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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八萬兩?打發叫花子啊!

  • 天啟大明
  • 破賊校尉
  • 2954字
  • 2025-06-25 08:08:00

揚州瘦西湖,玉京樓在皓月中顯得高聳入云。

這座兩淮第一樓,今晚依然燈火通明、富麗堂皇,卻沒有往日的人來人往,喧鬧繁華。

兩淮鹽法道巡按苗真秀,都轉運鹽使于慈林,揚州知府穆天貴,江都知縣斯文種,以及十位富可敵國的大鹽商,群星拱月一般簇擁著身穿飛魚服的魏忠賢,從船上走下。

眺望著巍峨雄壯,華美瑰麗的玉京樓,魏忠賢贊嘆不已。

“入娘賊的,只有江南才能看到這么漂亮的大樓。”

苗真秀腆著臉笑說:“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魏公,這就是玉京樓的來歷。”

魏忠賢嘎嘎一笑,“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喜歡掉書袋。不過我喜歡聽,咱家聽多了,就顯得格外斯文了。”

于慈林恭維道:“魏督公雍容不迫,典則俊雅,一看就是上上的斯文人。”

魏忠賢哈哈大笑,指著于慈林嘎嘎尖聲道:“你個狗東西,說話真好聽,咱家愿意收你做干兒子!”

于慈林臉色閃過尷尬,連忙說:“魏督公,此時皓月照西湖,景色最美不過。而玉京樓又是觀賞月下湖景最佳的地方,請督公移步樓上,一覽美景。”

“好,咱家就好看個景,聽個曲,點點銀子。”魏忠賢欣然答道,走到玉京樓門口,突然轉頭問苗真秀,“房御史真的病倒了?”

魏忠賢問的是兩淮巡鹽御史房可壯。

山東青州益都人,萬歷三十五年進士,先是在都察院任職,“彈劾奸邪,不遺余力”。

據說他剛上任巡鹽御史時,揚州十大鹽商聯袂宴請他,主動奉上四十萬兩銀子賄賂他,被他嚴詞拒絕。

此事傳遍大江南北,說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說書人當時就在場,一時間廉名鵲起。

魏忠賢崛起,他憤然上疏,“請尚方劍,誅魏忠賢!”

博得朝野上下一片贊美聲,認為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按照歷史發展,如果朱由校沒有換成朱友霄,魏忠賢在收拾完楊漣等人外,會開始收拾這位正道中流砥柱。

先是被下獄,然后神奇地被貶斥回鄉,全身而退。

又然后在崇禎年間被起復,歷任河南布政使、南京吏部侍郎、尚寶寺卿、太仆寺少卿、光祿寺卿、左副都御史。

黨爭中敗落,又見局勢危急,干脆辭官回鄉。

滿清入關后,他振臂一呼,率青州縉紳父老斬殺大順政權的益都縣令,歸降清廷,任大理寺卿,后升刑部侍郎。

不過今晚的房可壯還只是兩淮巡鹽御史,兩淮鹽政最高官員。

按照明制,設兩淮都轉運鹽使,料理兩淮鹽政。

設兩淮巡鹽御史,專司巡視兩淮鹽政。因為有彈劾權和臨機處置權,穩壓都轉運鹽使一頭。

后來又設兩淮鹽法道巡按,說是巡鹽御史副手,實際上是身負監督巡鹽御史和都轉運鹽使。

今晚宴請魏忠賢,揚州地面上有頭有臉的官紳都到齊了,唯獨房可壯聲稱有病沒有來。

苗真秀連忙答:“好叫督公知道,房御史聽聞督公要來,歡喜得不得了,早早做好了準備。

不想昨天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奄奄一息。

房御史托下官帶話,說他原本要強撐著身體來赴宴,但恐身上的病氣傳給督公,所以就告罪不來。”

魏忠賢嘎嘎的笑得更歡,“歡喜得不得了?他沒有尚方寶劍,沒法斬魏某的頭顱,如何個歡喜?”

苗真秀、于慈林、穆天貴、斯文種對視一眼,心里暗暗罵道,死太監,記性挺好,這些事居然還記在心里。

被揭穿的苗真秀臉色未變,“魏督公,房御史沒來,下官們都來了。還在玉京樓里準備了好東西,請督公過目。”

魏忠賢呵呵笑:“好東西?”

“天下難得的好東西。”

“好,那咱家要見識一番。”

魏忠賢提起衣襟,不客氣地拾階而上,很快來到最高一層第六層樓,進到最大的雅間里。

這里正對著瘦西湖,窗戶全部推開,只見皓月當空,在如鏡的湖面上照出一條白練。波光粼粼,與星空相映成輝。

高塔樓臺,隱在樹木陰影里,若隱若現,仿佛一幅山水畫。

眾人駐足窗前,看著這美景,忍不住捋著胡須感嘆起來。

魏忠賢看了幾眼,轉頭皮笑肉不笑地問:“苗巡按,你說的好東西莫非是這個?這可是天地造化,咱家福薄消受不起!”

