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要說的事太重要，這次并沒在酒館。

滿堂彩特意訂了一間包廂，待到酒菜上齊，拿起壇子就往嘴邊碰。

林燼跟張小元同時愣了一下，都沒見過這樣喝酒的。

一壇酒下肚，滿堂彩打著嗝，望著面前各式佳肴，無趣的撇了撇嘴。

真素凈，還是京城的銅鍋跟爆肚好啊。

收回思緒，滿堂彩扶正鏡片，眉宇間閃過詫異。

“你入境了？”

張小元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說自己。

旋即立刻轉頭看向林燼，可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同，內(nèi)心難免生出一絲急切。

他是城防所射擊冠軍不假。

但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入境，只是一介白身。

原本想著跟在滿堂彩后面，獲得一個珍貴名額。

誰料還沒開始，就被一個線人給超了。

林燼點點頭，沒說什么。

這種事還是低調為好。

況且他還不知道滿堂彩是哪個序列。

若是強序，自己又在其手底下，豈不是很難受。

“挺不錯，好好做，朝廷對于你們的態(tài)度一向很好。”

滿堂彩知道林燼在學拳，自然明白他入的什么序列。

這么說是向其背后的白鶴門示好。

林燼聽出弦外之音，微笑著端起酒杯。

他來時已經(jīng)吃過飯，故以茶代酒謝道：

“全賴長官的提攜，才能讓我有今天的成就。”

這不是客套，也不是奉承。

沒有滿堂彩給的那些錢，林燼不可能買來食物打實基礎。

否則按照他當時的情況，哪怕參悟了白鶴心法，體魄跟不上，照樣無法完成內(nèi)功運轉。

張小元在旁邊恨得咬牙切齒，暗自想道：

“那些錢是他找我拿的，到現(xiàn)在還沒給呢……”

他絲毫沒意識到，是自己沒膽去找滿堂彩索要。

滿堂彩微笑頷首，示意快些吃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林燼沒吃幾口，便放下筷子，靜靜等待。

一方面他已經(jīng)吃過，另一方面滿堂彩擺明有話要講。

滿堂彩對這樣的舉動很滿意。

瞧了一眼還在啃白切雞的張小元，眼里閃過失望。

要不是欠了人情，他才不會帶這小子。

“虎頭門碼頭的事情有著落了。”

滿堂彩說出一句話，垂眉望著酒壇。

林燼早就知道爆炸跟列島人有關，默不作聲聆聽后續(xù)。

張小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吐出雞塊，含糊不清道：

“是黑蛟幫向列島人訂購了手榴彈，想清理虎頭門碼頭一帶所有黑幫。”

林燼明知故問：“這么大的事情，碼頭管事應該知道吧？”

“那個叫周正的工頭已經(jīng)進去了，下輩子別想出來。

至于其他人，全都會依法處理。”

張小元回復道，旋即瞄了一眼身旁。

滿堂彩接上話：“雖然這件事波及范圍不大，但總歸跟列島人有關……”

合著你們倆在這等我呢。

林燼看清楚了。

無非是想讓武序的人出手，代替解決列島人。

城防所代表著朝廷，列島人又是八國之一。

雙方關系很微妙，表面一團和氣，內(nèi)里相互暗斗。

這時候只有另一勢力加入，才能打破平衡。

“我能做什么？”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林燼又吃又拿，要是不表態(tài)，就顯得不上道了。

“我接到消息，武序會在三天后，突襲列島人的一座道場，

據(jù)說是要殺掉藏在里面跟黑蛟幫合作，并且引發(fā)手榴彈的人。

你只需要在自己認為，武序快失敗的時候，給我傳個消息即可。”

滿堂彩拿出一個長筒物件，示范一遍遞了出去。

這是信號棒，啟動就會燃起明目煙霧。

林燼順手接過。

他今天都跟師父在一起，而行動又定在三天后。

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林燼猜測應該是自己閉眼感悟的時候，其他武序聯(lián)系過楊國鴻。

畢竟碼頭發(fā)生爆炸時，他剛好不在武館。出現(xiàn)后，袖口還有暗紅痕跡。

再依照講述武序現(xiàn)狀時的表情作態(tài)，這種事絕不會袖手旁觀。

只不過……

師父是怎么知道，那人藏在道館里面的？

“能再仔細講講嗎？”

