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么?
我憑大宋有韓琦、富弼、文彥博……等一干能臣,我憑大宋有狄青、濮封胥這樣的武將,我憑中國人刻在骨子里的大一統思想。
歷史上的北宋經濟繁榮,人口數量暴增,坐擁一大堆青史垂名的臣子。
然北不能復燕云。
西不能滅逆夏。
最后甚至還鬧出了靖康之恥。
何其諷刺。
歸根到底是重文輕武導致的積弱。
要想改變現狀,需要一位文臣之首來振臂高呼,需要一群文臣來支持,更需要一位銳意進取的官家配合。
只要扭轉了這個局面,收復燕云就有希望。
收復了燕云,西夏和遼國不再是懸顱之刀。
而大宋目前沒有這樣的政治環境。
所以哪怕狄青入主樞密院,依然無力逆天。
陳大一希望能在自己入仕之后能打造出這樣的政治環境,所以需要更多章惇、蘇軾這樣的人,如果可以,把王安石也拉進陣營。
支持國家大一統的文臣越多越好!
官家也得有銳氣。
但宋英宗趙宗實被皇位“狼來了”搞得沒了心氣,而且登基僅一年就掛了。
神宗倒是可以……
但不管怎么說,這條路會走得很艱難。
狄青去京畿復旨了。
意氣風華。
因為狄青看到了他走上大宋軍事最高殿堂的希望,不出意外,他將成為大宋第一個以武將之職擔任樞密使的人。
陳大一去送了他。
身份地位不高,在送行的人中只能站在后面,好在該說的已經說了,雖然看起來沒什么卵用,但自己有吳育和范仲淹幫襯,到時可以支援狄青。
盡可能的保住他。
萬一沒保住,自己就只能親自去找狄青勸導,免得他郁郁而終。
歷史的車流滾滾向前。
大宋并沒有因為陳大一的蝴蝶翅膀煽動后,走上不同的道路。
唯一的變化大概只是范仲淹還活著。
嗯,濮封胥也還活著。
他跟在狄青身邊的這一年多時間里,學到了很多,現在只差一個機會就能投身行伍,走上他夢寐以求的儒將道路。
而這個機會對濮封胥并不稀缺。
狄青入主樞密院后,若是想起他,大概會舉薦,就算狄青不舉薦,濮封胥也還有族中長輩可以舉薦他進入福建路廂軍。
狄青走后,兩人登上馬車踏回浦城的路。
以他倆的身份自然沒人相送了。
剛上了馬車,濮封胥哦喲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眼跪坐著給陳大一煮茶的陳癡,樂道:“陳兄你墮落了啊。”
又是馬車又是丫鬟的……
秀里吳氏真舍得在陳大一身上花錢。
陳大一呵呵笑道:“馬車確實是吳四先生贈送,這位陳癡姑娘嘛,算不得丫鬟,是山陰陳氏出身的良家閨秀。”
把事情如此這般一說,濮封胥賊眉鼠眼,“我不信!”
這么好看的姑娘,又知書達理……
不信你陳大一沒有想法。
陳大一:“……”
問道:“等我們回到浦城,已經過了春節,你今后什么打算?”
濮封胥坐下之后把玩著腰間劍柄,“跟隨狄相公平叛時獲益良多,才知曉之前的很多軍事常識都是紙上談兵,用兵之道絕非是按照陣型擺放兵力,如何讓成千上萬的軍隊根據自己的想法出現在正確上的位置,很難,如何讓麾下的士卒相信你,更難。”
陳大一笑道:“這次平叛還只是小場面。”
儂智高巔峰兵力才一萬多。
狄青倒是率軍十萬,但跟隨在狄青身邊作戰的不超過三萬,所以這甚至算不上一場戰役,只能算一場戰事。
對武將而言,最難的是大兵團作戰。
所以自古以來武將推崇韓信,那句“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絕不是說說而已。
考慮到狄青四十歲了,而官家趙禎也只剩下八九年的時間,在趙禎任內最多只能收復燕云,要一統遼夏,大概得等宋神宗。
那時候狄青五十多歲,已經坐鎮后方了。
在前線具體指揮的就得需要濮封胥這樣正值巔峰年華的儒將,所以陳一大有意引導他,又笑道:“終究是良好開局,回到浦城后,在下認為濮兄應該仔細復盤這次平叛的經過,以總結經驗,從狄青的用兵之道上感受為帥者之姿態。”
濮封胥頷首,“那是當然,到時候還請陳兄幫忙審奪。”
他也有這個打算。
儒將嘛,肯定更講究用兵之道,而非低頭猛打猛沖——前線沖鋒陷陣更需要純粹的猛將,儒將更注重運籌帷幄。
所以肯定要總結經驗,提升自我。
陳大一笑樂,“會不會有點強人所難?”
自己在軍事上什么水平?
哪有資格置喙。
若是能有那位的眼光就好了,四渡赤水可謂古今兵道第一,大兵團作戰也是信手拈來,可惜只能仰望崇拜。
濮封胥呵呵一樂,“你又不吃虧。”
陳大一便應道:“行,我還要在浦城呆半年左右,期間隨時可以來找我。”
濮封胥端起陳癡為他倒的茶,淺抿一口,贊了一句,“陳癡姑娘好茶藝!”
陳癡笑著回禮。
濮封胥放下茶盞,對陳一大道:“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陳大一想了想道:“在浦城呆半年,和秀里吳氏一起量產秘方,并在全國建立瘡瘍專科的醫館,同時組建物流網絡。”
賺錢不寒磣人。
而且也要給秀里吳氏一些回饋,不能一直讓別人付出而沒有收獲。
最重要的是再有半年,自己十九歲,吳鯉及笄。
可以結婚了。
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
所以這幾天忙空了,陳大一心里有了一點小貓膩——這個年紀,是不是可以找個機會,把陳癡給偷偷吃掉?
反正看她平日里的反應,并不反感?
甚至有點喜歡我?
不過陳大一就怕這是他的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繼續道:“待得這件事鋪展開走上正軌,就會交給秀里吳氏全權管理,入秋之后,我大概會去一趟汴京拜訪大先生吳育,之后是繼續北上去青州還是留在汴京,需要征詢大先生吳育的建議,不過我個人傾向于去青州找恩師繼續學習,跟隨恩師學習兩年,然后向西南而去,去看看蜀中的明月。”
不管能不能把蘇軾拉進自己的陣營里,來到大宋,總歸要和蘇仙醉酒一場,方不負此生。
“看完了蜀中明月,若是事情發展得好,我會和蜀中蘇家那位郎君一起回到汴京,參加科舉,之后的事情,便不是規劃得出的了。”
因為一旦科舉中第入仕之后,面對的就是文官集團和官家,何況還有陳昭在趙宗實那里給自己下絆子,那時很多東西不以自己的意志力為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