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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黑白紛爭局勢艱,殘星數子意千般

林墨的鞋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細碎的聲響,后頸那枚暗紅色胎記隨著奔跑微微發燙。

他繞過三道巷口,又穿過半條飄著鹵煮香的街,這才在城東破廟的斷墻下剎住腳步。

破廟里的香灰味混著潮霉氣撲面而來,月光從坍塌的屋頂漏下來,照見李凡正蹲在供桌旁,手里攥著根燒了半截的香——那是兩人約好的暗號:香剩三寸,說明未被跟蹤。

“林墨!”李凡見他進來,立刻跳起來,粗布短打被夜風吹得鼓脹,“我等得嗓子都冒火了,方才老黃狗在廟外轉了三圈,我拿半塊炊餅才哄走......”

林墨抬手止住他的絮叨,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

紙包解開,里面是揉皺的密信和一截染血的布條——前者是他用茶水洇過的“逆謀已露”,后者沾著黑衣人乙腕骨斷裂時的血。“這信你現在就送去西市,親手塞給賣糖畫的張老漢。”他指腹碾過密信邊緣,“他若問,就說在城隍廟后巷撿的。”

李凡粗糲的手指捏著紙包,喉結動了動:“可...王管家那老狐貍,咱這么送過去......”

“他以為我改名錄是貪功,以為趙婆婆的曼陀羅是護主。”林墨盯著供桌上缺了頭的泥菩薩,月光在他眼底晃出冷光,“但他不知道趙婆婆的藥罐里,還埋著他給山匪的回信。

更不知道...“他忽然扯起李凡的手腕,將布條按在對方掌心,”這血是隱字令死士的,張老漢的糖畫攤,歷來是王府暗樁的歇腳處。“

李凡后頸的汗毛豎起來。

他跟著林墨從鄉下到縣城三個月,頭回見這少年眼里有狼崽子般的光。“我這就去。”他把紙包往懷里一塞,轉身要走,又回頭撓了撓后腦勺,“你...你小心些,王管家養的那些暗衛,刀片子可不長眼。”

“放心。”林墨摸出懷里的死籍殘頁,朱筆新添的字跡在月光下泛著暗紅,“他現在急著找趙婆婆對質,沒空顧我。”

李凡的腳步聲消失在廟外的荒草里。

林墨蹲下來,用枯枝在香灰上畫著王府的布局圖。

晨霧漫進來時,他扯下破廟門簾裹在身上——粗麻蹭得脖頸發癢,倒正好掩住臉上的青茬。

茶館的銅鈴鐺在他掀簾時脆響。

說書人正拍著醒木講“薛仁貴征東”,茶客們的唾沫星子混著茉莉茶香飄過來。

林墨選了個臨窗的位置,破布書包擱在桌上,露出半截褪色的《論語》——這是他花三文錢從舊書攤淘的,最能襯落魄書生的模樣。

“聽說了嗎?

王府昨兒夜里鬧賊。“隔壁桌兩個戴氈帽的漢子壓低聲音,”王管家的鎏金手爐都摔了,說是丟了什么要緊信......“

林墨捏著茶碗的手頓了頓。

他垂眼盯著茶盞里的浮葉,耳尖卻豎得老高。

“可不是!”另一個漢子灌了口茶,“方才我看見趙婆婆帶著四個護院往城南去了,那臉白得跟紙似的,鞋跟都要把青石板踩碎嘍。”

林墨的指甲輕輕叩了叩桌沿。

趙婆婆是王府老仆,平時總端著熬藥的砂壺笑,如今連儀態都顧不上,可見密信確實扎到了痛處。

他抬眼望向窗外,正見兩個護院提著水火棍走過,腰間的銅牌在晨光里閃了閃——正是王府暗衛的標記。

“客官,您這茶涼了。”跑堂的小伙計舉著銅壺要續水,林墨忙用袖子掩住書包。

就在這當口,茶館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公子!”

韓五的大嗓門驚得說書人醒木都掉了。

這小販甲的弟弟臉紅得像熟蝦,腰間的魚簍還滴著水——顯然是剛從河邊跑過來。“我哥...我哥被王府的人帶走了!”他抓著林墨的袖子直晃,“他們說他私藏密信,現在關在后院柴房里打......”