林燼欲問出更多情況。

既然滿堂彩不看好此次行動，那就證明成功的可能不大。

林燼想過勸說楊國鴻，但前提是要拿出實質性證據(jù)。

“你就別想著勸你師父了，他們既然能把這件事定下來，就不會輕易放棄。

至于那個道場，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以教拳為主。”

滿堂彩先是表明情況，接著又說道：

“不過你如果想知道更多信息，我可以讓張小元去查查。”

張小元本想拒絕，但在看見反光的鏡片后，立刻打消了念頭。

“后面有什么情況，我會第一時間跟你講。”

張小元點頭答應，盤算起應該怎么利用巡街之后的時間收集情報。

林燼心里也明白，滿堂彩突然示好代表著什么。

跟自己可能有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向整個武序表達態(tài)度。

讓林燼感到奇怪的是。

滿堂彩一個城防所七級探員，為什么有如此氣魄跟能力。

林燼想不通，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想法。

“這個你拿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

滿堂彩掏出一個冊子，扔了過去。

林燼接過去看，眼中閃過狐疑。

說是冊子，其實不過寥寥幾頁。

里面記錄著一種名為阿賴耶識的技巧。

修到深處，可以通過心力外放的形式，感知其他人的心力數(shù)值情況。

這跟之前楊國鴻沒有講解的東西正好對上。

“你作為線人，實力可以不濟，

但眼力見兒不能低，我可不想給你收尸。”

滿堂彩是個面冷心熱的主兒。

哪怕是給東西，也不會太露骨。

這是京城爺們兒的操性。

經(jīng)過相處，林燼自然明白此人處事風格，旋即說道：

“可惜我看不懂啊，長官你能演示一遍嗎？”

自己學多沒意思，還是通過天道虛影來得快。

滿堂彩瞪著眼，佯裝怒意，但還是施展起來。

他體內(nèi)涌現(xiàn)出一股能量，如一只手按住林燼肩膀。

一觸即逝，轉念收回，不留任何痕跡。

就像是房間當中突然吹進一陣風。

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能清晰感受到。

林燼觀察的更仔細。

在他的眼中，玄黃虛影跟之前大不一樣。

最明顯的變化是腦內(nèi)有一枚正方形芯片。

肺部比尋常都大，皮膚布滿密密麻麻紋路。

就連血液也不再是紅色，反而粘稠發(fā)黑。

當然，最直觀的還是，面部戴有刻著滿文字符的鏡片。

而這，都是滿堂彩身體經(jīng)過改造的變化。

“怪不得滿堂彩會對武序抱有善意，原來他是八旗序列。”

林燼恍然，望著玄黃虛影鉆入印堂。

玄奧學識如潮水用來，林燼閉眼感悟，不多時就掌握訣竅。

【已參悟：第八識】

跟冊子上的名字不同，能夠感知心力數(shù)值的技巧，統(tǒng)稱為第八識。

有此技在身，如今的林燼已經(jīng)初步掌握全部技巧。

攻擊，防御，身法，探測，沒有一處短板。

“還有一件事。”

滿堂彩扶著鏡片，語氣平淡：

“劉闖已經(jīng)被放出來了，他很有可能對你進行報復。”

林燼把這件事記在心里，點頭道：

“那他這次可能回不去了。”

林燼還沒學拳的時候，就敢仗著狠勁逼退劉闖。

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境，說實話，真不太擔心。

他除了對楊國鴻楊柒等武館中人，顯得溫和平靜。

面對敵人，尤其是像劉闖這類，手段可謂是狠辣至極。

當初讓劉闖跑了，是因為不熟悉滿堂彩的處事風格，擔心被城防所盯上。

而現(xiàn)在，要是再交手，根本不打算留后患。

“還是小心為妙。”

滿堂彩沒有意識到，林燼已經(jīng)學會阿賴耶識。

他看向窗外，見時候已經(jīng)不早，便準備散席回家。

林燼告別兩人后，獨自走在長街上。

此時的街上依舊有少許行人，等到拐入小巷，便徹底沒了人跡。

這是返回白鶴門的必經(jīng)之路。

林燼走過許多回，警惕心略微降低。

可此時空蕩的巷子里，卻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林燼的步伐早就練得無聲無息，怎可能平白出現(xiàn)這般響動。

他心知是有人跟在后面，故意把弱點暴露出來。

槍聲在下一刻響起，撕破周遭寂靜氛圍。

子彈朝著林燼腦袋飛射，巨大的力道推著他踉蹌往前。

“冚家鏟，都系你搞破壞，累我上唔到位做頭目！”

咒罵聲里，拿著槍的劉闖，闊步走出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