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跪著接過圣旨,感謝圣上信任。
他們拜謝后,立馬開了一個小會。
胡宗憲表示他精力有限,浙江沿海倭寇襲擾增多。
他要把更多精力,放在抗倭的軍國大事上。
這改稻為桑的事情,就勞煩鄭泌昌和何茂才去主抓。
鄭泌昌連忙表示不敢,此事定然要在胡總督的指導下完成。
有任何事情,他都會主動報告胡總督。
何茂才像是失了智,全程不懂鄭泌昌為何要讓權。
將推行國策的權力牢牢掌握在手里,無人掣肘,豈不是更好?
胡宗憲見此,長嘆一聲,決定搬到臺州大營去。
聽到這話,鄭泌昌更是無奈,只能無奈接下這份苦差事。
俞大猷全程不說話,認真聽,感受著朝堂內的刀光劍影。
戰場上的刀劍容易防,可朝堂上的刀劍,殺人無形。
俞大猷縮縮頭,他還是更喜歡砍倭寇的頭。
從明面上來說,作為浙直總督,胡宗憲主抓改稻為桑。
實際實行者,則是鄭泌昌與何茂才。
何茂才圓鼓鼓的肚子里,滿是疑惑。
不等鄭泌昌回到府衙,就被何茂才拉走了。
有了前車之鑒,鄭泌昌很順從。
沒有梗著脖子,與身肥力大的何茂才較勁。
“老弟老弟,胡總督為何要放棄?”
何茂才拉著鄭泌昌去了按察使司,迫不及待地問道。
“扯著你的脖子,讓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你怎么做?”
鄭泌昌摸了摸脖子,還有絲絲劃痕,如同被女子親吻過。
“那只能硬著頭皮去做咯。”
何茂才理所當然道。
鄭泌昌很想翻白眼,但禮法讓他做不出這等事來。
“是拒絕!”
鄭泌昌嘆息道。
且不說改稻為桑怎么推行,單是向何茂才解釋,就要耗去半條命。
“哦,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你不妨把話再說得明白一些。”
何茂才腦袋還是一團漿糊,仿佛看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是晚霞射出的道道劍光。
“胡總督不愿執行改稻為桑,他又不能明著反對,只能找借口,讓我們去執行。”
鄭泌昌嘗試著解釋一遍,但并不期待,何茂才一次能聽懂。
對直腸子何茂才來說,有一個彎,需要考慮半天。
有兩個彎,那就不要解釋,告訴他怎么做就行了。
他就像一把沒有思想的利刃。
只有在智者手中,才能砍瓜切菜。
在愚者手中,只會玩弄自傷。
四句話,有三個彎,何茂才大腦停頓,無法理解。
“一旦我們弄出了差錯,他就可以出場補救,從而按照他的意圖,主導改稻為桑。”
鄭泌昌明白胡宗憲的想法,可他不想成為胡宗憲的墊腳石。
不管改稻為桑成功或失敗,胡宗憲已經已立于不敗之地。
四句話,兩個彎,何茂才聽不懂。
“那我們先干什么?張榜公告么?”
何茂才能夠感受到,鄭泌昌把他當做一伙了。
看來,如煙姑娘很努力,他的投資有了回報。
“籌糧,調集一切資源,籌糧!”
鄭泌昌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籌糧?不應該準備桑苗,等開春立馬種下去么?”
何茂才眼里只有改稻為桑。
重點還落在了桑上,以他的大腦,理解不了除此之外的事情。
“沒時間和你解釋了,你帶人去江西籌糧,要一百五十萬石!”
鄭泌昌咬咬牙,決定道。
“那你呢?”
何茂才不滿。
“我去南直隸,籌糧三百萬石!”
鄭泌昌無力道。
“啊,老弟,你剛娶了如煙姑娘,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
何茂才聽到這個數字,心中震驚。
“那姑娘,我送給兒子當妾了。”
鄭泌昌擺擺手,不想在這等時刻提家中瑣事。
“可惜了。”
何茂才心里哀嘆道,早知那晚一親芳澤了。
如今便宜了后輩,他也沒臉皮和其爭搶。
揚州瘦馬何其多,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長一茬。
用不了多久,何茂才就會喜歡上新的瘦馬。
沒人能永遠十八歲,但總有人十八歲。
“給錢!”
