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朝迎旭色暮披霜,苦志勤軀練韻長
- 從洞若觀火開始爆肝天賦
- 一打也不醉
- 4333字
- 2025-06-05 18:31:28
晨光剛漫過王府朱漆門楣時,林墨已在演武場的青石板上站了半個時辰。
他盯著自己磨得發亮的破布鞋尖,能聽見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那是前幾個測根骨的人被玄鐵尺震得踉蹌時,圍觀者倒吸的冷氣。
“下一個,林墨。“武師傅的聲音像敲在青銅上,帶著經年累月的沉肅。
林墨喉結動了動,后頸的胎記突然泛起溫熱。
他抬起頭,正對上武師傅腰間那枚虎紋玉佩的寒光——和昨夜街角陰影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演武場中央擺著塊黑黢黢的玄鐵尺,據說是用來測武者根骨的。
林墨記得老王說過,玄鐵吸人氣,根骨好的能引動尺身震顫,差的...他咽了口唾沫,上前半步。
“伸手。“武師傅的指節叩在玄鐵尺上,發出嗡鳴。
林墨將掌心按上去。
涼意順著皮膚往骨頭里鉆,他盯著玄鐵尺表面,等了片刻——沒有震顫,沒有微光,連最淺的漣漪都沒有。
“退下。“武師傅的聲音冷了幾分,玄鐵尺在他掌心翻了個面,“根骨散如沙,練十年不如旁人一月。“
演武場突然靜得能聽見風過檐角的銅鈴。
林墨的指甲掐進掌心,后頸的溫度卻在消退。
他望著玄鐵尺上自己的倒影,想起昨夜李凡額角的血,想起王管家關門時陰鷙的眼神,喉嚨像塞了團燒紅的炭。
“等等。“
一道帶著笑意的嗓音從演武場側門傳來。
林墨轉頭,就見王管事搖著折扇踱進來,月白緞子馬褂上繡著金線云紋,連指甲蓋都染了丹蔻。
他昨夜撞翻燈籠時沾的草屑早沒了蹤影,倒像從來沒出過那檔子事。
“武教頭,“王管事的扇骨敲了敲玄鐵尺,“這護院隊要的是忠,不是武。“他斜眼瞥向林墨,“這小子我瞧著面善,許是和王府有緣分。“
武師傅的眉峰擰成結,虎紋玉佩在腰間晃了晃:“王管事可知,護院隊練的是三才樁,沒根骨的撐不過三日。“
“撐不過便換,“王管事的笑紋堆在眼角,“反正招人的銀子是王爺撥的,多養兩個吃閑飯的,難不成還能窮了鎮北王府?“
演武場的風突然轉了方向,卷著王管事袖角的檀香撲進林墨鼻腔。
他望著王管事眼底那絲極淡的陰鷙——和昨夜關門時一模一樣,后頸的胎記又開始發燙。
“隨你。“武師傅甩袖轉身,玄鐵尺砸在青石上發出悶響,“但他若拖了全隊進度,我第一個趕人。“
林墨攥緊的拳頭松了又緊。他聽見自己發啞的聲音:“謝王管事。“
“謝什么?“王管事的折扇“唰“地展開,遮住半張臉,“好好當差便是。“他轉身時,林墨瞥見他袖中露出半截紅繩——和前日山匪身上的紅繩,紋路竟有幾分相似。
午后的日頭烤得青石板發燙。
林墨跟著新招的護院們跪在演武場中央,膝蓋下是摻了碎石的草墊。
武師傅抱著臂繞場踱步,皮靴碾過碎石的聲響像敲在人神經上:“三才樁,左掌托天,右掌按地,腰如懸鐘——起!“
林墨咬著牙撐起身子。
左臂的肌肉瞬間繃得像要炸開,他能聽見自己骨頭發出的吱呀聲,汗水順著下巴砸在草墊上,很快洇出個深色的圓斑。
“腰塌了!“武師傅的戒尺抽在他后頸,“想當軟腳蝦?“
林墨猛地挺直腰桿,眼前泛起金星。
他看見右邊的壯實漢子額角青筋暴起,左邊的瘦高個膝蓋直打顫,演武場角落的柳樹影子正一寸寸往他腳邊挪——可挪得再慢,也比他的體力消逝得快。
“撐不住就滾!“武師傅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
林墨的左臂開始發抖,右掌按地的力道越來越輕,他想起李凡哭著問“為什么要殺人“時的眼睛,想起王管事袖中的紅繩,想起昨夜月光下自己像劍的影子...
