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跟撒丫子跑似的，眨眼一個月就沒了?；乩镱^熱火朝天，老王帶著退伍兵們叮叮當當，各個區域總算有了個模樣。

地下一層整成了生活區，睡覺的、吃飯的、耍的、練塊兒的，一應俱全；地下二層是趙雪和陳明的天下，醫院加實驗室，白得晃眼；地下三層那是心臟地帶，指揮中心、通訊室、軍火庫，閑人免進。地面上立了幾座偽裝成農場大倉庫的殼子，里頭塞滿了救命的家當，外圍一圈兒是林小雨搗鼓的電子眼和警報網，蒼蠅飛進來都帶響兒的。

這天早上，我正貓在辦公室翻物資單子，老馬推門進來，臉拉得老長，跟誰欠了他八百吊錢似的。

“老林，出幺蛾子了！”他開門見山，一點彎兒不繞。

“咋？”我心里咯噔一下，放下單子。

“糧食！供應鏈斷了！”老馬眉頭擰成個疙瘩，“最近幾筆大單子，供應商全他媽撂挑子了！說上頭來人查，交不了貨！”

“查？查啥？”我心頭警鈴大作。

“說咱短時間買太多糧食，驚動糧食局的爺了！懷疑咱囤貨居奇，擾亂市場！”老馬啐了一口，“真他娘的！”

“操！”我忍不住罵出聲，“缺口多大？”

“按計劃，還差五百噸打底！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夠個六成！”老馬翻著他那寶貝疙瘩似的記錄本，手指頭點得啪啪響。

我蹭地站起來，在屋里轉磨：“換路子！化整為零！找不同地界兒、不同供應商，螞蟻搬家似的買！貴點就貴點，不能斷供！”

“那活兒可海了去了！”老馬直嘬牙花子，“物流成本也得翻跟頭！更愁人的是，被這幫孫子盯上，買別的大家伙也懸了！”

“沒轍，安全第一！”我一錘定音，“國外路子呢？也試試！”

“有倒是有，手續更他娘啰嗦，時間拖得更長！”老馬搖頭。

“拖也得干！時間還有！”我掃了眼墻上的日歷，離那該死的6月10號，就剩不到倆月了，“別的呢？趙雪要的醫療設備？發電機太陽能板？老王那邊的家伙事兒？”

“醫療的差不多齊活了，趙醫生沒挑；能源還欠點兒火候，尤其大塊頭的發電機；武器…你得問老王?！崩像R掰著指頭數。

“成，糧食按新招兒來。我去找鋼子！”

訓練場上塵土飛揚，老王正吼著一幫退伍兵練戰術，那氣勢，跟要上戰場似的。

“鋼子！過來！”我遠遠招手。

“來了！”老王吼了一嗓子，小跑過來，抹了把汗，“咋了老林？火燒屁股了？”

“家伙事兒備得咋樣了？”我直奔主題。

“輕武器管夠一百人使喚，重家伙也有點，守家夠用！都塞地下三層鐵柜子里了！”老王拍胸脯。

“防彈衣、護具呢？”我追問。

“嘖，這個卡脖子了！”老王壓低聲兒，“正經路子買不著多少，我托‘老關系’弄了一批，量少，價還死貴！”

“錢是王八蛋！安全是親爹！”我眼都不眨，“繼續搞！有多少收多少！貴也認！”

“明白！”老王點頭，“還有…外頭風聲不太對，好像有人摸咱。”

我心里一緊：“誰？摸啥？”

“摸不清底細，但手法老道，像吃公家飯的。估計是咱買買買，還招這么多退伍兵，招人眼了?！崩贤跹凵窬?。

“媽的，怕啥來啥！”我皺眉，“老馬那邊糧食也被卡了。得，咱得更小心，跟做賊似的了！”

“要不…緩緩？”老王試探著問。

“緩個屁！時間不等人！”我斬釘截鐵，“招子放亮點兒，分頭行動！基地安保再提一檔，別讓人摸進來！”

“放心！電子眼加真人哨，24小時輪著轉！沒咱點頭，蚊子都別想飛進來！”老王底氣十足。

“妥！我去瞅瞅趙雪和陳明那邊?！?

地下二層，醫療區跟實驗室亮得晃眼。趙雪正對著一堆新到的設備較勁，那專注勁兒，跟拆炸彈似的。

“趙醫生，家伙都齊了？”我湊過去。

“大件兒到了，”她頭也不抬，手指劃過冰冷的金屬外殼，“還差幾個硬茬子，便攜核磁、基因測序儀…供應商說下周。”

“要催嗎？”

“不用?！彼K于抬眼，“藥！抗病毒藥、抗生素，庫存還差得遠！尤其廣譜抗病毒的，市面上就緊俏，咱能摳到的量太少！”

“有招沒？自己搓藥丸子？”我異想天開。

趙雪白了我一眼，居然還真想了想：“理論上…行！但得有專業制藥設備和懂行的師傅?！彼D了頓，“我有個老同學在藥廠…興許能搭上線，搞點原料和技術?！?