林墨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反手按住韓五的手腕,力道大得對方直咧嘴。“別急,慢慢說。”他聲音穩得像塊壓艙石,指腹卻在韓五腕間摸了摸——脈搏急促但規律,不似說謊。

“我哥今早去送糖畫,被趙婆婆堵在巷口。”韓五抽了抽鼻子,“我躲在墻根兒聽,趙婆婆說‘張老漢的攤子該換人了’,然后就把我哥捆走了......”

林墨松開手,書包里的《論語》被他捏出褶皺。

他望著窗外漸起的塵煙,突然笑了:“來得正好。”

舊巷深處的布莊飄著靛藍染劑的氣味。

林墨掀開褪色的門簾,老板娘正趴在柜臺上打盹。

他繞到后堂,掀開第三塊青石板——下面埋著個陶甕,甕里的紙條用火漆封著,火漆上的梅花印已經有些脆裂。

“王府招丁,明為充雜役,實為練死士。”林墨對著光看了看紙條,墨跡是他三日前用烏賊汁寫的,“死士需易容改聲,故招丁時專挑面貌普通、口音混雜之人......”

他把紙條塞進衣襟最里層,轉身時撞翻了墻角的染缸。

藍水濺在青石板上,像一灘凝固的血。

縣衙的門檻比林墨想象中高。

他撩起破布書包,露出里面半卷《論語》和半截紙條——火漆梅花印正好露在外面。“小人要投案。”他對著當值的捕快弓了弓背,“王府...王府陷害小人私改招丁名錄,這是證據......”

縣令正捏著茶盞看狀紙,聞言抬頭掃了他一眼。

林墨注意到對方目光在紙條上頓了頓,又迅速移開。“私改名錄?”縣令捻著胡須,“你可有證人?”

“證人被王府抓了。”林墨往前湊了半步,紙條又滑出半寸,“但這信里寫得清楚,王府招丁是為......”

“夠了!”縣令猛地拍桌,茶盞里的水濺出來,“王府的事也是你能議論的?

先押進大牢,待本官查明......“

林墨被推搡著往外走時,瞥見堂下站著個穿灰布衫的漢子——那是王府的暗樁,昨日在茶館見過。

漢子的眼神黏在他衣襟上,直到被衙役趕出公堂。

夜牢里的霉味比破廟更重。

林墨蜷在草堆上,聽著更夫敲過三更,終于聽見瓦頂傳來瓦片碎裂的輕響。

“醒了?”刀背抵在他后頸時,他假裝迷糊地翻了個身,“你們...你們是官府的人?”

“少廢話。”為首的劫匪扯起他的衣領,腰間的短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跟我們走。”

林墨的手指在草堆里摸索,摸到個小布包——里面是他今早用毒蘑菇熬的汁,涂在銅錢上。

他假裝踉蹌,手順勢按在劫匪腰間。

銅錢滑進對方衣襟時,劫匪罵了句“廢物”,卻沒察覺。

出了縣衙后門,林墨突然軟綿綿地栽倒。

劫匪們罵罵咧咧地拖著他往河邊走,他閉著眼數著腳步:“一、二、三......”

當河水的腥氣漫上來時,他猛地翻身滾進蘆葦叢。

劫匪們的叫罵聲被風聲撕碎,他貓著腰往高處跑,直到聽見背后傳來重物落水的“撲通”。

第二日辰時,護城河漂起具尸體。

縣令站在岸邊,看著衙役從尸體衣襟里摸出枚銅錢——上面的梅花印正是王府私刻。

“封鎖王府!”縣令的驚堂木拍得整間公堂都在晃,“傳王管家即刻到案!”

林墨躲在城墻上的箭垛后,望著遠處騰起的塵煙。

他摸了摸后頸的胎記,這次發燙的感覺里,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輕快。

“現在,輪到你們慌了。”他對著風呢喃,轉身要走,卻聽見城墻下兩個菜農的閑聊:“城南廢棄馬場?

昨兒夜里我聽見馬廄有動靜,像是有人搬東西......“

林墨腳步一頓。

他望著城南方向漫天的柳絮,忽然想起黑衣人乙暈過去前念叨的“破廟”——或許,還有另一個“破廟”?

風卷著柳絮撲過來,迷了他的眼。

他揉著眼繼續往前走,靴底碾過的青石板上,隱約有半截新鮮的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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