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來一碗羊肉湯再加一個鍋盔。”
“鍋盔要肉的還是紅糖?”
“白的就行。”
李青崖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扯了三張餐巾紙用力摩擦桌面,扔掉沾滿黃色油污的紙,他又抽了張新的墊在手機下,刷起視頻。
自從跟著裴旻習武,他的飯量天天都在提升,上周就超過了他高三的水準,現在還逐步增加。
不一會。
表面灑滿香菜的羊肉湯就端了上來,小小一碗,剛好夠一人分量。
蜀州鍋盔有些類似燒餅,但只有一個巴掌大,純粹的面香沾上油光的羊湯,一口咬下,還是童年的味道。
以前他在鎮里上小學。
每次早上坐公交,都要到這店里點上一碗羊湯配鍋盔。
掃碼付款。
拿出手機導航,鎮上的茶市離公交站不遠,三公里不到,李青崖決定跑步前進,鍛煉一下體能。
街道還是那樣熟悉。
蜀州西部山區沒有跟上發展的腳步,坑洼的瀝青路面沒有被填補,貨車開過轟轟作響,就連兩側的行道樹都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
隨著李青崖不斷接近目的地,車流量也多了起來。
不少小轎車停在菜市場外,后備箱打開,將大把大把的新鮮排骨,雞鴨裝車。
除了附近的村子,來這大菜市的更多是碧峰市城里的人。
不僅因為價格便宜,葷素種類多樣。
蜀州人對吃食要求極高,尤愛現點現殺,涼拌兔丁必須用當天殺的兔,清燉雞湯必須要新鮮的劍閣土雞。
城內不允許屠宰,石原鎮的大菜市就應運而生。
李青崖買不來菜,他就跟著人群走,看哪家鋪面人最多,他就過去排著。
不一會兒,兩只手就提滿了。
除了五斤排骨外,他買的最多的是牛肉,上好的吊龍居然一斤才30多一點,這可忍不了,李青崖直接買了十斤,打算回去凍冰箱里慢慢吃。
不管是做水煮牛肉,酸湯肥牛還是單純爆炒,都吊打牛肉的其他部位。
下午三點半。
石原鎮小學的放學鈴響了。
鎮上的小學沒什么課后輔導,到點就放,一輛輛小轎車停在路邊,讓原本就擁擠的道路直接被堵死。
李青崖幾乎是見縫插針,拎著兩口袋大肉和電瓶車、摩托車斗智斗勇。
“汪!”
一聲犬吠。
李青崖下意識把兩袋大肉拎起來,還以為有土狗摸過來要偷肉吃。
轉頭一看。
街對面一頭肌肉虬結的猛犬搖頭晃腦,大片黑色的毛皮,四肢胸口和臉部綴有黃色條紋,一雙耳朵蒲扇般向下蓋住耳蝸,兇神惡煞的。
沒有嘴套也沒有鐵鏈。
猛犬脖頸處就拴著一根細長的橡皮帶,讓人嚴重懷疑這東西真能拴住一頭大型猛犬?
這是一頭城市禁養的羅威納。
“汪汪!汪汪!”
猛犬狂吠,擁擠的街道讓它躁動不安,圍在主人身旁不停打轉。
牽繩的是個年輕女人,腳踩一雙十厘米的恨天高,她拿手機正打著電話,另一手甚至沒有牽住橡皮繩,僅僅只是掛在手腕上。
嘀——
有大貨車被堵在路上瘋狂按喇叭。
“汪!”
刺耳的噪音徹底把猛犬激怒,它猛然向前一竄,把女人拉得一個踉蹌,手上的橡皮繩瞬間脫落。
原本擁擠的人群一下子散開,空出大片街道。
眼前的狗兇又狠,誰都不想湊上去無緣無故被咬上一口。
“快管管你家狗,怎么在街上亂竄。”
“養狗能不能好好牽繩啊,真沒素質。”
人群怨聲載道,但那女人卻依舊打著電話,一邊說著還捂嘴發笑,看也不看掙脫狗繩的猛犬。
紅燈變綠。
“媽媽!”
街對面,一個背著粉色書包的小女孩跑上人行橫道,手里拿著一個歪歪扭扭的手工的風車。
“你看我做的風車漂不漂亮。”
擁擠的人群,龐大的車流……那頭羅威納轉身,小女孩獨自奔跑的身形在它眼中就是一只脫離獸群的小獸。
“汪!”
堪比成年男性的體重濃縮在一只猛犬上,砰的一聲,小女孩直接被撞翻在地,仰面躺著,風車被狗爪踩得粉碎。
“快喊住你的狗!”
