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不該絕
- 重生之我在亂世當禍水
- 關關嚶嚶
- 2138字
- 2025-06-20 17:30:00
任誰也不會甘心。
一己之身,險象迭生,無力回天。好恨,二十年了,國弱如此,為什么一絲崛起的轉機都不給她。
柳次絕無顏去黃泉路上見風隨國的子民了。
要是能回到年少時,她定然不要再任人擺布,活得不像個人。
越想越痛,前所未有的痛,靈魂強行剝離的痛。
原來人死了也會知道痛嗎?
莫名的痛逐漸匯集到了額上一處,柳次絕下意識伸手撫上額前的發絲,感受到了一團黏糊的液體。
那應該是血吧。
柳次絕的魂魄不安穩,想看一眼這團黏糊糊,不料竟能睜開眼來,對上了一個女子的眼睛。
那是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清亮干凈,毫無雜質,此刻正對著柳次絕笑意盈盈。
“絕公主,喝點藥吧。”
那女子眼神赤誠,直勾勾地盯著柳次絕,手里還捂著剛熱好的藥。
下了黃泉自是不必喝藥了,柳次絕沒理會那女子,將房間掃視了一遍。
眼前溫玉作床,千絲錦帳,紫檀木雕,珍珠嵌窗,空蕩又安靜。
柳次絕有些失落,難道她要與她的子民死生不復相見了嗎?
額上的痛再度傳來,柳次絕用手背擦了一下痛處,一些溫熱黏糊的液體沿著手背流下,鮮紅刺目。
血是熱的,觸感真實,她還活著?
柳次絕猛地扇了幾下自己的臉,唇邊沁出一縷血。她顧不上疼痛和紅腫,舔了舔那縷血,腥甜的氣味讓她無比安心。
活著就好,柳次絕思緒飛轉,當下風隨國已經亡了,如果她能在一個安全的環境存活下去,必定要忍辱籌謀、積蓄力量,與寧乾國不死不休。
“絕公主,臣不知做錯了什么。”
那女子微微低頭,干脆利落地跪下,雙手舉高將那碗藥奉在床前。
房間里還有其他人,柳次絕回過神來,定定地看向女子那張清麗的臉,熟悉又陌生,似是多年不見的故人。
“你是誰?”柳次絕問。
“臣名張春秋。絕公主,陛下吩咐,待公主喝完藥隨陛下去見武定國使臣。”
女子依然跪著,一字一句在落在柳次絕耳邊清晰無比。
柳次絕頓住了,張春秋,是二十年前隨她一起去武定國為質的女謀臣,后死于武定國權臣的暗殺。
張春秋還活著?柳次絕有些詫異,細細一看張春秋的面容,眉目清絕,與二十年前無甚分別。
“請公主喝藥。”
張春秋端正地跪著奉藥,手中那碗湯藥已經涼了幾分。
柳次絕沒有理會張春秋的話,目光審視著這位數十年容貌依舊的臣子,目之所及卻正好看見自己的雙手如白玉般無暇,那星星點點的凍瘡渾然不見了,再掀開衣裳一角,也沒再見身上累累傷痕。
柳次絕猛然起身,光著腳快步撲到銅鏡上,沒有半分意料中的滄桑之態,只見銅鏡中的人兒青衣墨發,妍姿妖艷,頗有幾分媚色,耀眼不可方物。
適才張春秋說稍后要去見武定國使臣,加之鏡中年輕的容貌,柳次絕好似明白了幾分。
她重生了,回到了離國為質之前,這時的她不過十五歲,風隨國還沒有因內亂外敵而岌岌可危。
國破那日的情形歷歷在目,心上的痛遠超于肉體的痛,柳次絕永不敢忘。
既然上天開眼一回,讓她來到二十年前重走一遭,她定不要重蹈覆轍。此時雖國力不濟,一時敗于武定國,但何愁沒有來日之機徐徐圖謀。
柳次絕不自覺揚唇,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是我命不該絕。”
記憶中的今日,她爬樹磕傷了頭,剛醒來就被喚去見武定國使臣,談判結束后,她就開始了做質子的漫長生涯,至死都沒再回過風隨國。
當年,張春秋跟著她同去武定國,一心只為她謀劃,可惜當年張春秋死得太早了,以至于她后來顛沛流離多年。
思及此,柳次絕對張春秋少了些防備,踱步至床前,將那碗涼透了的湯藥接過來,一口喝下。湯藥微苦,不及她從前所受的苦萬分之一。
“藥喝完了,走吧。”
絕公主向來喝不下苦藥,必得一口藥一個甜糕,才能喝下一些,今日卻一反常態。
張春秋心下有些訝異,面上卻沒有絲毫表現,規規矩矩地領著絕公主往含璋殿的側殿方向去,還不忘告知此次陛下召見之事來龍去脈。
無非就是風隨國戰敗,武定國君王派遣使臣過來,要求絕公主質于武定國,柳次絕早就知曉了。
一路上,宮人簪花,春華葳蕤,鎏金重檐,殿閣巍峨,一如柳次絕記憶里的故國王宮。
到了殿外,張春秋止步了,在外邊侯著傳召。
柳次絕遠遠便看見殿內地上散落著十幾本奏章,旁邊烏壓壓跪了一群人,個個噤若寒蟬,其中不乏朝中的親貴大臣。
這場面一看就是經歷過激烈的爭論,還是拿不下主意,最終歸于沉寂。
側殿中,一個尚未褪去稚氣的少年迎光而立,卷長的羽睫灑落一片陰影,一雙削瘦但有力的手緊握著鑲金長劍,自帶幾分貴氣,眼角眉梢卻有一抹淡淡的憂愁。
那少年正是柳次絕的同母弟弟柳江錦,也是當今風隨國的年少國君。彼時柳江錦才十三歲,稚嫩的少年尚無根基,區區之力難擔大任,戰敗求和只能仰賴唯一的姐姐長年輾轉在外做質子。
再次見到柳江錦,柳次絕沒有半分欣喜,心里止不住燃燒起熊熊怒火。她在外風霜洗禮,汲汲營營,尚且心心念念風隨國的子民。柳江錦安享尊位,卻沒能保護好他們,真是沒用。
柳次絕眼中平靜無波,慢步踏入殿內。
察覺到柳次絕的步伐聲,柳江錦一揚手,殿內的臣子紛紛退出去了,殿內只余下姐弟二人。
眼看柳次絕越走越近,柳江錦有些退縮了,雙腳不自覺地退后了幾步。群臣討論的結果,柳江錦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柳次絕淡漠一笑,不過就是想勸她去做質子,卻又舍不下君王顏面來求一個弱女子。
柳次絕想起前世心懷熱誠的自己,不愿讓弟弟和諸臣為難,自請去武定國為質,滿朝皆大歡喜。
卻不想在她去往武定國途中,武定國趁風隨國稍稍放松警惕,出爾反爾一舉攻克風隨國邊境兩座城池,事后稱前線將領消息不通達,拒不歸還占領的城池。
真是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