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前輩的試探
- 華娛:從慕容云海開始
- 暈飄揚
- 2395字
- 2025-07-06 22:14:51
姚佳的電話打來時,聲音里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緊繃。
“張藝華,想見你。”
沒有商量的余地。
時間,今晚七點。
地點,長安會。
周成掛斷電話,看著窗外。
長安會。
那個名字本身,就是一種權(quán)力宣言。
一個姚佳動用所有關(guān)系,也只能訂到大廳卡座的地方。
周成很清楚。
這不是一次約見。
這是一次傳喚。
晚上七點,一輛黑色的輝騰停在長安會門口。
門童甚至沒看車里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那塊不顯眼的車牌,便躬身拉開了車門。
周成從車上下來。
車是那個神秘號碼安排的。
一名穿著中式盤扣對襟衫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在門口。
他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導(dǎo),張先生在‘見山’等您。”
穿過雕梁畫棟的回廊,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沉香和舊時光混合的味道。
這里安靜得過分。
每一個服務(wù)生都像沒有影子的魂,走路悄無聲息。
這里的一切,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兩個字:階級。
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
一個寬大的茶室。
正對門口的,是一整面墻的老照片,黑白的,記錄著一個時代的輝煌。
張藝華就坐在一張黃花梨木的茶臺后。
他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棉麻襯衫,像個鄰家大叔。
但周成一眼就看到,他身邊還坐著另一個人。
一個鬢角微霜,戴著眼鏡,氣質(zhì)儒雅的男人。
周成的心跳,漏了一拍。
華影集團副總裁,劉明正。
也是國內(nèi)電影審查小組的,核心成員之一。
看見周成進來,劉明正站起身,臉上帶著公式化的微笑。
張藝華沒動。
劉明正走過來,主動伸出手。
“周成導(dǎo)演,久聞大名。”
周成握住他的手,很干燥,也很有力。
“劉總,您好。”
“年輕人,有想法,有沖勁。”
劉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不大,卻像一座山壓了下來。
“不過啊,電影這個東西,終究是藝術(shù)。藝術(shù),急不得。”
他收回手,對張藝華點點頭。
“老張,你們聊,我那邊還有個會。”
劉明正走了。
他從出現(xiàn)到離開,不超過一分鐘。
但他留下的信息,卻比千言萬語更沉重。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
張藝華這才抬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周成,像是在估價一件古董。
“坐。”
他指了指對面的蒲團。
他沒有起身,沒有握手,甚至沒有一個正式的招呼。
他是主人。
周成是客。
主次已分。
周成坦然坐下。
張藝華開始擺弄他那套紫砂茶具,動作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水汽氤氳。
他像是完全忘了周成的存在。
“聽姚佳說,你不是科班出身?”
終于,他開口了。
聲音很溫和,像是在拉家常。
“嗯。”
周成回答。
“那不容易。”
張藝華將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寵上。
“沒人脈,沒背景,赤手空拳打到今天,很難得。”
他在說“難得”,但語氣里全是“不過如此”的輕慢。
“這個圈子,水深。才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懂規(guī)矩。”
周成沒說話,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他知道,正戲要開始了。
“你的那部《歸途》,我看了片花。”
張藝華提起茶壺,給周成面前的小杯里,斟了七分滿。
“拍得不錯,很聰明。”
他用了“聰明”這個詞。
這是前輩對晚輩,最誅心的一種“捧殺”。
它否定了勤奮,否定了天賦,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投機取巧”。
“尤其是營銷,做得很好。”
張藝華放下茶壺,慢悠悠地開口。
“魔鬼導(dǎo)演,藝術(shù)瘋子,和女主角的緋聞……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把觀眾的期待值拉滿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喜歡看這些。”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悲憫的、痛心疾首的笑。
“只是啊,周成。”
他的聲音沉了下來。
“我們這代人,花了半輩子,好不容易把華夏電影從泥潭里拉出來,想讓它變得干凈一點,體面一點。”
“你們用這種方式,把它重新拖回泥潭里去,合適嗎?”
“用流量綁架藝術(shù),用緋聞污染市場。你覺得,這是在創(chuàng)作,還是在犯罪?”
帽子,扣下來了。
又大又重。
足以壓垮任何一個沒有準(zhǔn)備的年輕人。
周成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他沒有反駁,甚至沒有生氣。
他只是抬起頭,問了一個問題。
“張導(dǎo),您覺得,電影是拍給誰看的?”
張藝華愣住了。
周成看著他,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淵。
“是拍給書房里那幾位影評人,還是拍給電影節(jié)那十幾個評委?”
“或者說,”
周成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精準(zhǔn)地刺向?qū)Ψ降拿T。
“是拍給坐在電影院里,愿意花幾十塊錢,買兩個小時的夢的,那些普通人?”
張藝華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那張和善的面具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
周成沒有給他反應(yīng)的機會,繼續(xù)往下說。
“您守護的,是電影的體面。”
“我守護的,是觀眾口袋里那張電影票的價值。”
“我們都沒錯。”
房間里,死一樣的寂靜。
只有茶水的霧氣,還在裊裊升起。
過了很久。
久到周成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張藝華笑了。
只是那笑容,冰冷,且不含一絲溫度。
“說得好。”
他鼓了鼓掌,很輕。
“年輕人,牙尖嘴利。”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一飲而盡。
像是喝下了一杯苦酒。
“既然你這么在乎觀眾,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他放下茶杯,發(fā)出一聲脆響。
“你的《歸途》,想在春節(jié)檔上映,對吧?”
來了。
真正的刀子,終于出鞘了。
“恐怕有點難。”
張藝華靠在椅背上,終于露出了他藏在溫和面具下的,那種屬于上位者的、絕對的傲慢。
“送審報告,被打回來了。理由是‘價值觀導(dǎo)向存在爭議’。”
他看著周成,欣賞著他臉上可能會出現(xiàn)的任何一絲慌亂。
“當(dāng)然,不是我做的。”
“是‘規(guī)矩’。”
“這個圈子,有這個圈子的玩法。年輕人,你不懂。”
“你,壞了規(guī)矩。”
周成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甚至還笑了笑。
他站起身,走到茶臺邊,拿起了那把古樸的紫砂壺。
他俯身,為張藝華那只空了的茶杯,重新添滿了茶水。
動作,比張藝華本人還要從容。
“張導(dǎo)。”
周成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您說的規(guī)矩,是過去的規(guī)矩。”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惡魔的私語,鉆進張藝華的耳朵里。
“一個能被資本輕易沖垮的規(guī)矩,那不叫規(guī)矩,叫遺囑。”
張藝華的瞳孔,驟然收縮。
周成把茶壺輕輕放回原位,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現(xiàn)在,”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輪到我們這代人,來定新的規(guī)矩了。”
他沒再看張藝華鐵青的臉。
轉(zhuǎn)身,推門,離去。
走出長安會那扇沉重的大門,城市的喧囂瞬間涌來。
周成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坐進后排,他拿出手機,找到那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是秒接。
對面一片沉默,在等待。
周成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燈火,只說了三個字。
“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