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爾臉色復雜，想要過去拉扯前面的芬恩，但剛剛踏前一步，就被船長拽住了胳膊。

“別動，既然你說要給他一個機會，今天正好遇上了，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家伙如何來爭取你給的這個機會。”

船長坐在臨近的桌前，又點了一杯煙熏三文魚血腥瑪麗，放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等待著芬恩的表演。

芬恩并沒有看見船長和勞爾，他已經喝得爛醉，只是對酒精的耐受和酒后狂暴的情緒還支撐著他站在原地。

“還有誰！還有誰想和我玩玩？”芬恩一腳將那個還在嘔吐的酒醉踹到一邊，環顧了四周，狂野地叫囂著。見周圍沒有人理他，便從口袋里掏出一卷用橡皮圈綁好的美鈔丟在桌上。

“誰贏了我，這一千美金就歸誰！你們這幫娘炮，有一個敢動手的嗎？”芬恩哈哈笑著，對著全場的男人，臉上寫滿了不屑。

一千美金！

格倫的眼睛都要變成綠色的了。

自從來到阿拉斯加，格倫還沒有見過錢呢！盡管吃飯全是船長掏腰包，睡覺就在船上，但阿拉斯加想要的東西一大堆，船長又不給他發工資，看到好東西就走不動道的格倫簡直抓心撓肝。

“如果我有一千美金，我就能買下那支雷明頓870，還附送好幾十發的子彈。再和老板討價還價，省下來的錢說不定還能搞一根海象牙梭鏢。”

無論哪個世界，金錢就是最好的驅動器。

格倫再也聽不到船長和勞爾的嘮叨，直接闖過兩個尤皮克水手的屏障，沖到芬恩的桌前，面對面看向這個醉鬼。

芬恩大約四十來歲的年紀，但頭發和絡腮胡早就有些花白，褪色的藍色衛衣的袖口磨出了毛邊，他渾濁的眼睛半瞇著，里面布滿血絲。牙床泛著煙漬的黃，喉結滾動著似乎想咳嗽，但在所有人面前，他強行忍下了那一口。他指節粗大，拇指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看起來就好像從中間斷掉了似的。

“你想怎么比！”格倫慎重地問了他一句。

“喝酒，打架，玩牌，只要你能贏過我，這一千美金就歸你了。”芬恩朝格倫露出一個神經質般的笑容，但格倫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或許只是單純喝多了。

“那就來！”格倫拽住衛衣的袖子，將上衣整個扯了下來丟在地上。無論是那瀟灑的動作還是衣衫下線條分明的肌肉，都忍不住讓酒吧里的眾人吹起口哨。

格倫虛榮地挑了挑眉毛，這個在酒館里打架的起手動作無論在艾澤拉斯還是在地球都是那么提振士氣，也不枉他在空閑時分就鍛煉身體。

“呵，花里胡哨的小鬼，練死肌肉的小鬼，一會你就會嘗到你水手老爹的重炮了。”芬恩不屑地噴了一口酒氣，他嫉妒這具年輕又健康的軀體，這讓他迫不及待地想給格倫的臉上狠狠來上一拳。

老水手滿身酒氣裹著機油的氣味猛撲過來，他斗大的拳頭直指格倫的腦袋，如果這記拳頭挨上了，恐怕格倫就要在醫院住上十天半個月了。

格倫也不是個打架的菜鳥，縱然他從前是個獵人，但徒手戰斗的熟練度也是滿的，畢竟在矮人的酒館里，不喝酒不打架簡直就不能稱為一個矮人了。

格倫縮著脖子舉起右臂，常年干活的芬恩像是一頭年邁的老熊，帶著常年搬動捕蟹籠的蠻力，拳頭重重砸在格倫的右臂上，縱然格倫已經抬臂格擋，那股酸麻的勁道也不禁讓他甩了甩胳膊。

但芬恩的攻擊并沒有結束，右拳剛剛出擊，左手也偷偷跟上，他滿是老繭的拳頭像毒蛇一般掃過格倫的胸口，格倫盡力躲閃，那仿佛砂紙一般的指節蹭在格倫的皮膚上，登時便多了幾道紅色的印子，火辣辣的疼混著汗水的刺激讓格倫不禁皺了皺眉頭。

