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陳癡煮好的茶淺抿了一口,隨著日子富裕,近來喝的都是好茶,漸漸能品出其中韻味了,笑道:“陳癡姑娘茶藝見漲啊。”
陳癡跪坐著,剜了他一眼,“郎君才知道么。”
這些日子郎君就顧著和娘子吳鯉耳鬢廝磨,何曾在意過奴家獨守空房,我可是你買回來的欸,不應該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
但其實她很高興。
因為可以長久的在郎君身邊,一起經(jīng)歷風雨并享受收獲的喜悅,能陪著他從一個縣庠庠生成長為朝廷的肱股重臣,看他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這種陪伴男人成長的幸福感,甚至比他娘子吳鯉還要快樂。
好在陳大一聽出了她話里的那一絲怨念。
暗樂不已。
以為我出遠門帶你在身邊,只是為了當丫鬟使喚?
把我想太好了。
我也只是個普通男人。
男歡女愛這件事一旦打開了那道門,雖然會出現(xiàn)圣人模式,但最多持續(xù)兩三天,之后就會控制不住的日思夜想。
而且自己還差一點才及冠,正是一個男人的巔峰歲月。
男人嘛……
終究貪慕美色且追求新鮮感,陳癡這樣有才有貌有身材的姑娘,我會暴殄天物?
畢竟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陳大一很欣賞陳癡。
說句猥瑣的話,不從彼此文化上的相知上說,只論身體,咱家的陳癡姑娘腰細腿長,而且臀翹,絕對的實戰(zhàn)利器人間極品。
你都主動表態(tài)了,我不吃了你?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濮封胥在一聽目瞪口呆,暗想著陳癡姑娘雖然是山陰陳氏出身的大家閨秀,但采薇樓這個大染缸確實把她變“壞”了。
既是窈窕淑女,又很“壞”。
這樣的女人……
想想就羨慕陳大一。
這小子身上怕是有什么得天地造化的氣運,只是去參加縣庠考試,被秀里吳氏看上,之后舉薦給范仲淹,又和狄青關(guān)系交好。
一路都有貴人扶持。
他的人生軌跡妥妥的贏家路線。
但是……
他還沒兒子,我有!
濮封胥一想起家里那個胖嘟嘟的小子,臉上浮起溫柔的笑意,不說什么治國平天下,僅僅是為了那小子,自己就得努力奮斗。
……
……
一路北上,也無風雨也無晴。
陳大一沿途考察了平安商號建立在各地的瘡瘍專科醫(yī)館,普遍都有收益了——不僅可以治療傷口感染導致的瘡瘍,也可以治療各種瘡。
市場很大。
雖然價格很貴,但患者沒有絲毫抱怨。
畢竟用了金創(chuàng)液可以活命。
能治就是幸運了。
抵達汴京時,因為一路走走停停,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將近一個月,直到四月中旬才抵達汴京,遠遠的便看見有人在折柳亭外迎接。
是一位穿著黑色儒衫留著山羊胡須的老酸儒,帶著個奴仆。
老酸儒名叫何必。
是吳育府上管家。
行禮后笑道:“姑爺年親便寫了信來,說是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后出門來汴京,老爺算了時間,約莫三月二十以后抵達,是以讓小的在此迎候,哪料到姑爺走了這許久。”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要來折柳亭。
老爺?shù)囊馑己苊鞔_。
不能讓新姑爺覺得不受歡迎。
所以何必這段時日,基本上天天都在折柳亭里等待著,又道:“其實老爺是想親自來接姑爺?shù)模皇枪脿斨獣裕蠣斏眢w一直不好,而且政事繁忙。”
頓了一下,“老爺現(xiàn)在在官家面前,有點如履薄冰。”
陳大一有些愧疚,“是我牽連了老泰山。”
為何會在趙禎面前如履薄冰?
因為在之前的時間中,為了保住陳大一的前途,吳育利用他的重病算計了官家,雖然官家并沒有追究,但心里肯定有芥蒂。
這種情況下,吳育只能更賣力的輔佐官家治理政事。
讓趙禎找個心理平衡。
何必指著折柳亭外的馬車,“姑爺,換車嗎?”
陳大一笑道:“不用。”
從南薰門進入汴京,沿著御街走不多遠,路過看街亭后,抵達國子監(jiān),繼續(xù)前行穿過外城通過朱雀門進入內(nèi)城,在大相國寺附近左轉(zhuǎn)入小巷,到了曲院街。
吳育的府邸就在鼓樓附近。
這條街上權(quán)貴云集。
各種大官。
嗯……章俞的府邸也在曲院街。
好巧不巧。
正是下班的時候,陳大一剛從馬車上下來,恰好章俞的轎子路過,掀開簾子看外面,兩人目光對視剎那,陳大一微微彎腰行禮,“晚生陳大一見過章大夫。”
要有禮貌。
章俞微微頷首,面無表情的放下簾子。
你終于來汴京了!
章氏十三房收拾不了你,而某這些年一直對你鞭長莫及,如今你來到汴京,縱然有吳育保護,但絕不可能滴水不漏。
陳大一……
當初你竟敢拿捏某,現(xiàn)在看某如何拿捏你!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陳大一見了章俞這反應,知道他沒憋好屁——確實是個心胸狹隘之人,而且私德敗壞,也不知道大宋的臣子們是眼瞎還是耳聾。
章俞和丈母娘偷情生下章惇,這樣的事情他們竟然充耳不聞。
讓章俞走到了銀青光祿大夫六曹侍郎的高位上。
但這事從側(cè)面反應了章俞在官場上的人脈!
不可小覷。
老丁將馬車栓在府邸旁邊角落里,門子看見何必領(lǐng)著兩位公子到來,知道是自家老爺?shù)男鹿脿數(shù)搅耍泵ι锨坝樱溃骸袄蠣斶€沒回來。”
何必笑道:“夫人呢?”
門子道:“夫人去拜送子觀音去了。”
何必又問道:“幾位郎君呢?”
吳育的十個兒子中,只有大郎君吳安度、二郎君吳安矩、三郎君吳安素在開封府學讀書,其余人都在浦城老家。
只是這三位公子嘛……乏善可陳。
都不像是能中舉的料子。
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就在府學讀書混日子,等待著以后的恩蔭。
門子有點尷尬,“都在府學讀書,沒下課呢。”
何必也有點尷尬了,對陳大一道:“姑爺,要不由小的先引你進去,將行李等東西放在你們住的院子里,喝茶休憩一下?”
陳大一也有點尷尬。
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婿第一次上門,主家一個人都不在,著實有點尷尬。
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何況一家人,沒必要因為細節(jié)瑣碎顯得小氣。
遂笑道:“有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