“叮——“
一聲清響突然炸在腦海里。
林墨后頸的胎記燙得灼人,他猛地抬頭,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得清晰異常:武師傅皮靴上的泥點是新沾的,來自西墻根的濕土;演武場角落的柳樹梢上,有只灰雀正歪頭看他,尾羽的紋路數得清;甚至左邊瘦高個膝蓋發抖的頻率,都像刻在他視網膜上的刻度。
“洞若觀火技能激活——當前可捕捉目標0.1秒內動作軌跡。“
機械音在耳畔響起時,林墨的左臂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力氣。
他望著自己發顫的肌肉,竟能看清每一根筋脈的拉伸方向,像在看一幅被拆開的畫卷。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的瞬間,他甚至能預判它會落在草墊的哪個位置。
“腰再直三分!“武師傅的戒尺又抽過來。
林墨本能地側了側頭,戒尺擦著耳尖劃過,帶起一陣風。
演武場突然安靜下來。
武師傅的戒尺懸在半空,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林墨這才發現,周圍的護院們早歪七扭八地癱在地上,只有他還直挺挺地跪著,汗水順著下頜線滴成串,卻連腰都沒塌半分。
“你...怎么做到的?“右邊的壯實漢子癱在地上,聲音里帶著喘。
林墨望著自己顫抖卻穩定的雙臂,后頸的熱度漸漸退去。
他聽見自己說:“我不能輸。“
風掀起他的破袖口,腕間那道劈柴時的疤痕泛著淡紅。
陽光穿過他汗濕的睫毛,在演武場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他望著王管事剛才站過的側門,那里的朱漆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像某種蟄伏的野獸。
或許,這就是命運給他的轉機。
“再加半柱香!“武師傅的戒尺重重敲在青石上,卻沒再抽過來。
林墨低頭盯著自己按地的右掌。
掌心里的汗水洇開草墊的碎末,露出下面一行極淡的刻痕——“莫信眼,看心“。
他忽然想起昨夜武師傅說的話:“根骨這東西...有時候,眼睛未必看得準。“
蟬鳴裹著熱浪涌進演武場。
日頭懸在演武場正上方時,林墨的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了三層。
“腰塌成篩子了?”趙大虎的牛皮靴碾過他腳邊的草墊,帶起一股酸臭的汗味。
這個護院隊里最年長的老兵,此刻正掐著腰,嘴角的刀疤隨著冷笑往上扯,“新來的就是嫩,站個樁都跟抽了筋似的。”
周圍響起稀稀拉拉的哄笑。
林墨盯著自己發顫的膝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分明用“察言觀色”看清了趙大虎眼底的惡意,那不是單純的老兵訓新丁的不耐煩,更像是...有人遞了話的刻意針對。
“趙哥說的是。”他壓著嗓子應了聲,余光瞥見武師傅正背著手在演武場另一頭看《拳經》。
那老頭今早訓話時還說“護院隊是鐵打的營盤”,可此刻趙大虎當眾羞辱新人,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林墨后頸的胎記微微發燙。“察言觀色”技能自動運轉時,他能看見趙大虎靴底沾著王府后廚的油星——這老小子今早根本沒去巡院,倒像是在偏廳待了半晌。
而武師傅翻書的手指停在“勢”字那頁,指節泛白,顯然不是在看內容。
“裝什么孫子?”趙大虎突然踹了他小腿彎。
林墨踉蹌著栽向草墊,額頭撞在青石板上,疼得眼前發黑。
哄笑聲更響了,有人吹了聲口哨:“趙哥這腳夠味兒!”
“都圍這兒干什么?”武師傅的戒尺“啪”地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碗跳了跳。
他瞇眼掃過來時,林墨分明在那雙渾濁的老眼里捕捉到一絲銳光,轉瞬又成了不耐煩,“日頭大就偷懶?
趙大虎,帶新人去挑二十擔水,申時前把演武場潑濕。“
趙大虎應了聲,卻在轉身時用只有林墨能聽見的聲音嘀咕:“小子,夜里加訓別讓老子等太久。”
林墨揉著發腫的額頭起身,水桶壓得肩骨生疼。
他盯著趙大虎寬厚的背影,喉嚨發緊——這老小子特意選了最沉的柳木水桶,鐵箍勒得他虎口滲血。
可當他用“洞若觀火”看清水桶在趙大虎肩上的受力點時,突然發現這老兵的右肩比左肩低半寸——怕是當年挨過黑槍,傷了筋骨。
月上柳梢時,演武場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晃。
林墨攥著草墊站在練武石前,趙大虎抱著雙臂靠在槐樹上,嘴角掛著笑:“武師傅說你站樁穩當,那便做百個俯臥撐。
老子數到一百,少一個...就再加五十。“
“憑什么?”同屋的小順子剛開口,就被趙大虎瞪得縮了脖子。
林墨咬咬牙趴下去,第一十個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第二十個時胳膊開始打顫,第三十個汗水滴進眼睛,模糊了青石板的紋路。
“三十八...三十九...”趙大虎的聲音像根針,扎得他太陽穴突突跳。
林墨的膝蓋抵著草墊,突然感覺后頸發燙——“洞若觀火”又激活了!