“哼，算你躲得快！”芬恩舔了舔嘴唇，變得更加興奮起來。他似乎有無窮的精力，搖頭晃腦地做著躲閃的姿態，又是一個小墊步直沖過來。

這一拳比上一拳還快，格倫只是眨眼的功夫，拳頭就奔著格倫的直刺過來。格倫偏頭小撤半步，又靈巧地閃避了芬恩的拳頭，不過這次，他就不只一味躲避，左手緊握成拳，朝著芬恩的下腹部快速又隱秘地鑿了進去。

芬恩的臉瞬間漲成豬肝的顏色，他踉蹌地往后倒了一步撞在了桌子上，桌子上堆疊的空啤酒罐嘩啦啦滾了一地。

“喔！”屋子里爆發出一陣熱浪，大家為這刁鉆的一拳奮力喝彩。這場臨時起意的拳賽已經成為了酒吧的焦點，以他倆為中心觀眾們自然而然地圍成一個大圈，為精彩的拳賽鼓掌歡呼。

“再來！”芬恩一把抹去嘴角不自覺流出的涎水，他雙臂張開，像一只巨熊人立而起，勢不可擋地朝著格倫又一次沖鋒過來。

芬恩的攻勢看似威猛，實際也暗藏著老水手的小心思，他右手的擺拳如炮彈直接，快速，威力巨大，帶著不可阻擋的威勢轟向格倫的下頜骨，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佯攻，左臂自腰間隱秘而出，一記有力的勾拳從側面狠狠彈了出來。

格倫一個屈膝躲過芬恩的重炮，右臂往下一擺，牢牢架住芬恩的殺招，讓他這一擊又無處遁形。兩個人周旋著轉了半圈，盡管格倫沒有拿到什么有利的進攻機會，但芬恩卻有些氣喘吁吁。

縱然他是個經驗老道的水手，打架已經在他的生命中占據了不少的時間，但酒精和歲月依然不可逆地摧毀著他的體能，影響著他的速度。

“你有點累了，是嗎，老東西？”格倫呸地在地板上啐了一口，挑釁地看向芬恩，“你那一千美金怕是要歸我了。”

“放你的狗屁！沒有人能戰勝我，沒有人能打敗我！我是芬恩·布雷澤！”

格倫的挑釁換來的是芬恩更加瘋狂的進攻，他的拳擊簡直沒有了章法，像是個小孩胡亂地揮舞著兵器，盡管傷不到人，但聲勢赫赫。

“好樣的芬恩，精神點！別給荷蘭港丟份兒！”觀眾的喝彩如同興奮劑一般注入到芬恩的體內，他的臉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潮紅，連酒醉都醒了幾分。

“我會打敗你，羞辱你，將你從酒吧大門狠狠地踢出去！”芬恩怒吼著，一記又一記拳頭掃過格倫的面門，但格倫仿佛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每一招都被格倫或險之又險地躲過，或直接用手臂架住，饒是打在格倫身上也是不疼不癢的佯攻，頻繁的攻勢讓老水手的氣息不可避免地有些混亂。

“懦夫，膽小鬼！來啊，進攻我，打倒我！”芬恩無能狂怒，他叫喊著沖到格倫近前，卻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空門大開。

格倫等的就是這個破綻，他微沉右肩，左腳會悄悄往前挪了半寸，右腿膝蓋微微彎曲，脊柱如同板簧般擰動，帶動著全身的力氣灌注在左臂，一個重重的勾拳從下往上結結實實砸在芬恩的左臉。

芬恩牙床一麻，整個人差點被打得飛了起來，他踉蹌著退了五六步仍舊止不住沖勁兒，咚的撞在桌角上，將桌子橫移出去三五米。

格倫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一個健步滑到芬恩身前，左手死死壓住他的手腕，右手攥拳順著他仰頭的弧度，狠狠砸在他眉骨上。

老水手痛得眼球凸起，渾濁的眼睛里霓虹瞬間晃成一片，格倫又是一拳，芬恩的頭像撥浪鼓似的往旁邊歪，嘴里的酒氣混著血沫噴了出來。

格倫依舊沒有罷休，他站起身，兩只手攥住芬恩的領口，將他從地上拖到了吧臺，哪怕芬恩軟得像一坨爛泥。

格倫抓住他所剩不多的頭發，讓他的腦袋抬起，強迫他睜開眼睛看向吧臺后面那一排酒墻。

“現在該第二場了，芬恩，我們來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