲明猛地轉(zhuǎn)身,對親兵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王爺,這...”親兵有些猶豫地說道。
“讓鑲藍旗的遼東老兵去打東門。”耿仲明又低聲補充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和痛苦。
韓鐵手看著耿仲明,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他知道,王爺?shù)倪@個決定將會影響到整個攻城的計劃,但他沒有多問。
“是,王爺。”親兵領命而去。
耿仲明看著少年,說道:“你回去告訴閻應元,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投降吧,我可以保你們一條生路。”
少年看著耿仲明,說道:“耿叔,我知道您是個好人,但我們江陰百姓是不會投降的。我們寧愿戰(zhàn)死,也不會屈服于滿清的統(tǒng)治。”
耿仲明嘆了口氣,說道:“你這孩子,太倔強了。好吧,你走吧。”
少年轉(zhuǎn)身離去,他的背影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堅定。耿仲明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雨洗罪孽
八月廿一,城破。閻應元被俘時,在城門洞刻下“八十日帶發(fā)效忠,十萬人同心死義”。那字跡剛勁有力,仿佛是用鮮血寫成的,訴說著江陰百姓的忠誠和不屈。
暴雨依舊在下著,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地上,濺起層層水花。耿仲明看著滿街尸骸,心中充滿了悲痛和愧疚。
有個小女孩蜷在死去的母親懷里,手里攥著半塊麥餅。她的小臉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耿仲明解下披風想蓋住尸身,卻被多鐸的親兵攔住:“貝勒爺說了,曝尸十日以儆效尤。”
“你們太殘忍了!”耿仲明憤怒地說道,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怒火。
“王爺,這是貝勒爺?shù)拿睿覀円矝]辦法。”親兵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耿仲明看著那具尸體,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也是這場悲劇的制造者之一。
當夜,耿仲明在營帳里擦拭佩刀。刀身映出他鬢角的白發(fā),也映出帳外被雨水泡脹的尸山。
韓鐵手突然闖進來,臉色蒼白地說道:“王爺,剛收到消息...那缺牙少年,是閻應元的親侄子。”
耿仲明手中的刀“當”地一聲掉在地上,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懊悔。
“怎么會這樣?”耿仲明喃喃自語道,他的心中充滿了自責和痛苦。
帳外驚雷炸響,一道閃電劈開江陰城頭的“忠義”大旗。那大旗在狂風中烈烈作響,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和悲憤。
耿仲明走出營帳,站在雨中。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淌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問自己:“我到底做了什么?我真的錯了嗎?”
這場戰(zhàn)爭,讓他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罪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洗清這一身的罪孽。
“王爺,您回營帳吧,別淋壞了身子。”韓鐵手在一旁說道,眼神中充滿了關(guān)切。
耿仲明搖了搖頭,說道:“就讓這雨水多淋一會兒吧,也許能洗凈我的罪孽。”
他站在雨中,久久地不愿離去,仿佛要讓這雨水帶走他所有的痛苦和愧疚。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陰城的戰(zhàn)火漸漸平息,但那慘烈的場景卻永遠地刻在了耿仲明的心中。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會因此而發(fā)生巨大的改變,他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耿仲明時常會想起那個缺牙少年,想起江陰城百姓的頑強抵抗。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和掙扎,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逃人案”的陰影也漸漸籠罩在了他的頭上。他知道,那個少年的身份揭露,將會給他帶來更大的麻煩。但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而那把佩刀,依然靜靜地放在營帳里,刀身上的血跡仿佛永遠也洗不掉,時刻提醒著他曾經(jīng)犯下的罪孽。
在這個亂世之中,耿仲明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在風雨中獨自飄零,尋找著屬于自己的歸宿。但他知道,這一路將會充滿荊棘和坎坷,他必須要勇敢地面對一切。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仿佛是上天在為這場慘烈的戰(zhàn)爭哭泣。而耿仲明,也在這雨中默默地承受著一切,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毒蝎守城““童兵參戰(zhàn)“等新場景,展現(xiàn)江南抗清的慘烈。他望著遠方,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堅定。他知道,無論前方的道路有多么艱難,他都必須要走下去,因為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宿命。
雨漸漸停了,天空中露出了一絲曙光。耿仲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一切的痛苦和無奈都吸入腹中。
當夜,耿仲明在營帳里擦拭佩刀。刀身映出他鬢角的白發(fā),也映出帳外被雨水泡脹的尸山。耿仲明暗中調(diào)兵的人性掙扎,體現(xiàn)其復雜性。
韓鐵手突然闖進來:“王爺,剛收到消息...那缺牙少年,是閻應元的親侄子。“
帳外驚雷炸響,一道閃電劈開江陰城頭的“忠義“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