“太好了！趕緊聯系！條件隨便開！”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試試看，別抱太大希望。”趙雪依舊冷靜，“對了，陳博士那兒…有點新動靜，你該聽聽?！?

“啥動靜？”

“他鼓搗那些冰窟窿里刨出來的老病毒，在模擬環境里…竄得飛快！適應力、傳染性，爆表！跟你說的那冰原病毒…對上了！”趙雪語氣難得帶點凝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人呢？我去會會！”

“實驗室貓著呢，說了別打擾。”趙雪提醒。

“這事兒比天大！必須現在！”我抬腳就走。

穿過幾道密封門，按了半天鈴，陳明才黑著臉出來，防護手套都沒摘利索。

“林總？急事兒？”語氣透著不耐煩。

“趙雪說…病毒有新情況？”我顧不上他的臉色。

陳明表情一肅：“初步觀察！別急著下結論！”

“事關生死！快說說！”我急道。

陳明猶豫片刻，側身：“進來吧，看數據?！?

實驗室里，電腦屏幕上一堆讓人眼暈的曲線圖。陳明指著一條瘋狂爬升的紅線：

“西伯利亞凍土里刨出來的老古董，常溫下裝死狗，可一丟進特定低溫環境…跟打了雞血似的！瘋狂復制！”他語速加快。

“操！跟你預測的一樣！低溫是開關！”我心跳加速。

“不止！”陳明鏡片反著光，“更要命的是，這老東西跟現代病毒一碰頭，直接‘雜交’了！生出來的新玩意兒，又扛凍又他媽能傳！活脫脫的‘冰原混世魔王’！”

“我就怕這個！”我后脊梁發涼，“大降溫一來，這玩意兒遍地開花…”

“實驗室里是這樣，”陳明還算謹慎，“真實世界…變數大。”

“但風險爆棚了，對吧？”我盯著他。

陳明沉默幾秒，重重一點頭：“是！風險…遠超預估！”

“那咋整？疫苗？特效藥？”我急吼吼問。

“疫苗？短期做夢！”陳明搖頭，“這玩意兒變臉比翻書快！只能多囤廣譜抗病毒藥和增強免疫的，頂一頂！最要緊的是——隔離！防護！把自己包成粽子！”

“懂了！讓趙雪死命囤防護！”我咬牙，“你還缺啥？盡管開口！”

“最理想是搞個P4實驗室…扯淡呢！”陳明苦笑，“能多弄點病毒樣本，再來幾臺高級測序儀，進度能快點。”

“我想辦法！砸鍋賣鐵也給你弄來！”我拍板。

離開實驗室，心沉得像灌了鉛。陳明的話像喪鐘，敲得我腦仁疼。災變要來，可能比上輩子還狠！

我得去通訊室找林小雨透透氣。地下三層，神經中樞。推門進去，這丫頭埋在設備堆里，幾塊屏幕閃得跟迪廳似的。

“小雨，咋樣了？”我問。

“別吵！馬上！”她頭都不抬，手指在鍵盤上飛。

我識相地閉嘴杵著。幾分鐘后，她長舒一口氣，往后一癱：“搞定！衛星通訊，獨苗兒一根！就算外面網全崩成渣，咱自己這套，穩如老狗！”

“牛逼！”我真心贊道，“能罩多遠？”

“目前就百八十公里，”她活動手腕，“多鋪幾個中繼站，全國甚至全球都能嘮上！就是動靜大，容易招眼?！?

“鋪！分批鋪！先緊著周邊要害！”我下令。

“行，我出方案?！毙∮挈c頭，突然壓低聲音，“喂，有尾巴盯上咱通訊了！”

我心里一緊：“誰？盯啥？”

“摸不清路數，但絕對是高手，吃皇糧的！”小雨眼神銳利，“想偷聽咱買啥招誰呢！讓我用假消息糊弄過去了！但這說明…咱真被盯死了，得加倍小心！”

“老王老馬那邊也發現了！”我眉頭擰成麻花，“看來得玩命趕工了！”

“還有，”小雨敲了幾下鍵盤，調出數據，“我‘借’了幾個氣象衛星和地質站的數據看…極冰化得跟雪糕掉地上似的，大氣成分也亂套了…林老大，你蒙的…全中！”她語氣從未有過的嚴肅，“這不是鬧著玩的，是真要變天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時間…？”

“按這架勢，六月初…就是那個坎兒！”小雨盯著我，“我信了。你這‘瘋話’，是真的?！?