“你的狗要咬人了,知不知道!”
人群嘩然。
但面對一頭猛犬,誰也不敢上前,那肌肉虬結的模樣令人膽寒。
“這不是沒咬嗎?”
女人不耐煩了,她只是看了眼摔倒的小女孩,就又繼續打電話,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話。
“怕什么,我家寶寶是想和她玩。”
女孩躺在地上,已經被嚇傻了,傻愣愣看著猛犬沖來,一動不動。
“走開!”
砰!
一袋子面條砸在猛犬腦袋上,穿著短袖短褲的女子擋在了小女孩前,她的身體單薄,甚至還沒這條狗重,但卻毅然擋在女兒跟前。
面條造成不了什么傷害,只會激發猛犬兇性,露出了獠牙。
呲啦一下,猛犬咬在女人腿上,直接撕開了一條豁口,鮮血橫流,女孩母親痛苦倒地,卻依舊擋在女兒身前。
“寶寶,快過來。”
女人終于打完了電話,但她完全沒有上前的意思,只是站在街邊,淡淡呼喚。
但被血腥味刺激上頭的猛犬哪兒管這個,又一次轉身,鎖定了小女孩的咽喉,強有力的后腿蹬地,直接繞過了受傷的母親。
“畜牲!”
穿過電瓶車的阻隔,又擠過人群,李青崖提著兩袋大肉終于沖了上來。
他還沒有正兒八經學過怎么用武功打人。
但刻入骨子里的混元樁讓他做任何事,都下意識放松肌肉,在爆發的瞬間將力量集中一點。
狠狠一記鞭腿。
猛犬被踹了個跟頭,一翻身,卻又屁事沒有。
反觀李青崖,他只感覺腳背生疼,剛才踹的貌似不是狗,是一塊石頭。
猛犬晃晃腦袋,目標瞬間轉變鎖定了李青崖。
圍著后者轉了兩圈,突然前撲。
“我錘死你!”
李青崖顧不得手上的排骨牛肉,雙手一松,五指握拳對著猛犬腦門就是一下。
這次更硬了,如擊鐵板。
指關節火辣辣的疼。
他嚴重懷疑再來幾拳,自己的手指頭會先骨折。
那頭猛犬卻依舊屁事沒有,晃了晃腦袋,像在嘲諷李青崖。
犬科動物的身板極硬,別說李青崖了,就算是輕量級職業拳手敢用拳頭去打羅威納腦袋,也只會讓自己骨折。
似乎覺察到面前的人類沒辦法傷害自己。
猛犬膽子大了起來,也不試探,直接就是前撲,要把戰場變作自己最熟悉的貼身嘶咬。
剛撲上來。
李青崖的運動褲就被撕開兩道口子,皮膚冒起血痕。
迎面猛犬獠牙,他不閃不避,反而向前邁步,兩只手一上一下卡住了猛犬脖頸,左膝蓋頂住猛犬腹部,避免后者前爪給自己劃幾道血痕。
剛鉗住猛犬。
對方的力量大得嚇人,只是一下就差點兒掙脫。
李青崖雙眼開闔,呼吸悠長,肌肉似水流淌,手中的猛犬遠比他行走田埂時,肩上扁擔挑的水更暴躁。
但只是一瞬間的勁力,他聽見了。
李青崖雙腿略微分開,混元樁已經刻入骨子,雙手之間鉗制的已經不是猛犬,而是一團暴躁的勁力。
“喜歡亂動?滿足你!”
呼吸入腹,虛幻的氣流感再現,李青崖渾身皮膚緊繃,一激靈從脊椎骨尾直達大腦。
他腳趾抓地,小腿肌肉勃發,借勢腰身一擰。
恰好猛犬掙扎。
兩股力合而為一,李青崖雙臂一蕩,形似秋千,直接把足有100多斤的猛犬甩過頭頂。
“讓我看看你的腦子和水泥地哪個更硬!”
他還不滿二者相加的力度,舉起猛犬的瞬間,他輕輕一躍,雙腳離地,把重心狠狠壓在狗脖子上。
給我砸!
嘎巴一聲。
沒有懸念,猛犬落地連哼都沒能哼出聲來,脖子詭異扭曲,直接過去了。
噔噔噔——
高跟鞋的響動飛速逼近,剛才一直在街邊無所事事的女人臉龐扭曲,沖上來指著李青崖鼻子大吼:
“兇手,你是殺人兇手!”
“把我兒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