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學啊？”

裴旻笑呵呵地朝李青崖招招手：“來，我教你。”

眼前的白發老者依舊是記憶中那般和藹，近二十年的時光沒在他身上留下絲毫刻痕。

李青崖快步上前，裴旻剛才那一手太極的震撼甚至讓他暫時忘卻了賺錢，社畜渴望007三倍加班費的念頭被壓下，年少時翻閱的武俠小說，那快意恩仇的青春幻想重新倒帶。

“裴爺爺，你那一手太極……”李青崖雙手比劃著不標準太極動作，眼中閃著興奮。

“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急。”

裴旻笑著搖搖頭：“小李啊，你會呼吸嗎？”

“裴爺爺，你說的肯定不是普通呼吸吧！”

李青崖腦子轉得很快，瞬間讓他聯想到武俠小說里各種運氣路線繁雜的內功。

裴旻微微揚起下巴：“這樣，你平時跑步運動怎么呼吸的。”

“嗷”

李青崖回憶了一下自己大學體測跑1000米怎么呼吸的，微微挺胸，以三步一呼的節奏緩慢進行深呼吸。

“好了。”

裴旻擺擺手，示意李青崖轉身。

“現在你向前出拳。”

啪！

李青崖空擊一拳：“裴爺爺，這是什么傳功前的考驗嗎？”

“萬丈高樓平地起，我現在看看你的基礎。”

啪！

“沉肩墜肘。”

裴旻突然伸手輕拍，只是輕微接觸剎那，李青崖卻渾身一激靈，肌肉顫動，身體被迫完成正確發力。

“你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又是熬夜又是作息顛倒，得慢慢來。”

裴旻一步步幫李青崖調整動作，很有耐心。

“保證你的拳尖在你身體正中，出左拳右腳蹬地，出右拳左腳蹬地，你腦海中要想象力從地面導出的過程。”

直拳動作要領并不難，再加上裴旻那神奇的手上功夫，每一次擊打都讓李青崖充分感受到肌肉正確發力的位置。

幾分鐘后，他逐漸找到正確的感覺。

“現在開始揮拳，跟著我的節奏一拍一次，動作必須標準，蹬腿、擰胯、出拳，不能馬虎丁點，要全力出拳。”

“老爺子你瞧好吧。”

李青崖信心滿滿，憑空出拳？就算自己再怎么亞健康，空揮拳也是手拿把掐。

裴旻雙手輕打節拍，速度并不快，一開始李青崖很輕易地就能跟上。

但僅僅過去一分鐘。

他就覺得自己手有點酸，揮拳的動作下意識松懈。

啪！

響聲清脆，裴旻地上撿起根樹枝打在李青崖肩上，分明只是蜻蜓點水的一下，但李青崖只感覺腦門仿佛過電，一哆嗦，動作立馬變得標準。

三分鐘后，他已經徹底開始用嘴巴吸氣，可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在呼吸，但李青崖就是覺得自己喘不上氣，喉頭還傳來絲絲腥甜。

雙臂酸痛，根本使不上勁，再怎么緊繃肌肉，也逐漸抬不起手來。

“好了，你的動作徹底變形了。”

李青崖如蒙大赦，哈的一聲，他猛地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快要缺氧似的。

“老爺子，這全力出拳有點累啊。”

李青崖感覺有點不對，一開始還好，和他想的一樣，空揮很簡單，可打著打著他就覺得肩膀和手臂開始不聽使喚，越來越掄不動拳頭了，到最后差點打擺子。

“因為你不會呼吸。”裴旻拿樹枝點在李青崖胸口。

“所謂氣浮則力散，你的呼吸完全由胸膛發力，上實下虛，氣血上沖，越呼吸反而越損力，正所謂氣沉丹田，力由地起。”

裴旻手中樹枝下移，點在李青崖腹部。

“人的肺是沒有肌肉的，一呼一吸全由身體其他部位帶動，單純以胸部肋間肌帶動呼吸，氣息浮于表面，只有以腹部橫膈膜拉動肺部，才能呼吸的深，氣息更為綿長。”

“腹部？”李青崖若有所思。

“吸氣的時候腹部自然鼓起，橫膈膜向下帶動肺部膨脹，上半身不要晃動。”

李青崖將注意力集中在腹部，腰身微微彎曲，感受著以腹部肌肉鼓起，帶動呼吸。

“不準刻意鼓肚子。”

啪的一下。

裴旻手中樹枝又是一點，李青崖腰椎一激靈，猛地一挺。

“人的脊椎是發力大龍，萬般系于其上，呼吸的時候不要把力量墜在上面，保持自然站立，含胸拔背。”

“好別扭啊。”

李青崖撓撓頭，強行更改二十年融入肌肉本能的呼吸，讓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你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損壞，現在難受總好過再等十年積重難返的好。”

“放心吧老爺子，我能調整過來。”

無論是長命百歲，還是裴旻那一手太極的風采，都讓李青崖心曠神怡，可不會輕易放棄。

“習武如逆水行舟，順則泯，逆則成，呼吸只是第一關。”

裴旻手把手教導著李青崖更改呼吸節奏，習慣需要時間來磨。

“你現在需要把腹式呼吸化作本能，不只是靜止的時候使用，融入拳法節奏更是關鍵。”

按照裴旻的指點，李青崖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以及出拳方式。

呼，吸。

感受腹部肌肉發力，不是挺胸，而是氣沉丹田，讓呼吸朝肚子深處走。

順著這種感覺，他嘗試揮拳，蹬地、轉胯、出拳。

“老爺子，再來！”

裴旻輕拍雙手打起節奏，李青崖再次出拳，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呼吸上，感受著肌肉每一次拉伸后，肺部最大化的擴張和收縮，盡可能多讓空氣往深處走。

漸漸的，他好像找到了一點感覺，每次出拳瞬間腹部核心收緊，他順勢吐氣，每次收拳，肌肉緩緩舒展，又能緩緩吸氣，擴展肺活量。

他的出拳節奏變得沒那么僵硬，不再是整個人好似木樁杵著似的，微微流動起來了，原本機械化的練習有了生的活力。

“好。”

裴旻的聲音出乎意料的響起，見李青崖回頭，他點了點手表。

“五分鐘到了？”李青崖滿眼驚奇，自己居然完成了這個階段的揮拳訓練。

“感覺如何？”裴旻拿起樹枝點了點李青崖胸口。

“還悶不悶？”

“老爺子，完全不一樣了啊。”李青崖驚呼出聲，用力擺了擺臂。

雖然他的手依舊很酸，尤其是肩膀那一塊的肌肉，現在撓個癢都感覺有點使不上勁，但他出拳的動作卻一直沒有變形。

最關鍵的是呼吸。

他居然沒感覺喘不過氣，甚至一直在用鼻子吸氣，原本劇烈運動后嗓子經常出現的腥甜味道也消失了。

“不錯，你還是有幾分天賦的。”裴旻拍了拍李青崖手臂。

“就這樣練，后續可以嘗試三連擊，和剛才一樣的拍子，但你要同時揮拳三次，先練幾周看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