我嗓子發干：“現在知道我為啥急紅眼了吧？就剩不到倆月了！”

“通訊是命根子，交給我！”小雨眼神堅定，“絕不出岔子！”

“謝了，小雨！有你，咱活路多一分！”我真心道。

剛出通訊室，在電梯口撞上老王，臉色比鍋底還黑。

“老林！正找你！出事了！”他語氣急促。

“又咋？”

“有人摸咱基地底細！還跟梢咱運貨的車！手法賊專業，不是善茬！”老王湊近了低吼。

“操！知道是哪兒廟的嗎？”我心往下沉。

“藏得深，摸不清！八成是吃那碗安全飯的！”老王眼神發狠。

“媽的，該來的躲不掉！”我咬牙，“知道咱老窩在哪兒不？”

“暫時應該不知道，咱偽裝還行！可他們這么死盯…懸！”老王擔憂。

“聽著！”我腦子飛快轉，“所有運貨的車，多繞幾個彎，多設幾個假目的地！人員進出，跟特務接頭似的！寧可慢成龜爬，也不能露餡！”

“已經在干了！”老王點頭，“就是太耽誤工夫！”

“保命要緊！”我斬釘截鐵，“武裝力量再加強！隨時準備干架！”

“明白！”老王眼神一厲。

手機突然炸響，一個陌生號碼。我示意老王噤聲，接起。

“喂？林天陽先生嗎？”一個四平八穩的男聲。

“我是。您哪位？”我穩住聲線。

“國家安全部，李處長。關于貴方近期的一些活動，需要當面溝通。明天上午十點，方便來我辦公室一趟嗎？”語氣客氣，但透著不容拒絕。

我心里罵娘，嘴上平靜：“李處長，當然方便。不過最近實在忙，能透個風…具體是哪方面嗎？”

“涉及國家安全，電話不便詳談。地址稍后發你。明天見。”咔嗒，掛了。

我臉色難看至極。

“誰？”老王急問。

“國安的‘李處長’，明天‘請喝茶’?！蔽野咽謾C揣兜，語氣冰冷。

“操！真他媽盯上了！”老王爆粗，“你咋打算？”

“去！不去更顯得心里有鬼！”我眼神發狠，“但得做最壞打算！明天我要是回不來…”我從貼身口袋摸出個U盤，塞老王手里，“應急方案全在里面！資金、物資轉移、人員撤退路線…真到那份上，你扛旗！”

老王攥緊U盤，手背青筋都起來了：“盼著用不上這玩意兒！”

“我也盼著！”我重重拍他肩膀，“可那鬼世道面前…容不得僥幸！”

回到辦公室，腦子亂成一鍋粥，得編個能糊弄過去的理由。正頭大呢，趙雪推門進來。

“聽說…明天國安‘請’你？”她單刀直入。

“消息夠靈通的，”我苦笑，“嗯，去喝‘茶’?！?

“有把握嗎？”她難得露出點關切。

“實話？屁把握沒有！”我攤手，“但刀架脖子，也得去！”

趙雪沉默片刻，開口：“我認識個衛生部的前輩…也許…能說上點話？”語氣帶著試探。

我有點意外：“你…肯幫我？”

“不是幫你，”她糾正得飛快，眼神卻沒那么冷，“是幫這個攤子。甭管你那預言是真是假，咱建的這基地、攢的醫療系統，放哪兒都是硬通貨！不能折了！”

“謝了！”我心里一熱，跟上輩子她挺我的感覺重疊了，“但這次…我自己趟這雷。真炸了，不能連累你們。”

“傻話！”趙雪居然扯了下嘴角，“上了這條船，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這話暖得我鼻子有點酸：“成！真要不對勁，我給你遞暗號！”

趙雪點頭，走到門口又停?。骸皩α?，藥廠那同學…聯系上了。答應給原料和技術，就是‘咨詢費’…有點狠。”

“錢能解決的都不是事兒！盡快！”我立刻應承。

“好。”她遞過一張紙，“陳博士要的設備清單，天文數字?！?

我掃了一眼，后面跟著一串零，眼皮都沒眨：“買！”

趙雪終于有點繃不住了：“你…到底有多少家底這么造？”

“賣房賣車賣公司，褲衩子都快當了！”我咧嘴一笑，“末世來了，錢就是擦屁股紙！硬邦邦的物資和活命的本事，才是真金白銀！”

趙雪深深看我一眼，沒再說話，轉身走了。

晚上，我把核心幾人聚一塊兒，交了底，布置了應急預案。

“明天我要是折里頭，”我環視眾人，“老王臨時當家！所有人，按U盤里的方案走！保住基地！保住家當！”

“別自個兒嚇自個兒，”老馬還算鎮定，“興許就是走個過場問問話?！?

“但愿吧！”我吐口濁氣，“但咱…得按最黑的劇本準備！”

散會后，我一個人溜達到基地后頭的小土坡上，一屁股坐下。頭頂星星賊亮，風刮得臉生疼。

明天要是順當，接著干；要是栽了…至少基地有了，隊伍齊了，家當也備了個七七八八。沒我，他們也能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