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衍和凌星耀互為犄角，在槍林彈雨中快速突進。

顧云衍的槍法精準而致命，每一顆子彈都帶著刻骨的仇恨，直取要害。

凌星耀則如同鬼魅，身形飄忽，總能出現在敵人最意想不到的角度。

兩人配合默契，硬生生在密集的火力網中撕開一道口子，向著通往地下的入口逼近。

“博士要跑！”凌星耀突然低喝，夜視鏡里捕捉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佝僂身影在幾名黑鴉精銳的護衛下，正倉皇地退向更深處的通道。

“追！”顧云衍眼中寒光爆射，一馬當先沖了過去。

就在他們即將沖入地下通道入口的瞬間。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地動山搖，通道入口上方，一根早已被腐蝕得搖搖欲墜的巨大鋼梁，在預設炸藥的引爆下，如同崩塌的山巒，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砸落。

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了沖在最前面的雷戰。

“雷戰！”顧云衍的嘶吼聲被爆炸的巨響淹沒。

雷戰只來得及做出一個側撲翻滾的動作，但太遲了，沉重的鋼梁狠狠砸下，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和雷戰一聲短促而凄厲的慘叫！

“啊——！我的腿！！！”

煙塵彌漫中，雷戰的一條腿被完全壓在扭曲的鋼梁之下，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劇痛讓他面孔扭曲，豆大的汗珠滾落。

“掩護！”顧云衍目眥欲裂，一邊吼著一邊沖向雷戰。凌星耀和幾名隊員立刻組成防御陣型，瘋狂開火壓制從兩側和通道內涌出的黑鴉成員。

“別管我！頭兒！追博士！”雷戰忍著劇痛嘶吼，臉色慘白如紙。

顧云衍咬著牙，試圖搬動那沉重的鋼梁，但紋絲不動。

就在他分神的這一剎那，“小心！”凌星耀的警告。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側翼的管道陰影中撲出，正是黑鴉，他手中的新型槍（可以打穿一切事物）幾乎是頂著顧云衍的側后心口，扣動了扳機！

“砰！”

沉悶而致命的聲音響起。

顧云衍的身體猛地一震！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撞得向前撲倒。

鮮血如同綻開的暗紅色花朵，瞬間在他左胸心臟偏上的位置迅速擴大，染透了黑色的作戰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顧云衍！”凌星耀的雙眼瞬間充血，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手中的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吼，子彈如同潑水般傾瀉向黑鴉，將他打成了篩子。

然而，這瘋狂的射擊也暴露了他的位置，一顆子彈呼嘯而來，狠狠鉆進了他的左臂！劇痛讓他一個趔趄，但硬是咬著牙沒倒下。

“頭兒！”幸存的隊員發出悲鳴。

顧云衍倒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鮮血從口中涌出。

他掙扎著抬起頭，渙散的目光看向被壓在鋼梁下、同樣血流如注的雷戰，又艱難地轉向正朝他撲來的凌星耀。

嘴唇動著，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有大量的血沫涌出。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手指艱難地指向雷戰的方向，眼神里是刻不容緩的命令：先救他！

隨即，那眼中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頭一歪，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昏迷。

“不！”凌星耀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碎。他撲到顧云衍身邊，手指顫抖著探向頸動脈，感受到那微弱到幾乎隨時會停止的跳動，才稍稍找回一絲理智。

他猛地撕開顧云衍胸口的衣物，看到那個靠近心臟的、正汩汩涌出鮮血的彈孔，瞳孔驟縮。

他飛快地掏出止血帶和戰場急救包，用盡全身力氣壓住傷口，同時對著通訊器嘶吼，聲音因絕望而變調：“任務完成！目標清除！重復！目標清除！‘利刃’重傷！需要緊急醫療后送！坐標B市化工廠！立刻！馬上！！！”

他的吼聲在槍聲漸熄的廢墟上空回蕩，充滿了血腥與悲愴。

基地醫院，頂層的特殊重癥監護區。空氣冰冷得刺骨，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化不開，只有各種生命監測儀器發出單調而令人心悸的滴答聲。

手術室的紅燈已經熄滅了很久。顧云衍躺在無菌病房中央的病床上，臉色灰敗，嘴唇青紫，胸膛幾乎沒有起伏。

他的上半身幾乎被各種管線、電極片和厚厚的紗布包裹，左胸那個致命槍傷的位置，覆蓋著大塊的敷料，依舊有淡淡的血痕滲出。呼吸機有節奏地推動著氧氣，維持著他最后一絲微弱的生命體征。

林婉瑤穿著無菌服，站在病床邊，眼眶通紅，疲憊幾乎壓垮了她挺直的脊背。她剛剛完成了一場長達八小時、與死神搏斗的手術。

此刻，她看著屏幕上幾乎成了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和顱內壓監測數據，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醫生宣判死亡般的絕望和沉重：

“彈頭距離心臟左心室壁只有0.5厘米，碎片造成了心包填塞和冠狀動脈分支損傷，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清創、修補、體外循環，但是，他的大腦缺氧時間太長，自主呼吸消失超過一小時，全身多器官功能衰竭。”

她深吸一口氣，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病房外眾人的心上，“顧云衍他醒不過來了，腦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嗡”的一聲，蘇婉清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被身邊的林若瀾和凌正峰扶住。

林若瀾早已淚流滿面，死死捂住嘴，才沒哭出聲。

顧振霆此刻也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緊握的拳頭指節捏得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死死盯著玻璃窗內毫無生氣的顧云衍。

凌星耀站在稍遠一點的位置，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吊在胸前，臉色同樣蒼白。

他看著病床上生死不知的顧云衍，又看向玻璃窗外崩潰的凌家父母和顧家母親，一股巨大的愧疚和無力感幾乎將他吞噬。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站在最前面的凌悅薇，突然動了。

她沒有哭，沒有喊，甚至臉上都沒有太多表情。

只有那雙經歷過煉獄、此刻卻燃燒著近乎瘋狂執念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病床上的顧云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