何茂才伸手要錢。
籌糧,沒錢怎么籌?
“我是讓你去籌糧,不是去買糧!”
鄭泌昌敲著桌子著重道。
“去借,去搶,去要,去撒潑無賴,給我弄來一百五十萬石糧食!”
鄭泌昌差點氣泡音破,教方法。
鄭泌昌立馬起草文書,上報胡宗憲,外出籌糧。
胡宗憲前腳到達臺州大營,鄭泌昌的請示后腳跟到。
籌糧?
胡宗憲看不懂鄭泌昌的操作,但還是應允。
倭寇異動頻繁,不管是儲備軍糧,還是其他,確實需要籌糧。
浙江官場因改稻為桑的命令正式下達,迎來一場大震動。
剛到任的浙直總督躲到了軍營中去,布政使跑到南直隸籌糧,按察使跑到江西籌糧。
坐鎮浙江的,只剩都指揮使俞大猷。
可他和胡宗憲一樣,也在臺州大營,密切關注著倭寇的動向。
一時間,浙江竟然群龍無首,人心浮動。
鄭兆安的東二院,坐東朝西。
西院門進來后,左右兩邊都是廂房。
如煙姑娘,便住在左手邊的西廂房。
又來了一個蕓娘,她便住在右手邊的西廂房。
將她們安置妥當,周氏過來宣布。
如煙姑娘和蕓娘都是鄭兆安的妾,要聽從鄭兆安的管教。
說完這些,她開心離去。
鄭兆安每天早上還是要去吃早飯,中午飯在學堂解決。
晚飯則要和她們三個女子一起進食了。
至于如煙姑娘和蕓娘的早中飯,由春桃先負責打過來。
周氏也在思考,要不要給她倆配丫鬟。
要知道,如煙姑娘是何茂才大人送的。
若是怠慢了,會破壞同僚情誼。
而蕓娘身份更不簡單,是楊金水的干女兒。
周氏不敢怠慢,那可是能決定老爺生死的重要人物。
暫時先這樣吧,等物色到了合適的丫鬟,再給她們配。
鄭兆安看著比自己高許多的兩女,面色平靜。
“兩位娘子,我年紀還小,就委屈你們幾年。”
鄭兆安將她們領入東廂房,坐在一個飯桌上,說道。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蕓娘一切聽從夫君安排。”
蕓娘和如煙姑娘對視一樣,她先開口道。
如煙姑娘也是相同表態,她本以為會服侍老爺,沒想到真送給了兒子。
而且,這個兒子定力很強,看她們也沒有急色之意。
接下來,鄭兆安又主動問了幾個問題。
讓鄭兆安比較驚訝的是,她們看著比他大不少,實則年齡相差沒有那么大。
如煙姑娘看著十九歲,實則剛滿十八歲。
蕓娘要比如煙姑娘大兩歲,卻在楊金水身邊服侍了三年之久。
問了一些基本情況后,鄭兆安不想白養這兩人,他需要她們做些事情。
“你們想做什么事情呢?”
鄭兆安一時間沒想到好的差事,于是主動問她們。
兩女被問得一愣,不明白鄭兆安是何意。
鄭兆安詳細解釋一番,兩女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由蕓娘主動回答。
“一切聽從夫君安排。”
蕓娘除了會服侍,其他沒嘗試過。
如煙姑娘眼中閃過狡黠,但她還沒摸清鄭兆安的路數,和蕓娘同樣回答。
皮球又踢了回來,鄭兆安只能試著安排。
“小蕓,小煙,你們先跟我一起學習數理化吧。”
鄭兆安安排道。
蕓娘抬頭,看向鄭兆安,眼中滿是驚訝。
數理化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要跟他學,難道其他人學不了么?
這個十八歲孩子,腦袋里裝的是什么?
鄭兆安接下來要做走私生意,此事還不能讓她倆知道。
那就暫時讓她們“消失”一段時間,沉迷于知識海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