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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祠堂的賬本

青幫祠堂的檀香總帶著股陳腐的甜,混著香灰的澀,在梁枋間纏了幾十年。阿默跪在蒲團上,膝蓋陷進厚厚的香灰里,指尖捏著三炷線香,火苗在穿堂風里抖得像只受驚的蝶。供桌上的牌位密密麻麻排到屋頂,黑漆金字在昏暗中泛著冷光,最上首的“青幫祖師之位”前,銅爐里的香灰積得快漫出來,像座小小的墳。

“系統,定位第三塊地磚。”他垂著眼,嘴唇不動,聲音在喉嚨里打了個轉。

淡藍色的全息框在視野里鋪開,像層薄冰覆在青磚地上,第三塊地磚的邊緣被描出細亮的線,底下隱約顯出方形輪廓:“目標深度30厘米,內部空間約20×15×10厘米,與鐵盒體積吻合,未檢測到壓力觸發裝置。”

阿默松了口氣,將線香插進香爐,起身時故意踉蹌了一下,手撐在供桌上——指尖摸到塊松動的磚,是之前勘察時做的記號。祠堂里靜得能聽見香灰簌簌落下的聲,梁上的蝙蝠偶爾撲棱翅膀,驚得香灰又落一層。

他蹲下身假裝整理蒲團,指尖摳住第三塊地磚的邊緣。磚縫里嵌著經年累月的香灰,硬得像水泥,指甲摳得生疼。系統提示“檢測到磚底有凹槽,可借助工具”時,他摸出藏在袖管里的薄鐵片——那是從王敬之的鐵皮箱上撬下來的,邊緣磨得鋒利。

鐵片插進磚縫的瞬間,“咔噠”一聲輕響,像骨頭錯位。阿默屏住呼吸,用力一撬,地磚翻起道縫,一股潮濕的霉味涌出來,混著淡淡的桐油香——是鐵盒的味道。

他剛把地磚完全掀開,系統突然發出急促的蜂鳴:“檢測到祠堂外有腳步聲,數量3人,距離20米,步頻65步/分鐘,為訓練有素的護衛,攜帶武器概率91%。”

青幫的人!阿默迅速將鐵盒塞進懷里,把地磚歸位,用腳碾了碾邊緣的香灰,看起來與其他地方無異。他剛直起身,祠堂的木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逆光里站著三個穿黑綢短褂的男人,袖口繡著青幫的幫徽,手都按在腰間的槍套上。

“你是誰?”為首的人沉聲問,三角眼在昏暗的光里閃著精光,正是張嘯林的頭號心腹,外號“獨眼龍”——據說他的右眼是被抗日分子打瞎的,從此對地下黨恨之入骨。

“來祭祖的,陳家人。”阿默低下頭,故意讓蘇北口音更重些,眼角的余光瞥見獨眼龍耳后的刺青,是條盤踞的蛇,與系統數據庫里張嘯林核心護衛的特征完全吻合。

獨眼龍的目光在供桌上掃了一圈,停在那三炷剛點燃的香上:“陳家人?我怎么從沒見過你?”他往前邁了一步,黑綢短褂下的肌肉繃得像塊鐵,“張長老剛吩咐過,祠堂最近不接待外客。”

阿默的手悄悄移到背后,那里藏著把拆成零件的駁殼槍——剛才情急之下沒來得及組裝。系統的全息框里,三個護衛的心跳頻率突然升高:“檢測到對方進入戒備狀態,手部肌肉收縮,隨時可能拔槍。”

“是王師傅讓我來的。”阿默突然開口,說出王敬之的名字時,眼角的余光看見獨眼龍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們果然認識王敬之!

“王敬之?”獨眼龍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他讓你來做什么?”

“取樣東西。”阿默的手指在背后快速組裝槍身,槍管卡進槍托的“咔噠”聲被香灰落地的聲掩蓋,“他說放在第三塊地磚下,是……”

話沒說完,獨眼龍突然抬手,槍已經指著阿默的胸口:“他果然反了!張長老就猜他會派人來拿賬本,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另外兩個護衛也同時拔槍,黑洞洞的槍口在香霧里泛著冷光。阿默的心沉到了谷底——原來張嘯林早就知道賬本的事,王敬之的消息是故意泄露的,目的就是引自己來送死!

“把槍放下!”阿默突然舉起手,駁殼槍已經組裝完成,槍口藏在袖子里,正對著獨眼龍的喉嚨,“你們殺了我,賬本的事就永遠沒人知道了,張嘯林想當漢奸的證據,會爛在這祠堂里。”

獨眼龍的臉色變了變,握槍的手微微顫抖。他身后的護衛想上前,被他抬手攔住:“你想怎么樣?”

