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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皇三女

  • 武瞳眸
  • 蔚宸星燁
  • 3428字
  • 2025-07-27 17:11:08

時光如沙,悄然流逝。宣室殿側(cè)殿之中,武瞳眸的小身影已不再局限于搖籃方寸。她能搖搖晃晃地邁開腳步了。此刻,皇帝正蹲在前方幾步遠的地方,輕輕搖動著撥浪鼓,那“咚咚”的聲響如同引誘著小獸的魔鈴。

“辰兒,來,到阿耶這里來。”皇帝的聲音里滿是鼓勵。

武瞳眸抿著小嘴,努力保持著平衡,像只初學飛翔的雛鳥,一步一趔趄地朝著那熟悉的身影和撥浪鼓的聲音撞去。短短幾步路,跌跌撞撞,看得周圍無聲侍立的宮婢們心都提了起來。但每每在她將要摔倒之際,總有驚無險地撲進前方早已準備好的、堅實而溫暖的懷抱。

每當終點勝利抵達,皇帝都會大笑著將她高高舉起,隨后緊緊抱在胸前,毫不吝嗇地親吻她光潔的額頭,話語中飽含著一個父親的驕傲:“辰兒真棒!走得越來越穩(wěn)了!”

然而,這方殿宇的廣闊終究有限。能行走,便更添了對自由天地的強烈渴望。如今能磕磕絆絆地說些簡短句子的武瞳眸,最常掛在嘴邊的話語便是:

“阿耶,出去!出去!”小手急切地指向緊閉的殿門。

“玩!辰兒要玩!”

“不要!不要待著!”她用力跺著穿著軟底小鞋的腳丫,小臉上寫滿了對高墻外的向往。

皇帝并非不想滿足女兒,只是那堆積如山的奏章與繁雜的朝政,往往讓他分身乏術(shù)。只能在批閱間隙的短暫閑暇,或心緒略松的黃昏,才得以抱著她匆匆到御花園略轉(zhuǎn)一圈。這樣的出行,于皇帝而言,是難得的溫情時刻;于武瞳眸而言,卻如同杯水車薪,非但不能解渴,反而更添焦灼。御花園的美景稍縱即逝,回到側(cè)殿后,那自由的芬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對比眼前的沉悶,更讓她心中累積了強烈的不滿。

于是,只要皇帝下朝步入側(cè)殿,迎接他的第一聲清亮呼喚,必定是揮舞著小胳膊的請求:

“阿耶!阿耶!出去玩!”那雙重瞳眼巴巴地望著,充滿期待。

初時,稚嫩的呼喚是皇帝心中最甜的蜜糖。可如今,這帶著“目的”的催促,聽在已被朝務(wù)耗盡精神的皇帝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折磨”。他只得口中敷衍著“好,好,晚些帶辰兒去。”卻常因后續(xù)政事或被其他事務(wù)牽絆而不得不食言。

被騙了幾次后,聰慧的小人兒似乎終于明白了父親的“言而無信”。她幼小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報復(fù)”的概念。

當皇帝的承諾再次落空,她便會使出她的“殺手锏”。她像只粘人的小獸緊緊攀著皇帝,或者干脆坐在他正批閱奏章的膝蓋上,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永不停歇地嬌喚:

“阿耶——!”

“阿——耶——!”

“阿——耶!”

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以前是天籟,如今在疲憊至極想稍事清凈一下的皇帝聽來,簡直是魔音灌耳。有時被纏得煩了,皇帝甚至會苦笑地懷念起那個還不會說話、只會安靜呆在搖籃里或他懷里吃手手的辰兒。這“甜蜜的煩惱”,讓他真切體會到了何為“痛并快樂著”。

學步帶來的不僅僅是不安于室,更是一種執(zhí)拗。武瞳眸如今極抗拒被人長久抱著。她固執(zhí)地認為,依賴他人不如憑自己的雙腿。只有雙腳實實在在地踩在金磚上,步履蹣跚地探索殿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才是真正的自由。想去哪兒,便用自己的腳丫丈量。盡管常常走出沒多遠,體力不支,便“噗通”一聲歪倒在地,像只累壞了的小企鵝。這時,默默守護的春娘才會快步上前,輕柔地將她抱起,要么撫慰地摟在懷中輕拍,要么放回安全的搖籃里歇息。

這個夜晚,宣室殿的寧靜被匆匆的腳步打破。棠梨宮遣人來報:謝昭容即將臨盆,請陛下移駕。

恰巧皇帝今日奏章已畢,難得清閑,便起駕親至棠梨宮望春閣。他并未入產(chǎn)房,而是守在外殿,聽著內(nèi)里傳來謝昭容壓抑不住的一聲高過一聲的痛苦呻吟,帝王眉宇間也不由得籠上一層凝重與憐惜。此前嬪妃生產(chǎn),他或因政務(wù)繁忙,或因心緒不在,從未如此近守候。此番真切聽聞這生育的殘酷聲響,方更覺女子不易,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對生命的敬重和難言的感慨。

煎熬般的等待持續(xù)良久,終于,緊閉的門扉被猛地拉開。接生嬤嬤滿頭大汗地疾步而出報喜:

“奴婢恭賀陛下,謝昭容誕下一位小公主!”嬤嬤的聲音帶著謹慎的顫音,字斟句酌。宮中都知陛下子嗣單薄,尤其渴盼皇子。此刻公主降生,雖是大喜,卻也怕觸了天子憂思。

聽聞又是公主,皇帝眼神暗了一瞬,失望如云翳掠過心頭。江山傳承,終究需要一位皇子。縱使天意如此,失落亦是難免。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威儀仍在:“公主平安降生,亦是皇家喜事。闔宮上下,皆按例厚賞。”

