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現，梁心已精神抖擻地踏出府門。他大步流星穿過校場，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昨夜安眠讓他神清氣爽，連腳步都比昨日輕快三分。

“去老錢家。“梁心對隨行的家丁吩咐道，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刀柄。

老錢家坐落在堡內西北角，獨門獨院，周圍十丈內沒有其他住戶。

這是永甸堡的規矩——火藥匠的住處必須遠離人群。還未走近，空氣中就飄來刺鼻的硝石與硫磺混合的氣味。

“老錢！千戶大人到！“家丁在院門外高聲喊道。

院內傳來一陣窸窣聲，隨后是沉重的腳步聲。

老錢推開院門時，梁心注意到他花白的胡須上沾著黑色火藥粉末，粗布短打上滿是焦黑的灼燒痕跡。

“見過千戶大人。“老錢躬身行禮，聲音沙啞。

梁心直入主題：“老錢，我需要能炸斷鴨綠江大橋的炸藥包。“

老錢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大人是說...類似'萬人敵'的火器？“

“不，要更簡單實用。“梁心比劃著，“用厚實的棉布包裹火藥，做成包裹形狀，引爆后能產生巨大沖擊力。“

老錢聞言，布滿老繭的手指捻著胡須。

他轉身走向院內的工作臺，上面擺滿了石臼、銅篩、木槌等器具。

“大人容稟，“老錢拿起一個陶罐，“若要炸橋，光靠黑火藥怕是不夠。“他掀開陶罐，里面是細膩的黑色粉末，“這是老朽特制的配方，比尋常火藥猛三成。“

梁心湊近觀察，刺鼻的氣味讓他皺眉：“就用這個配方，做個大號的炸藥包。“

老錢點點頭，立刻行動起來。梁心看著他熟練地操作，整個過程中，老錢的動作既快又穩。不到一個時辰，一個足有面盆大小的炸藥包就做好了。

“大人，此物重四斤，內填火藥三斤。“老錢擦了擦汗，“引信用的是浸過硝水的棉繩，燃燒速度比尋常快三倍。“

梁心滿意地點頭：“好！隨我出城試爆。“

家丁們小心翼翼地將炸藥包抬上板車，用稻草掩蓋。老錢則背著他的工具袋跟在后面。

梁心帶著老錢和十余名精銳家丁，悄然潛出永甸堡西門。他們沿著山間小路行進，最終在一處隱蔽的山坳前停下。這里地勢低洼，三面環山，正是試驗炸藥的絕佳場所。

“就放在那塊臥牛石下面。“梁心指著前方一塊形似臥牛的巨石低聲道。巨石底下還藏著數十具喪尸，一點動靜都沒有。

老錢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抱起四斤重的炸藥包。他佝僂著腰，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梁心注意到老錢布滿老繭的雙手微微顫抖——即便是做了三十年火藥的老匠人，面對如此分量的炸藥也不免緊張。

“引信要多長？“老錢回頭問道，聲音壓得極低。

梁心目測了一下距離，又看了眼不遠處游蕩的喪尸：“三丈半，確保安全。“

老錢從腰間皮囊中取出一卷特制的引信繩。這繩子用棉線浸透硝水曬干，比尋常引線燃燒快三倍。他用隨身攜帶的銅剪仔細剪斷，一端插入炸藥包，另一端延伸出來。

“所有人退到那塊山巖后面。“梁心沉聲命令，自己卻站在原地未動。

“大人！“老錢急得直搓手，花白胡子都在顫抖，“這可不是兒戲！“

梁心這才退到安全距離，但仍站在最前方。家丁們早已躲到山巖后，只露出半個腦袋張望。老錢哆哆嗦嗦地掏出火折子，吹了三次才點燃。他深吸一口氣，將火苗湊近引信。

“嗤——“

引信被點燃的瞬間，老錢像只受驚的兔子般竄了回來。眾人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那點火星沿著引信快速蔓延。

“轟——“

爆炸聲在山谷間回蕩，但威力比預想的要小得多。地面微微震動，掀起一陣塵土，碎石零零散散地滾落。待煙塵散去，梁心快步上前查看。

只見巖壁只被炸出一個淺坑，表面的巖石碎裂了一些，但整體結構依然穩固。炸藥包的棉布外皮沒有完全撕裂，還有不少火藥殘留其中，顯然沒有充分燃燒。

“威力不夠。“梁心皺眉道，“這樣的爆炸，恐怕連一節橋面都炸不斷。“

老錢蹲下身，仔細檢查爆炸后的殘留物：“大人，引信燃燒太快，火藥沒有完全引爆。而且棉布包裹得太松，沖擊力都散開了。“

梁心忽然想起前世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雖然不知道具體原理，但不妨一試。

“老錢，“梁心叫住正在收拾工具的火藥匠。

老錢聞言一愣，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困惑：“大人？“他做了半輩子火藥，從未聽過這等配方。

“試試便知。“梁心語氣堅定，“你只管按我說的做。“

老錢雖然滿腹疑慮，但不敢違抗命令。兩人迅速返回永甸堡，作坊內，老錢按照新配方重新調配火藥。他將混合物細細研磨，確保每一粒黑火藥。

“大人，這......真的能行？“老錢將信將疑地將新配方的火藥裝入棉布包中，手法比先前更加謹慎。

“試試就知道了。“梁心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看似普通的炸藥包，“這次引信再加長半丈，確保安全。“

眾人再次來到城外山林。這一次，梁心選擇了一塊足有磨盤大小的堅硬巖石作為目標。

老錢將改良后的炸藥包小心放置在巖石底部，仔細檢查引信長度后，退到安全距離。隨著火折子點燃引信，那點火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沿著棉繩蔓延。

“嗤——“

火星沒入炸藥包的瞬間——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云霄，遠比上次猛烈數倍。強烈的沖擊波掀起漫天塵土，飛濺的碎石如雨點般砸在四周。待煙塵散去，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那塊磨盤大小的堅硬巖石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凹坑，周圍散落著無數碎石。爆炸中心的土地被炸得翻卷起來，附近的幾棵小樹也被沖擊波攔腰折斷。

“這......“老錢驚得說不出話來，花白的胡子不住顫抖，“大人神機妙算！這威力足以炸斷三節橋面了！“

梁心滿意地點點頭，但隨即嚴肅道：“立刻開始批量制作。記住，這個配方必須嚴格保密，除了你我，不得讓第三人知曉。“

老錢連忙跪下：“老朽以性命擔保！“

梁心握緊了拳頭，有了這個改良配方，炸橋計劃終于有了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