他眼前的景象驟然清晰:趙大虎的腳尖在地上畫著圈,每數五下就會頓半拍;風從西墻根來,卷著槐花香,每三息會變強一分;甚至自己顫抖的肱二頭肌,每根肌纖維的收縮頻率都成了可見的波紋。
“四十!”
林墨跟著那頻率調整呼吸——吸三秒,呼兩秒,正好卡著趙大虎的停頓。
當他第七十次撐起身體時,突然發現這種節奏竟能把體力消耗降低兩成。
汗水順著下巴砸在青石板上,在“洞若觀火”的視角里,每滴汗水的軌跡都成了指引,告訴他哪里肌肉該放松,哪里該繃緊。
“一百!”趙大虎的聲音拔高。
林墨最后一次撐起身體時,胳膊肘發出“咔”的輕響,整個人癱在草墊上,眼前金星亂冒,卻聽見趙大虎罵罵咧咧地踹了下槐樹干:“算你小子能撐。”
宿舍門被推開時,林墨正用破布擦著胳膊上的血痕。
月光透過破窗欞灑在床沿,照見一個縮著脖子的黑影——是小販甲,那個總在城門洞賣糖人的老頭,此刻懷里還揣著個油紙包。
“小爺,”小販甲壓低聲音,油紙上的芝麻香混著他身上的糖焦味,“王管事這半月往西山跑了三回,跟山匪二當家碰過面。
昨兒我瞅見他往招丁冊里塞了五張生面孔,那手底下的,連籍貫都寫得歪七扭八。“
林墨的手指頓在擦血的破布上。
他想起白日里趙大虎靴底的油星——偏廳是王管事接見外客的地方。“您怎么...”
“我閨女病了,找王管事借過銀子。”小販甲搓了搓皺巴巴的手,“那老東西記賬時,我瞅見他賬本底下壓著張字條,寫著’死士‘。
小爺,您剛來就被趙大虎盯上...莫不是那王管事拿護院隊當幌子?“
門扉輕響,小販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里。
林墨攥著油紙包,里面的糖糕還帶著余溫,卻甜得發苦。
他望著窗外的月亮,后頸的胎記又開始發燙——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檢測到宿主主動激發技能需求,’瞬時判斷‘解鎖。
當前可模擬0-600秒內目標行為路徑。“
更鼓敲過三更時,林墨裹著薄被坐起身。
他閉著眼,腦海里自動浮現出演武場的景象:趙大虎叼著草莖走來,抬手要推他的肩膀;武師傅抱著戒尺站在五步外,眼神掃過他的腳踝;甚至連晨風掀起衣角的角度,都被拆解成無數條閃爍的光線。
“向左偏三寸,”他喃喃自語,“然后側身,讓趙大虎的力打空...武師傅會皺眉,趙大虎會咬后槽牙...”
雞叫頭遍時,演武場的梆子聲驟然響起。
林墨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剛走到演武場,就看見武師傅抱著戒尺站在中央,趙大虎正搓著雙手往他這邊挪。
“林墨!”趙大虎的手剛搭上他肩膀,林墨已經側身避開,借著力道帶得趙大虎踉蹌兩步。
周圍護院哄笑起來,趙大虎的刀疤漲得通紅,剛要發作,卻聽武師傅的戒尺敲在石桌上:“不錯,有長進。”
林墨抬頭時,正撞進武師傅審視的目光。
那老頭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兩下,像是在敲什么暗號,隨后轉身往偏廳去了。
趙大虎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走時踢飛了腳邊的草墊。
“林墨!”
林墨剛要回宿舍,就見李凡從角門溜出來,粗布短打還沾著草屑。
這同村的憨小子搓著衣角,眼睛發亮:“我找著活了!
王管事說讓我去后廚劈柴...對了,村里捎信來,說...說等我發月錢了,給你帶雙新鞋。“
林墨望著李凡臉上的汗,突然想起白日里小販甲的話。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拍了拍李凡的肩:“晚上別亂跑,跟著我住。”
李凡重重點頭,轉身往廚房跑時,懷里掉出個紙包——是林墨上次托他捎給家里的藥錢。
林墨彎腰撿起,指腹觸到紙包上熟悉的折痕,后頸的胎記又開始發燙。
演武場的梆子聲再次響起,驚得檐角的麻雀撲棱棱飛起。
林墨望著李凡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后,攥緊了手里的紙包。
月光下,他腕間的疤痕泛著淡紅,像條蟄伏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