穩(wěn)了穩(wěn)心神,皇帝移步踏入內(nèi)室。

床榻上的謝昭容面色蒼白如紙,汗水浸透鬢發(fā),整個人透著一股耗盡心力的虛脫感。見御駕親臨,她強撐起一絲力氣,帶著濃重的歉意看向皇帝:

“陛下……臣妾無能,未能為您誕下麟兒……”

皇帝壓下心中那點失意,走近床榻,溫言撫慰:“愛妃說的什么話?皇子公主皆是朕的血脈,朕一樣疼愛。你受苦了。”看著眼前虛弱疲憊的女子,他語調(diào)放得更緩,隨即宣布了對她的賞賜:“你為皇家開枝散葉,勞苦功高。即日起,你便是這棠梨宮的主位。”

“謝陛下恩典……”謝昭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頭卻并無多少喜悅。

接生嬤嬤適時將包裹好的新生公主抱至御前。皇帝接過來,只見襁褓中的嬰兒小小一團,渾身皺紅,宛如一只剛出生、緊閉雙眼的幼兔,脆弱得不可思議。他伸出食指,極其輕柔地碰了碰那嬌嫩無比的小臉蛋。

“三公主的名字,朕早已想好。”皇帝抱著襁褓,踱步至軒窗邊,望著窗外一輪皎潔圓月懸于碧空,銀輝潑灑,“便叫‘武影月’。這月華如水,皎然生輝,‘影月’二字,甚合。”他低頭看著懷中嬌小的女兒,又解釋道:“朕觀三公主嬌小可愛,性情想必也溫順如月中玉兔。故賜乳名‘搗藥奴’,盼她如仙闕白兔般靈巧可愛,惹人歡喜。愛妃覺得如何?”

謝昭容望著窗邊沐浴在月光下抱著孩子的帝王,縱然心緒萬千,也只能順從地道:“陛下賜名,甚合心意。臣妾……待影月替陛下謝恩。”

“愛妃剛剛歷經(jīng)艱辛,好生歇息,切莫過于勞神。”皇帝將襁褓交還給接生嬤嬤,目光掃過形容憔悴的謝昭容,“明日尚有早朝,朕先回去了。”

說罷,竟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

望著一行人消失在門外,謝昭容眼眶一酸,淚水無聲滑落。強烈的失落與心酸如潮水涌上。

怎能不心酸?

大公主武瞳眸,一出生便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襁褓之中就得享“雍公主”之尊號——那“雍”字,素來是皇后所出嫡子受封親王才能用的大號!更遑論被皇帝親養(yǎng)于宣室殿側(cè)殿,以帝王之尊親自撫育教導,這等待遇,亙古未有的殊榮!

二公主武映月,雖不得圣心眷顧,可陛下為了安撫失子的珍妃,一出生也給了“引璋公主”的封號。

獨獨她的影月……

只有一個謝昭容苦苦爭來的一宮主位!一個帶著幾分玩味、甚至隱含俯視意味的乳名“搗藥奴”……沒有任何封號,仿佛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半點漣漪。

巨大的落差讓謝昭容如坐針氈。她怕面對任何可能存在的同情或嘲諷的眼光,強撐著最后一絲氣力下令:“來人,傳本宮的話下去。本宮產(chǎn)后虛弱,需靜養(yǎng)。闔宮嬪妃一概免禮請安,本宮……誰都不見!”她需要一個無人的空間,獨自舔舐這份被忽視的痛楚。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飛遍六宮。

麗妃在興慶宮中,聽著宮婢帶回來的確切消息——“啟稟娘娘,棠梨宮那邊生了,是位公主!”

剎那間,麗妃只覺心頭一塊巨石落地,隨即一股近乎狂喜的火焰“騰”地燃遍全身!她忍了多久?自從上次在長春宮,謝昭容仗著孕肚比她略早幾天,便敢大放厥詞,說什么“你生女兒,我生兒子”的狂悖之言,這筆賬她就一直暗暗記著!

好啊!謝昭容,你的“皇子”呢?生出來的是個公主!哈哈哈……本宮倒要看看,此刻你那棠梨宮是何等凄涼光景?這臉打得可響亮?

麗妃扶著自己那高聳如小山般、即將足月的腹部,感受到里面小生命有力的胎動,眼神變得幽深而充滿算計。她這幾個月過得如履薄冰,日夜提防著可能來自任何方向的暗手——太后的、甚至其他嫉恨她盛寵的妃嬪的。她不敢吃外人送的東西,貼身物件每日檢查數(shù)遍,連行走都不敢大意。忍了這么久,就是為了確保腹中這塊肉能平平安安地誕生!

只要再過一兩個月……只要再等等……她輕撫著肚皮,眼神狠厲,心中無聲地咆哮:

“這一箭之仇,本宮必將百倍奉還!等本宮的皇長子降生,看你們還能如何囂張!”

她緩緩從榻上站起,走到明亮的銅鏡前,看著鏡中那因懷孕而略顯豐腴卻依舊絕艷的面容,對著腹中的胎兒,臉上露出了極盡溫柔卻又帶著無盡野心的笑容:

“皇兒啊皇兒,你要爭氣……莫要辜負了阿母這些日子的提心吊膽。”她的手指輕柔地滑過胎動的起伏處,聲音低如耳語,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一出生,便是眾星捧月的皇長子!已然壓了其他皇嗣一頭!占了這個‘長’字,母妃定會為你謀來更大的尊榮!那‘嫡’位……遲早也要落在你的頭上!這萬里江山,終該由你來執(zhí)掌!”

她揚起臉,鏡中的女子目光灼灼,野心如同烈火般燃燒:

“本宮定會生下皇長子,好教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睜大眼睛,好好瞧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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