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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命主重逢舊夢長,青奴情韻繞心房

林墨的指節在身側微微蜷縮。

三魂共鳴帶來的敏銳感知像把細齒梳,將青奴身上每一縷氣息都拆解分明——那不是普通靈仆的清寂,更像被歲月反復揉搓過的命線,帶著某種近乎宿命的沉郁。

他盯著她發間那支木簪,檀木紋路里還嵌著半粒碎星石,此刻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你說‘真正的命主’……”他開口時,喉結動了動,聲音比預想中輕。

青奴的銀鈴鐺在掌心輕晃,脆響撞碎遺址的寂靜。

淡藍色命紋順著鈴舌攀升,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螺旋,像極了林墨在命陣里見過的“輪回印”。

“我不是你的敵人,也不是守護者。”她眼尾的淚痣隨著說話的動作輕顫,“我是你最后一次輪回前留下的守門人。”

“命源封印!”趙婆婆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帶著老樹皮般的粗糲。

她枯瘦的手指攥緊藥囊,指節泛白,“這丫頭身上纏著的命線,和我師父當年記載的封印者氣息一模一樣。”她轉向林墨,渾濁的眼底翻涌著某種說不清的情緒,“小心應對,她可能

知道你前世的……”

話音未落,林墨已抬腳走向水晶棺槨。

他能聽見柳眉兒抽氣的聲音,沈玉娘指尖命紋亮起的嗡鳴,還有韓無咎癱在地上時草屑摩擦的窸窣。

掌心貼上棺槨的瞬間,涼意順著經脈竄上后頸——那不是普通的冰,是命源深處的冷,像有無數細針在扎他的骨縫。

畫面來得毫無征兆。

千年前的命門前,少年的衣袍被命線風灌得獵獵作響。

他背對著林墨,卻又像在與林墨隔著時光對視。

身后的命網鋪天蓋地,每根銀線都纏著將死之人的哀嚎。

林墨聽見自己(或者說那個少年)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封了我,封了這命源。”然后是掌心血珠濺在命門上的悶響,是無數道封印符紙鋪天蓋地的墜落,是少年的身影被

命源吞噬前,最后看了眼袖中半片青銅鈴鐺……

“咳!”林墨踉蹌后退,掌心在棺槨上擦出紅痕。

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指縫里滲出冷汗——原來他不是什么普通的穿越者,是那個親手把自己封進命源的“罪魁禍首”。

那些在他夢中反復出現的命線,那些總在月圓夜刺痛的后頸,全是千年封印留下的烙痕。

“所以你說的輪回……”他抬頭看向青奴,喉間發緊,“是我每次轉世都要被命運推著走?”

青奴走過來,月白衫角掃過柳眉兒掉在地上的珠花。

她沒有回答,只是舉起那半片青銅令牌——和林墨在藥鋪替她撿過的那半片,嚴絲合縫能拼成完整的鈴鐺。

“你曾說過,若有命主能走到這里,便帶他去命門之后。”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命線上的雪,“現在,你要終結這一切。”

“我要終結的,是被命運牽著走的日子。”林墨攥緊命鑰,指節發白。

他能感覺到命鑰在發燙,像在回應他此刻翻涌的情緒——不是恐懼,不是憤怒,是終于看清迷霧后,那種沉甸甸的清醒。

“那便隨我來吧。”青奴轉身走向遺址最深處,銀鈴鐺在她腕間輕響,“命門之后,才是真正的命運起點。”

柳眉兒第一個跟上,她彎腰撿起珠花時,發梢掃過林墨手背:“林墨,我信你。”沈玉娘哼了聲,卻也整理好袖口的命紋,指尖泛起幽藍的光。

趙婆婆摸了摸腰間的藥囊,低聲對韓無咎道:“扶著點那丫頭的鎖鏈,傀心鎖在命門附近容易暴走。”韓無咎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白蕊的傀心鎖卻突然在他手中一顫,骷髏頭的眼睛裂

開條細縫,又很快閉上。

林墨落在最后。

“林墨?”柳眉兒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林墨應了聲,正要舉步,忽然有陣陰風吹過后頸。

他本能地回頭——水晶棺槨里的金光不知何時斂了,露出里面躺著的身影。

那是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面容與林墨有七分相似,此刻正緩緩睜開眼,瞳孔里翻涌著銀白的命線,像極了江無涯散作命線前的模樣。

“走啊。”青奴的聲音從前方飄來,帶著點催促的意味。

林墨收回視線,卻沒錯過棺槨里傳來的細微響動——像是指甲劃過棺壁的輕響,又像是某種被封印了千年的東西,終于掙開了最后一道鎖鏈。

他握緊命鑰,跟了上去。

命門通道的風越來越冷,吹得眾人的衣擺獵獵作響。

林墨能聽見前面青奴的鈴鐺聲,能聽見柳眉兒的珠花在發間輕顫,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下,像在敲打著某個即將揭曉的答案。

