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想試試杭州船娘的滋味
- 雅宋小騷客
- 何時秋風悲畫扇
- 2115字
- 2025-06-23 16:13:21
南方的夏天有些悶濕,讓人分外難受,日頭才剛升起,便已是渾身黏糊著了。
桃夭坊后的深巷里。
章惲哎喲一聲睜開眼,神情懵逼的嚷道:“我他媽怎么睡在泥溝里!”
一嗓子把身邊的人也喊醒了。
陳昭睜開眼,只覺頭疼欲裂,看著章惲,大驚失色,“章兄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鼻青臉腫的——哎,痛痛痛!”
葉慶瑥和魏君聰失魂落魄的坐在泥污里。
章惲想起來了,“咱們被人埋伏了!”
昨夜吃酒太晚,大家醉醺醺的盡興而歸的時候,街上已經沒什么人,剛走出桃夭坊,眼前一黑,被人套進了麻袋,旋即挨了一悶棍。
之后拖行了一段距離,被揍了個天昏地暗。
又被甩在這后水溝里。
大家要么被揍暈了,要么掙扎了片刻,抵不過酒意睡了過去。
四人面面相覷。
陳昭眼神陰狠,“是秀里吳氏報復了?”
章惲不確定,弱弱的道:“這事不是已經過去了這么久,而且已經解決了么,秀里吳氏的門風,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雖然看不慣秀里吳氏,但不得不承認別人的優秀。
陳昭是四人之中最為聰慧的,“不是秀里吳氏動的手,也肯定參與了,要不然昨夜桃夭坊門口那么大的動靜,咱們的奴仆卻一個不見?”
很反常。
繼續分析道:“秀里吳氏的門風雅勝,吳四先生又是儒雅君子,此事肯定和咱們族中長輩打了招呼,所以咱們的奴仆才會悄無聲息的不見。”
哪怕被揍了,陳昭對吳京的稱呼還是很尊重。
葉慶瑥不解,“這等小人行徑,還雅勝?”
陳昭道:“自然!”
又解釋道:“上次咱們四人一起找了一群土匪去廢陳大一,秀里吳氏失了面子,雖然事后家族出面找補了,但秀里吳氏需要告訴世人,得罪他們不是找補了就可以完事,也會有同等的報復,只不過吳京為人君子,所以不屑于偷偷摸摸,他會提前告知我們的家族長輩,得到同意后再出手教訓咱們。”
章惲越發不信,“我不信我爹會同意!”
陳昭呵呵一聲,“不同意也不行。”
不同意,那事就沒過去。
以后雙方的族人,面對的各種下黑手,就不只是點到為止了,要么斷手斷腳,要么死點人……甚至可能是山賊土匪去洗劫家族產業。
各個家族在朝中入仕的人,也會徹底撕破面子,不再受限于政治立場和自身學術觀點,彼此之間進行無端攻訐。
陳昭又很無奈的道:“這未嘗不是咱們長輩的告誡。”
其實陳昭心知肚明。
他這樣紈绔的子弟,族中不喜歡的人多了去。
章惲沉默了許久,才咬牙切齒的道:“我好像聽到了陳大一的聲音。”
陳昭也有點印象了,“這屌毛竟然還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
狗日的好腹黑!
旋即神情猙獰的道:“這事過不去。”
必須弄死他!
……
……
三江口,滔滔江水東流去,浪遏飛舟。
遠山與樹皆為景。
折柳亭前,兩輛馬車停在路邊。
吳京、濮劍、阮洛沅和趙涼雛四人,看著眼前的兩個后生,都是滿含贊許。
吳京溫潤笑道:“昨夜的事情,你倆可別說漏了嘴,雖然此事松溪陳、魏、葉三姓大族和章氏十三房同意了,但不宜為外人道哉。”
濮封胥嘿嘿一笑,“不會不會,吳四先生大可放心,不過今后陳昭和章惲肯定還會報復陳大一,我等還是需要小心提防。”
陳大一也是一臉腹黑笑意。
身為讀書人,很難不喜歡吳京。
知道自己和濮封胥要去杭州求學了,便提前安排了此事,并且允許自己親自上場,胖揍了章惲和陳昭一頓,以平心境。
現在自己心里很舒爽。
論文,陳昭和章惲等人在谷雨文會上被自己碾壓得渣都不剩。
他們的紈绔行徑,也直接用拳頭報復了回去。
雖然場面不夠打臉,但快意恩仇了。
甚爽。
拜別了四位長輩,陳大一和濮封胥上了馬車遠去。
馬車是濮家的。
濮封胥眼看著折柳亭邊的馬車回城了,立即對車夫喊道:“丁叔,慢慢走,不急,咱們就一路游山玩水去杭州,讓范相公慢慢等去。”
趕車的漢子得嘞一聲。
濮劍躺在車上,高枕雙手翹著二郎腿,“陳兄,搭你的福,在下才能出門遠游。”
祖翁的意思,先去杭州。
如果那位相公只想收陳大一,就請他寫一封舉薦信。
濮劍去拜狄漢臣為師。
走儒將道路。
陳大一微微一笑,“路上可以游玩,到了杭州定居下來,或者你去找狄漢臣了,我等還是要勤學苦練,在下當日在州庠外說的話,濮兄可還記得?”
濮劍大笑起來,撩開車簾對丁叔道:“丁叔,你說陳大一是不是瘋了?”
丁叔呵呵一樂,“小官人,怎么說?”
濮劍便道:“他說他今后定然登堂拜相,于汴京大慶殿指點江山,讓我在軍中縱馬邊關,咱倆一文一武收復燕云,便可史書單開一頁。”
丁叔聞言,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好大的志向!”
收復燕云?
不敢想。
能把澶淵之盟這丟臉的玩意兒解決掉,便可名垂青史了。
陳大一笑而不語。
事在人為。
況且不把燕云收復回來,不打造出強勢的軍隊,大宋依然會面臨一場靖康之恥,再者,既然來到了大宋,總要想得更遠一點。
大一統也未嘗不是不可以嘗試一下的。
此事尚遠。
應該一步一個腳印,先提高自己的策論、墨義和經帖的水準,成功邁過春秋闈,越過大宋入仕的那道門檻。
濮封胥哈哈哈一樂,“丁叔,反正我是動心了。”
史書單開,任何一個熱血男兒都無法拒絕它帶來的誘惑。
要不然也不能和陳大一尿一個壺里,在文會之后說服祖翁,讓濮家和秀里吳氏站到一起——松溪濮家,只能稱家而不能稱氏。
實在的底氣不夠。
看向陳大一,一臉戲謔,用章惲和陳昭的口吻打趣道:“屌毛,聽說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嗎,到了杭州最想做什么?”
陳大一反問,“你呢?”
濮封胥理所當然,“在下想試試杭州船娘的滋味。”
杭州船娘、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揚州瘦馬……
猶勝秦淮青樓。
都想試試,亦是士子的一種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