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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前輩的試探

姚佳的電話打來時,聲音里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緊繃。

“張藝華,想見你。”

沒有商量的余地。

時間,今晚七點。

地點,長安會。

周成掛斷電話,看著窗外。

長安會。

那個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權(quán)力宣言。

一個姚佳動用所有關(guān)系,也只能訂到大廳卡座的地方。

周成很清楚。

這不是一次約見。

這是一次傳喚。

晚上七點,一輛黑色的輝騰停在長安會門口。

門童甚至沒看車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那塊不顯眼的車牌,便躬身拉開了車門。

周成從車上下來。

車是那個神秘號碼安排的。

一名穿著中式盤扣對襟衫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門口。

他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導(dǎo),張先生在‘見山’等您。”

穿過雕梁畫棟的回廊,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沉香和舊時光混合的味道。

這里安靜得過分。

每一個服務(wù)生都像沒有影子的魂,走路悄無聲息。

這里的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兩個字:階級。

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

一個寬大的茶室。

正對門口的,是一整面墻的老照片,黑白的,記錄著一個時代的輝煌。

張藝華就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茶臺后。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棉麻襯衫,像個鄰家大叔。

但周成一眼就看到,他身邊還坐著另一個人。

一個鬢角微霜,戴著眼鏡,氣質(zhì)儒雅的男人。

周成的心跳,漏了一拍。

華影集團副總裁,劉明正。

也是國內(nèi)電影審查小組的,核心成員之一。

看見周成進來,劉明正站起身,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

張藝華沒動。

劉明正走過來,主動伸出手。

“周成導(dǎo)演,久聞大名。”

周成握住他的手,很干燥,也很有力。

“劉總,您好。”

“年輕人,有想法,有沖勁。”

劉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不大,卻像一座山壓了下來。

“不過啊,電影這個東西,終究是藝術(shù)。藝術(shù),急不得。”

他收回手,對張藝華點點頭。

“老張,你們聊,我那邊還有個會。”

劉明正走了。

他從出現(xiàn)到離開,不超過一分鐘。

但他留下的信息,卻比千言萬語更沉重。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

張藝華這才抬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周成,像是在估價一件古董。

“坐。”

他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他沒有起身,沒有握手,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招呼。

他是主人。

周成是客。

主次已分。

周成坦然坐下。

張藝華開始擺弄他那套紫砂茶具,動作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水汽氤氳。

他像是完全忘了周成的存在。

“聽姚佳說,你不是科班出身?”

終于,他開口了。

聲音很溫和,像是在拉家常。

“嗯。”

周成回答。

“那不容易。”

張藝華將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寵上。

“沒人脈,沒背景,赤手空拳打到今天,很難得。”

他在說“難得”,但語氣里全是“不過如此”的輕慢。

“這個圈子,水深。才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懂規(guī)矩。”

周成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他知道,正戲要開始了。

“你的那部《歸途》,我看了片花。”

張藝華提起茶壺,給周成面前的小杯里,斟了七分滿。

“拍得不錯,很聰明。”

他用了“聰明”這個詞。

這是前輩對晚輩,最誅心的一種“捧殺”。

它否定了勤奮,否定了天賦,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投機取巧”。

“尤其是營銷,做得很好。”

張藝華放下茶壺,慢悠悠地開口。

“魔鬼導(dǎo)演,藝術(shù)瘋子,和女主角的緋聞……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把觀眾的期待值拉滿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喜歡看這些。”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悲憫的、痛心疾首的笑。

“只是啊,周成。”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們這代人,花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把華夏電影從泥潭里拉出來,想讓它變得干凈一點,體面一點。”

“你們用這種方式,把它重新拖回泥潭里去,合適嗎?”

“用流量綁架藝術(shù),用緋聞污染市場。你覺得,這是在創(chuàng)作,還是在犯罪?”

帽子,扣下來了。

又大又重。

足以壓垮任何一個沒有準(zhǔn)備的年輕人。

周成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他沒有反駁,甚至沒有生氣。

他只是抬起頭,問了一個問題。

“張導(dǎo),您覺得,電影是拍給誰看的?”

張藝華愣住了。

周成看著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淵。

“是拍給書房里那幾位影評人,還是拍給電影節(jié)那十幾個評委?”

“或者說,”

周成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精準(zhǔn)地刺向?qū)Ψ降拿T。

“是拍給坐在電影院里,愿意花幾十塊錢,買兩個小時的夢的,那些普通人?”

張藝華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那張和善的面具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周成沒有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繼續(xù)往下說。

“您守護的,是電影的體面。”

“我守護的,是觀眾口袋里那張電影票的價值。”

“我們都沒錯。”

房間里,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茶水的霧氣,還在裊裊升起。

過了很久。

久到周成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張藝華笑了。

只是那笑容,冰冷,且不含一絲溫度。

“說得好。”

他鼓了鼓掌,很輕。

“年輕人,牙尖嘴利。”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飲而盡。

像是喝下了一杯苦酒。

“既然你這么在乎觀眾,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他放下茶杯,發(fā)出一聲脆響。

“你的《歸途》,想在春節(jié)檔上映,對吧?”

來了。

真正的刀子,終于出鞘了。

“恐怕有點難。”

張藝華靠在椅背上,終于露出了他藏在溫和面具下的,那種屬于上位者的、絕對的傲慢。

“送審報告,被打回來了。理由是‘價值觀導(dǎo)向存在爭議’。”

他看著周成,欣賞著他臉上可能會出現(xiàn)的任何一絲慌亂。

“當(dāng)然,不是我做的。”

“是‘規(guī)矩’。”

“這個圈子,有這個圈子的玩法。年輕人,你不懂。”

“你,壞了規(guī)矩。”

周成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甚至還笑了笑。

他站起身,走到茶臺邊,拿起了那把古樸的紫砂壺。

他俯身,為張藝華那只空了的茶杯,重新添滿了茶水。

動作,比張藝華本人還要從容。

“張導(dǎo)。”

周成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您說的規(guī)矩,是過去的規(guī)矩。”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惡魔的私語,鉆進張藝華的耳朵里。

“一個能被資本輕易沖垮的規(guī)矩,那不叫規(guī)矩,叫遺囑。”

張藝華的瞳孔,驟然收縮。

周成把茶壺輕輕放回原位,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現(xiàn)在,”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輪到我們這代人,來定新的規(guī)矩了。”

他沒再看張藝華鐵青的臉。

轉(zhuǎn)身,推門,離去。

走出長安會那扇沉重的大門,城市的喧囂瞬間涌來。

周成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坐進后排,他拿出手機,找到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對面一片沉默,在等待。

周成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燈火,只說了三個字。

“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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