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燼再次抵達虎頭門碼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此時的碼頭，除了依舊殘留些許硝煙味道外，再無任何變化。

那些原本停開在岸邊的蒸汽貨輪，被調遣至其他地域。

等到碼頭重建完畢，才會繼續過來。

林燼先是在廢墟當中簡單搜索一番，他的想法是找到炸彈殘留物。

然后拿給懂行的人，推斷出黑蛟幫是從哪里弄來的這些東西。

這樣做是因為據他所知，

八大強國生產的爆炸類裝備，雖然形狀上大同小異，但總會蝕刻某些特殊性標志。

例如列島人就喜歡用一條首尾相接的八頭蛇來代表他們。

可惜的是，哪怕林燼把碼頭翻遍了，也沒找到相對應的東西。

“莫非被人故意拿走了？”

林燼藏在陰影里，開始思索起來。

他在碼頭呆了將近兩個月，對這里十分熟悉。

雖說爆炸發生之前，城防所就已經抵達，還在第一時間控制住了局勢發展。

但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應該會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救治傷員身上。

至于后面趕來的八國巡警，倒是有可能趁亂拿走可疑物件。

林燼見沒有收獲，便轉身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是一棟只被火燒過的筒子樓。

原本是用來給力工住宿的，后來因各種情況，演變成了工頭專屬。

筒子樓不高，僅兩層。

一樓是倉庫，擺放不重要的東西。

此時已經空空如也，墻上還涂著彩繪。

林燼掃了一眼，發現是吉利人的文字。

“這群人莫不是打著治安頭銜，過來搶東西的？”

林燼對此不置可否，快步登上二樓。

白鶴拳配套的步伐，讓他沒發出任何聲音。

就好像一道影子，迅速從樓梯間掠過。

二樓是劉闖的房間，此刻房門大開，里面漆黑一片。

林燼借著月光，以及吉利人飛艇所釋放的亮度，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方甫入內，一股刺鼻的糊味撲面而來。

零星幾件家具，連同床鋪都被焚燒殆盡。

見到此幕，林燼肯定了之前的判斷。

定是有人擔心被發現什么事情，所以引爆了炸彈。

這群人做事很絕，連工頭的房間都沒放過。

也就是說，身為工頭的周正，知道黑蛟幫在訂購手榴彈。

要不是因為力工操作不當，導致炸彈掉了出來，或許這群人的計劃已經得逞。

但究竟是為什么？

林燼繼續查看。

上個月拿工錢的時候，他來過一次周正的房間，知道這人喜歡把錢放在書桌里面，

并且一天當中大部分時間，周正也不會讓書桌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

林燼來到被燒黑的書桌面前，打開幾扇抽屜并沒發現什么可用之物。

想來也是，能把房間都燒了，怎么可能放過這么顯眼的東西。

忽然，林燼停了下來。

他發現書桌的四條腿長短不一，其中有一條被東西墊著。

挪開后，輕敲地面，空洞的響聲在房間內回蕩。

“竟然有暗格。”

林燼撬開地板，一個方盒映入眼中。

打開，里面是成摞書信以及一塊金磚。

林燼眼波微動，把金磚放進褡褳里，拿起書信開始默讀。

半晌，他搞清楚原委。

黑蛟幫訂購的手榴彈，來自于東瀛松本家。

周正作為碼頭工頭，早就被收買。

他的任務是接到貨后，安排力工放到指定地點，方便黑蛟幫轉移。

金磚正是黑蛟幫給的報酬，同時還承諾，如果事情順利，將來還有更多。

可惜造化弄人。

第一次運貨，就被新來的力工無意間破壞掉。

黑蛟幫成了眾矢之的，周正也被城防所請回去喝茶。

至于是誰引爆了手榴彈，并燒了筒子樓。

結果顯而易見，指定是松本家的人。

他們這樣做無非是不想引起其他國家斥責。

畢竟在南溟港，八國的關系很微妙。

既是合作關系，也存在相互競爭。

讀完消息后，林燼想了想，把書信放進懷里，準備拿回去給楊國鴻。

如今考核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利用天道虛影，學習白鶴門內功心法。

他剛起身，還沒來得及邁腳，就聽見嘰里咕嚕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細聽之下，發現是東瀛語。

意思大抵是：‘松本先生為什么還讓我們來？’、‘好好做事，別說太多。’之類。

林燼立馬將地板放回去，匍匐著躲進被燒焦的床鋪下。

盒子炮被攥在手里，準備要是被發現，先把子彈打完的想法。

很快，兩雙腳出現在林燼視線當中。

他們一個在多處停留時間很長，另一個則到處走動。

又過了會兒，兩人不再挪動，開始相互交談。

因為語速太快，林燼沒聽懂具體意思，只能大致理解成：‘沒找到東西’。

他松了口氣，突然發現一人猛地彎下腰。

泛著紅光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床鋪下方，嘴角勾起的冷笑盡是嘲弄。

“砰砰砰砰砰！”

連續暴閃的火光下，子彈全部打出。

彎腰那人一聲不吭倒頭就睡，脖子跟地板折成詭異角度。

林燼手腳用力，后背硬頂著床板躍起。

抬手便要繼續扣動扳機，卻發現另一人早就不見蹤影。

“哪去了？”

林燼沒有放松警惕，心念一動，一道玄黃虛影在墻角出現。

這是對于天道虛影的合理運用。

沒有猶豫，林燼快步朝墻角沖去。

那人怎能不明白自己已經暴露，抬手便要開槍。

這一切都被玄黃虛影完美復刻。

林燼借力腳踏墻面，身子宛若鬼魅般騰空而起，在狹窄逼仄的房間中迅速靠近對方。

與此同時，他雙臂如鶴翼般揮舞，以勁力帶動周圍氣流形成旋渦。

那人一時被旋渦帶起的塵灰迷了眼，單手擋臉便要后退。

可他身后就是墻角，又能退到哪里去？

林燼欺身上前，左手握拳抓住衣領，右肘狠磕喉嚨。

這還不算完，那人沒來得及吃痛，眼前少年便沒了身影。

緊接著下腹忽遭重創，身體彎成熟蝦狀，倒在地上爬不起身。

白鶴拳，揪錘，鶴頂！

以自創招式起手，配合白鶴拳，給予對手沉重打擊。

一擊得手的林燼，沒有選擇乘勝追擊。

反倒是丟下徽章，沖出房間。

左手撐住欄桿，翻身躍下二樓。

這樣做是因為，剛才那兩下攻擊給他的觸感很不對。

就跟磕在被牛皮包裹住的物件似得，給他一種難言異樣。

若非如此，那兩下能把人直接打死。

林燼摸不清那人到底什么情況，反正已經讓人喪失行動力，

并且書信已經到手，還留了張小元的徽章在那，沒必要過多糾纏。

連續朝前翻滾幾圈，減緩墜落勢頭后，林燼迅速朝碼頭外面跑去。

一聲槍響冷不丁傳來。

林燼前沖的動作還在繼續，后方重物落地的動靜急促又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