死要錢的死太監!

苗真秀連忙說:“督公誤會,這皓月鏡湖的美景只是開胃小菜。”

“開胃小菜?咱家是個俗人,這口小菜吃不下去,不合胃口啊!你們還是給咱家上正菜吧。”

苗真秀和于慈林、穆天貴、斯文種對視一眼,又看向十大鹽商,遞過去一個眼色。

領頭的圓臉鹽商連忙揮揮手,八位青壯抬著四口箱子進來,一一放在跟前,然后提著杠子退下。

圓臉鹽商上前把箱子一一打開。

箱子里整整齊齊碼著金花銀錠。月光從窗口照下來,映得它們銀光閃閃,耀眼奪目。

魏忠賢雙眼里銀晃晃一片,幾個箭步沖到箱子跟前,俯下身去輕輕地撫摸著,仿佛在摸天下至親至愛之物。

每一口箱子都細細摸過,足足摸了半刻鐘,這才抬頭。

“多少銀子?”

“回督公的話,都是五十兩的金花銀錠,每口箱子有八十錠,足足四千兩。這里有一萬六千兩。

給督公準備好的吳家大宅里,還放著一百一十六口箱子,等著督公清點笑納。”

魏忠賢摸了摸銀子,依依不舍地坐回到座位上,轉頭問李永貞。

“永貞,你算算,他們孝敬了咱家多少兩銀子?”

“回督公,他們孝敬了督公四十八萬兩銀子。”

魏忠賢嘎嘎笑了,就像夜梟在叫,“四十八萬兩銀子,這么多啊!”

十位鹽商自得地互相看一眼,甚是得意。

說哪里銀子多,我們揚州不敢承讓。

只是大名鼎鼎的司禮監秉筆、提督東廠太監魏忠賢,居然被四十八萬兩銀子砸倒了,這真是讓人低看了一眼。

京師的人,看著位高權重,其實還是一個字,“窮”!

苗真秀、于慈林、穆天貴、斯文種在旁邊陪著笑

于慈林和穆天貴對于魏忠賢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心里很是鄙視。

苗真秀和斯文種卻有些心驚肉跳,暗覺不好,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又趕緊低下頭。

“砰!”

魏忠賢瞬間變得面目猙獰,兇狠可怖,猛地一拍桌子,惡狠狠地道:“四十八萬兩銀子就想打發?

真當咱家沒見過銀子,打發叫花子啊!”

他的突然變臉,把眾人嚇了一跳。

圓臉鹽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探著身子問:“督公,那你覺得多少合適?”

“你給個一千萬兩,咱家也不嫌少。

七八百萬兩,咱家也勉強接受。

但是四十八萬兩,你們這不是在孝敬咱家,是在羞辱咱家啊!”

圓臉鹽商嚇得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

死太監,居然這么大胃口!

不要說一千萬兩,就是七八百萬兩,把我們十大鹽商熬干了,看能不能湊齊。

苗真秀、于慈林、穆天貴、斯文種臉色變得凝重,目光閃爍,各自想著心事。

死太監,你還真敢要!

在十大鹽商哀求的眼神中,苗真秀上前,彎腰拱手道:“督公,大家誠心實意想孝敬督公。可是七八百萬兩銀子,實在是超出太多,大家力所不逮,還請督公見諒。”

于慈林也幫腔道:“督公寬仁厚德,還請體恤他們。”

魏忠賢看了看兩人,嘎嘎一笑,“你們說話好聽,咱家愛聽,就給你們一個面子。

四百八十萬兩銀子,少一分一毫,咱家就上疏皇上,抄了你們的家,把你們的首級掛在揚州城門上。”

圓臉鹽商嚇得腿一軟,跪坐地上,其余九位鹽商也癱坐在地上,如喪考妣。

魏忠賢卻懶得看他們,一指那四口箱子。

“收了。咱家回吳家大宅數銀子去。

白晃晃的銀子,比這狗球的什么月下瘦西湖要好看多了。”

等人把四口箱子抬出去,魏忠賢轉身對十大鹽商說:“你們好好想想,是舍錢保命呢,還是要錢不要命!”

他又指著苗真秀、于慈林、穆天貴、斯文種四人,“咱家心疼稀罕你們四個,誰要是想做咱家的干兒子,趁早啊。”

說完在李永貞等人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下樓。

剛出到玉京樓大門,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個黑影,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向魏忠賢沖去,嘴里大喊道:“閹賊!我要替天行道!”

黑影和利刃搶進魏忠賢懷里,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被護衛軍校按住的刺客,摸了摸腹部,抬起手,手心上全是鮮血。

李永貞驚恐地大喊道:“刺客,有刺客!有人行刺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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