“讓我走。”阿默緩緩后退,后背抵住供桌的邊緣,“我要的是賬本的副本,原件留著給你們當投名狀——反正張嘯林遲早要靠它跟日本人討賞。”

他故意加重“討賞”兩個字,看見獨眼龍的嘴角抽了抽。這些青幫護衛表面上對張嘯林忠心耿耿,心里早就對他勾結日軍的事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以為我們會信你?”獨眼龍冷笑一聲,“放你走,等于放虎歸山。”

“不然呢?”阿默的手指扣住扳機,“現在開槍,我們同歸于盡,賬本的秘密永遠爛在這里,你們覺得張嘯林會放過你們?”

祠堂里的香霧越來越濃,三個護衛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系統的全息框顯示他們的心率在快速波動:“檢測到對方動搖,投降概率45%,談判空間存在。”

“我可以把賬本的內容念給你們聽。”阿默突然開口,念出日軍與青幫的第一筆交易:“民國二十六年三月初五,三井洋行佐藤交付鴉片五百箱,青幫負責運至蘇州倉庫,抽成三成,經辦人:張嘯林、王敬之。”

獨眼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槍的手松了松——這筆交易他也參與了,要是傳出去,不僅在青幫里抬不起頭,抗日分子也不會放過他。

“還有民國二十七年……”阿默繼續念,每念一筆,護衛們的臉色就白一分。這些交易記錄得清清楚楚,連他們收了多少好處都寫得明明白白,像一張張催命符。

“夠了!”獨眼龍突然怒吼,槍托狠狠砸在地上,香灰被震得飛起,“你到底想怎么樣?”

“很簡單。”阿默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賬本的照片副本——剛才在地磚下取鐵盒時,用微型相機拍的,“我帶走副本,你們回去告訴張嘯林,東西被我搶了,但你們盡力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個護衛,“至于賬本原件,你們可以偷偷藏起來,將來無論是投共黨,還是跟軍統交易,都是你們的保命符。”

獨眼龍沉默了幾秒,突然揮手:“讓他走。”

“龍哥!”旁邊的護衛急了,“張長老知道了會殺了我們的!”

“殺了我們?”獨眼龍冷笑一聲,“他現在自身難保,佐藤已經懷疑他私藏軍火,正找借口收拾他。留著賬本,我們才有活路!”

阿默趁機后退,后背頂開祠堂的側門,冷風卷著香灰灌進來,迷了眼睛。他退到門口時,突然停下:“對了,王敬之已經死了,被76號的人殺的。”

獨眼龍的身體猛地一僵,阿默看見他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看來他們的關系不像表面那么簡單,或許王敬之的背叛里,還有更復雜的隱情。

“后會有期。”阿默轉身沖進夜色,身后傳來獨眼龍的怒吼:“把地磚下的東西換個地方,別讓張嘯林知道!”

祠堂外的巷子里,月光透過槐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阿默摸出懷里的油紙包,照片上的字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每一筆都浸著血和淚——那是無數同胞的苦難,被青幫和日軍當成生意來做。

系統的全息框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映著照片:“檢測到賬本第17頁有加密信息,與老顧懷表內的數字吻合,解密后內容:‘漁夫非一人,菊機關菊字’。”

漁夫不是一個人?阿默的心臟猛地一跳,想起王敬之臨死前的眼神,想起佐藤辦公室里的白玉龜,原來“漁夫”是個組織,隸屬于菊機關,王敬之只是其中之一!

遠處傳來警笛聲,是76號的巡邏隊。阿默將照片塞進懷里,轉身拐進另一條巷子,腳步在月光下踩出淺淺的印。他知道,青幫祠堂的賬本只是冰山一角,“漁夫”組織的秘密,菊機關的陰謀,還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但至少他現在有了籌碼——那些照片足以讓張嘯林和獨眼龍互相猜忌,讓青幫內部亂起來,給地下黨爭取時間。而賬本里的加密信息,像一把鑰匙,正慢慢打開“漁夫”組織的大門。

風穿過巷子,帶著祠堂的檀香和遠處的硝煙味,像在訴說這個時代的苦難。阿默握緊了手里的駁殼槍,槍身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讓他感到一種沉重的責任。

王敬之的死,青幫的賬本,“漁夫”的秘密……這一切像條看不見的線,將所有人都纏在里面。而他,必須順著這條線查下去,直到揭開所有真相,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

最后看了一眼青幫祠堂的方向,那里的香霧還在夜色中飄散,像無數冤魂的嘆息。阿默轉身,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只留下那三炷香在供桌上靜靜燃燒,直到燃成灰燼,混進厚厚的香灰里,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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