而在他們身后,水晶棺槨里的身影坐了起來,指尖輕輕碰了碰棺沿,銀白的命線順著他的指尖爬出來,在地面蜿蜒成一個扭曲的“困”字。

通道石壁滲出幽藍寒氣,命線氣息像細針般扎著鼻腔。

林墨走在最前,靴底擦過地面時帶起細碎的石屑——這是他刻意踩出的響動,為的是打破通道里過于寂靜的壓迫感。

身后柳眉兒的珠花每隔三步便輕顫一聲,沈玉娘命紋流轉的幽藍光暈在墻上投出浮動的影子,白蕊的傀心鎖在韓無咎手中偶爾發出骨節摩擦的輕響,趙婆婆的藥囊里飄出淡淡的艾草味

——這些聲音與氣息像根根細線,串起他緊繃的神經。

“林墨。“柳眉兒突然拽了拽他衣角,聲音比平時輕了三分,“你覺不覺得...風停了?“

林墨腳步一頓。

確實,方才還灌著后頸的陰風不知何時收了,通道里靜得能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

陰風聲突然變調。

那是空間扭曲的嗡鳴,像有人拿指甲刮過青銅鏡的背面。

林墨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將柳眉兒往身后一推——一道身影從虛空中擠了出來,黑色長袍下擺沾著星點金粉,面容與他有七分相似,唯雙目中翻涌的銀白命線,比江無涯散作命線

時更濃更稠。

“你終于來了。“那聲音像兩塊冰相撞,“我是你無法逃避的命運。“

白蕊的反應比林墨更快。

傀心鎖在她手中爆出刺耳鳴響,骷髏頭的嘴大張著,鎖鏈裹著黑風直取對方咽喉。

林墨看見她眼尾的青筋跳了跳——這是獵魂隊副隊長全力出手的標志,上回在亂葬崗,她用這招絞碎了三具高階命傀。

但那身影只是側了側頭。

鎖鏈擦著他耳后劃過,在石壁上犁出半尺深的痕跡。

“是命影?“韓無咎的聲音帶著顫,“可之前不是說...“

“不是命影。“趙婆婆的聲音像被掐住了喉嚨,她踉蹌兩步,藥囊里的干蟾蛻簌簌掉出,“這是你的逆命化身!

命主之力越強,命線越駁雜,就會分裂出吞噬宿主意志的反面人格——他是你的影子,卻比影子更想取代本體!“

林墨的“察言觀色“技能已自動運轉。

他盯著對方命線,眼前浮現出重疊的圖譜——銀白命線與自己的朱紅命線完全重合,連斷裂的分叉都分毫不差,像面照進深淵的鏡子。

心臟突然抽痛,他想起青奴指著命圖上的暗紋說:“太強的命主會被自己的命線反噬,就像燭火太旺會燒了燈芯。“

原來反噬,是長出另一個自己。

“你想取代我?“林墨突然笑了,喉間卻泛著腥甜——這是命線過度運轉的征兆,“那你該比我更清楚,我從來不信命。“

他攥緊命鑰,碎片在掌心烙出紅印。

命線從指尖竄出,像無數根細針直扎向對方命線連接點。

逆命化身的瞳孔驟縮,第一次露出慌亂:“你瘋了?

強行撕裂命線會要了你的命!“

“總比被你吞了強。“林墨咬碎舌尖,血腥味沖散了命線灼燒的痛意。

命鑰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他看見自己的朱紅命線與對方的銀白命線絞成一團,像兩尾相噬的蛇。

柳眉兒的手抓住他手腕,溫度透過衣袖傳來,沈玉娘的命紋光刃抵住逆命化身后心,趙婆婆的藥粉在空氣中凝成淡紫屏障,韓無咎拽著傀心鎖往反方向扯——所有人的力量順著命線涌

進他體內。

逆命化身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銀白命線像被風吹散的蛛網,卻在消散前湊到林墨耳邊:“我們還會再見的...真正的你。“

最后一個字消散時,通道盡頭傳來“轟“的一聲。

林墨喘著粗氣抬頭,只見原本被命紋封死的石門緩緩開啟,耀眼的金光從中傾瀉而出,在地面投出梯形的亮斑。

柳眉兒的珠花被光照得發亮,沈玉娘的命紋光刃漸漸熄滅,白蕊的傀心鎖骷髏眼重新閉合,韓無咎一屁股坐在地上直罵娘,趙婆婆蹲下身撿藥囊,手指卻在發抖。

“看來,真正的命源就在眼前...“林墨望著那光,聲音輕得像嘆息。

可他摸著發燙的命鑰,突然皺起眉——按理說,命源該像磁石吸引鐵屑般召喚他,可此刻那光芒雖亮,他心里卻空落落的,像揣著塊被抽走芯的火炭。

“林墨?“柳眉兒扯了扯他衣角,“進去嗎?“

林墨盯著石門后若隱若現的影子——那是墻壁上的刻痕,在金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隱約能看出是某種古老的命符。

他握緊命鑰,朱紅命線在指尖跳動,突然想起水晶棺槨里那個與自己相似的男子,想起逆命化身消散前的話,想起青奴說“命門之后才是命運起點“時的眼神。

“進去。“他說,聲音比剛才更沉了些,“既然來了,總得把該問的問清楚。“

眾人魚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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