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世途紛擾起玄波,逆命征途費揣摩
- 從洞若觀火開始爆肝天賦
- 一打也不醉
- 2274字
- 2025-07-05 07:38:00
林墨的耳尖還在滲血,帕子按上去時,血腥味混著祠堂里陳年的霉味直鉆鼻腔。
趙婆婆的青瓷瓶就在眼前,珍珠白的藥液映著月光,像滴凝固的晨露。
他能清晰感覺到胸口的命鑰在發燙,那熱度順著血脈往四肢竄,仿佛有根細針在戳他的心臟——那是與銀袍男子殘魂共鳴的跡象。
“林墨可知,命鑰本是鎖魂器?”趙婆婆枯樹皮似的手撫過瓶口,藥香突然濃郁幾分,“你體內這道殘魂,比你想象中纏得深。”她指節叩了叩林墨心口,“方才在古廟,他的命線都纏到你脖頸了,再晚半刻...”
柳眉兒揉腳踝的動作頓住,抬頭時眼底閃過絲慌亂。
沈玉娘扶著供桌直起腰,發間銀簪輕晃,倒映出林墨緊繃的下頜線:“阿墨,婆婆說的是。”她聲音放軟,“你之前為救我強行催發命鑰,本就傷了根基,若再被殘魂...”
“我需要弄清楚。”林墨打斷她,帕子攥得指節發白。
耳尖的疼忽然變得很輕,他想起銀袍男子說“等你想通了”時的笑,那笑容像塊燒紅的鐵,烙在他記憶里,“他說‘舊我’,說‘執念’...可我連前世都記不清。”他低頭盯著供桌上的燭臺,燭芯結著黑炭似的花,“如果現在切斷聯系,是不是就永遠沒人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了?”
沈玉娘欲言又止,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命理典籍。
那本書皮泛著舊紅,邊角卷得像片枯葉。
她突然翻頁,紙頁發出脆響:“有了!”燭火被她的動作帶得搖晃,照見她眼底的光,“逆命宗師手札里寫:’命運非外物,是人心所化。
逆命者覺醒時,必見舊我——那是被封印的執念,被遺忘的不甘。
’“她抬眼時,鬢角碎發落下來,”阿墨,你不是在對抗什么殘魂...你是在對抗你自己。“
祠堂外的蟲鳴忽然靜了。
柳眉兒的腳踝還在疼,她扯了扯裙角蓋住腫起的地方,抬頭正看見林墨的影子在墻上晃了晃。
他盯著供桌上的命息丹,喉結動了動,最終伸手推開藥瓶:“婆婆,這藥...我暫時不用。”
趙婆婆沒說話,只是把藥瓶推得離他更近半寸。
她的手背上爬滿老人斑,指甲縫里沾著褐色藥漬,“隨你。”她轉身要走,又頓住,“但記住,執念這東西,要么吞了你,要么被你吞了。”話音未落,她已消失在祠堂后墻的陰影里,像片被風卷走的枯葉。
柳眉兒靠著供桌蜷成團,呼吸漸勻。
沈玉娘合上書,輕輕放在她身側,燭火映得她側臉柔和:“我守夜,你歇會兒。”林墨沒動,他盯著自己的影子,影子里仿佛還晃著銀袍男子的臉。
直到沈玉娘的手覆上他手背,溫溫的:“你需要清醒的腦子,不是熬紅的眼。”
他靠在柱子上閉了眼。
再睜眼時,四周是灰白的霧氣。
遠處有座鐘樓,青銅鐘擺垂著,銹跡斑斑。
銀袍男子正坐在鐘樓下的石凳上,月光從霧里漏下來,照得他的衣擺泛著冷光。“來了。”他起身,聲音像泉水撞在石頭上,“你可還記得,當年為何要違抗天命?”
畫面像被撕開的布,碎片爭先恐后涌進來——他跪在青石板上,面前是朱紅的宗師殿門,門楣上“天命不可違”五個字被雷劈去半塊;他攥著斷劍吼:“憑什么我的命早被寫進天書?”;白發宗師嘆氣:“逆命者必遭天罰”;然后是劇烈的疼痛,像是魂魄被扯成兩半,眼前閃過無數張臉,最后一張是個少年,在破廟的草堆里攥著半塊炊餅,眼睛亮得像星子——那是他自己,這一世的自己。
“你看。”銀袍男子的聲音很輕,“你從來都不甘。
被封印前的不甘,輪回時的不甘,連這一世,你明明可以當普通農戶,卻偏要進縣城,偏要卷進王府的局。“他伸手,指尖虛點林墨心口,”這不甘,就是我。“
林墨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鐘樓上。
鐘擺突然動了,“當啷”一聲,震得他耳膜發疼。“所以你要我接受你?”他盯著對方的眼睛,那雙眼和他的一模一樣,“然后呢?
讓你替我做決定?
讓我變成另一個被執念操控的提線木偶?“
銀袍男子笑了,笑容里帶著幾分無奈:“我不是要操控你。
我是你未完成的...愿望。“他轉身望向鐘樓后的霧,”當年被封印時,我想的是‘總有一天,我要自己寫命’。
可輪回十世,每一世的你都忘了這個愿望,只剩我守著。“他側過臉,”要么接受我,讓這個愿望由我們共同完成;要么徹底毀滅我,從此你只是林墨,與逆命無關。“
鐘擺還在晃,一下,兩下。
林墨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破廟,柳眉兒的刀架在他脖子上時,他想的是“我偏要活”;想起被王府的人圍在巷子里,李凡用身子替他擋刀時,他想的是“我偏要護”;想起第一次覺醒洞若觀火,看見街邊小販的命線糾纏成網時,他想的是“我偏要破”。
“我不需要另一個‘我’。”他說,聲音比鐘鳴還清晰,“這一世的愿望,我自己來許;這一世的命,我自己來寫。”
霧氣突然翻涌。
銀袍男子的身影開始消散,像被風吹散的銀蝶。
他最后笑了笑,聲音輕得像嘆息:“也好...這一世,換我看你逆命。”
林墨猛然驚醒。
祠堂里的燭火還亮著,沈玉娘趴在供桌上打盹,柳眉兒把外衣蓋在她身上,自己靠著墻半瞇著眼。
他摸向胸口,命鑰的熱度退了,像塊溫溫的玉。
“你醒了?”柳眉兒的聲音帶著困意,“剛才看你眉頭皺得死緊,還以為...”
“我斬斷了。”林墨打斷她,手指摩挲著命鑰,嘴角翹起個極淡的笑,“不是殘魂,是執念。”
沈玉娘猛地抬頭,發簪差點掉下來:“你說什么?”
“逆命不是否定過去。”林墨站起身,月光從祠堂破窗照進來,落在他肩頭,“是...承認過去的不甘,然后自己走未來的路。”
柳眉兒突然笑了,她揉著腳踝站起來,動作還有點跛:“早該這樣。”她踢了踢腳邊的碎磚,“總被前世今生扯來扯去,多累。”
沈玉娘沒說話,只是盯著林墨胸口的命鑰。
那枚碎片不再像之前那樣亂發光芒,而是靜靜泛著暖黃,像團要燃不燃的火。
她忽然伸手碰了碰林墨胳膊:“你看窗外。”
林墨轉頭。
月光下的山坳里,有個銀影立在荒草間。
夜風掀起他的袍角,他身后的霧氣里,隱約浮著道龐大的影子,像條盤著的龍,又像本展開的天書。
銀袍男子的聲音隨著風飄進來,很輕,卻清晰:“我等你,逆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