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從朱家清點(diǎn)出絹千匹,麻布三千來匹,葛布百來匹,一斤重的金餅一百多枚,百斤重的銀冬瓜十只,大錢三百來貫。
牲畜糧食并不多,主要是在莊子里。
另有鐵甲十來副,皮甲近三十副,刀槍矛近千,箭矢五千多枝,還有各種金銀首飾。
薛家諸女各自洗浴了一番,就在朱家的花園里閑逛起來。
王愔之捧著一堆金銀首飾,向薛家諸女笑道:“都來挑一挑吧,我看了,有些還不錯,是吳郡產(chǎn)的稀罕貨?!?
“啊!”
眾女均發(fā)出由衷的贊嘆,目光直直,眼里泛出星星。
女人天性就喜愛亮晶晶的東西,或許一件兩件并不能令她們變成癡女模樣,可是一大堆數(shù)百件,由量變引發(fā)質(zhì)變!
“喲!”
奴奴卻是怪叫道:“這可真是破天荒,郎君該不會是別有所圖吧。”
“呵呵,瞧你說的!”
王愔之呵呵一笑。
奴奴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又道:“那我們就不客氣啦,不過得先從銀瓶姊姊開始,不如郎君為銀瓶姊姊挑一件吧,看看可合心意?!?
“哦?”
薛銀瓶妙眸瞥向王愔之,現(xiàn)在饒有興致之色。
不得不說,北地女郎與江南女子溫溫婉婉不同,狂野奔放。
“行!”
王愔之自是不愿示弱,打量向薛銀瓶。
自打來到江東,只要有條件,薛銀瓶就喜歡作士女裝扮。
此時,一襲月白深衣裹著半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煙紗籠裙,瘦削的肩頭披了塊繡著櫻花的淺黃霞帔。
高高的翠眉驚鶴髻,恰到好處的飾著點(diǎn)點(diǎn)珠翠,清新中蘊(yùn)著典雅,妙曼中又隱現(xiàn)幾分媚人風(fēng)彩!
唯獨(dú)缺了枝步搖!
于是在首飾里一陣翻找,取出一枚步搖,笑道:“這支蝴蝶形步搖以赤金打成薄片,為骨為翅,飾華離以矜然,每邊翅膀上各鑲有六粒紅寶石,從小到大呈弧形排列,遠(yuǎn)觀真如蝴蝶展翅。
紅寶石色如鴿血,對光照之,乃現(xiàn)星彩,實為上上品。
如若佩帶在發(fā)髻上伴著步伐搖擺,蝴蝶翅膀亦會有節(jié)奏的輕輕扇動,令人難以分辨這究竟是支步搖,還是被發(fā)香吸引而來的漂亮蝴蝶?
若單論價值,光是成套的一十二粒紅寶石就價比千金,且有價無市,銀瓶姊姊可喜歡?”
“喜歡!”
薛銀瓶眸光蕩漾著,眼眉兒彎彎。
奴奴笑道:“想不到郎君竟精于此道,不愧是高門士族呢,既然是為銀瓶姊姊挑選,索性就為銀瓶姊姊戴上吧?!?
薛銀瓶突地心跳呼吸加快了幾分,俏面也染了一層淺淺的暈紅。
大半年下來,她的皮膚已經(jīng)好多了,雖還不如江東女子那般細(xì)膩,卻也稱得上白凈無暇。
“去吧!”
奴奴推了把王愔之。
“銀瓶姊姊,別動!”
王愔之嘿嘿一笑,繞到薛銀瓶背后,那雪白頸脖,散發(fā)出浴后的清香,花不醉人人自醉啊。
然后仿佛笨手笨腳,不時的觸碰上薛銀瓶的頸脖,好半晌才把蝴蝶步搖給薛銀瓶戴上。
薛銀瓶渾身似是僵著了,脖子上更是起了一層細(xì)密的小顆粒。
“銀瓶姊姊,那!”
有人遞上一面銅鏡。
薛銀瓶暗惱自己如此不堪,不就是戴一枝步搖嗎?
于是似嗔如惱,瞪了王愔之一眼,就拿過銅鏡一看,果如王愔之吹噓,發(fā)髻間,就如綴著一只金色的蝴蝶,再試著走兩步,蝴蝶翅膀輕輕擺動,活靈活現(xiàn)。
“好啦,給我也挑一件吧。”
奴奴笑道,
王愔之打量了番奴奴,從中挑出一枚簪子,介紹道:“此簪形制雖小,論起價值與精美卻不遜于剛剛那支步搖。
通體皎皎若白,乃以象牙打造,頂端徐徐綻放如菡萏,風(fēng)骨兼具。
蓮心處鑲有祖母綠,若玉樹青蔥,又若綠竹猗猗,丹青煥炳,奇卉萋萋,寓桃李蔭翳,家安其所,奴奴娘子,如何?”
奴奴紅著臉,悻悻道:“這簪子好是好,我?guī)Р缓线m吧?!?
桃李蔭翳,家安其所,用現(xiàn)代話來講,大體是多子多福的意思,奴奴聽懂了。
王愔之笑道:“奴奴娘子早晚都要嫁人,難道還不許我提前祝福了?”
“倒也是,來吧!”
奴奴哼了聲,湊過腦袋,這次王愔之沒作妖了,主要是郗氏特別喜歡奴奴,萬一被告一狀,那是吃不消。
接下來,王愔之為諸女挨個挑了件首飾,并極盡美化,園子里一片歡聲笑語,他也難得的放松了一個下午。
當(dāng)天,郗氏與謝月鏡接到了大勝的消息,不過暫時還不能來陽羨,明日王愔之就打算兵發(fā)朱家莊園。
義興的豪強(qiáng),莊子都建在地勢相對高的平地上,這也是郡內(nèi)最好的土地,與城池相隔不遠(yuǎn),朱家莊子距離陽羨只有十來里。
次日,王愔之只留數(shù)十卒守南門,其余三門不再駐兵。
家里也留了數(shù)十卒,幾名薛家女子和一些年老的僮仆,看護(hù)那些俘獲的女子。
郡兵經(jīng)過初步整編,最終留下的有四百人左右,朱家的部曲僮仆約有三百人。
清晨,全軍飽餐過后,郡兵、部曲僮仆、割鹿軍六百余人開出城池,途中接應(yīng)了十臺床弩,以陳歸女為首的百名健保營婦人,便向朱家莊園開去。
朱家莊園方圓兩里許,莊里植有果樹桑田,農(nóng)田與其余各類雜田都分布在莊子周圍,或者稍遠(yuǎn)一點(diǎn)的湖泊邊上。
“咣咣咣!”
見著大軍行來,警訊聲大作,一名名佃客撒腿往莊子跑,另有少數(shù)游騎在四處偵察。
“上!”
王愔之大喝一聲。
騎兵四散而出。
如今的騎兵,已有百人之多,當(dāng)然,很多人只能騎馬行進(jìn),算是會騎馬的步兵,可作作樣子嚇唬人是可以的。
第三幢是弓槍兵,以十人為一組,邁開步伐追趕佃客,將之押回,有不服的,當(dāng)場格殺。
畢竟這些人回了莊子,拿起武器就能作戰(zhàn)。
而對于游騎,則是以驅(qū)趕射箭為主。
一番亂哄哄的圍捕之后,總共俘虜了兩百來名佃客,部曲近十,其余四百來人都逃了回去,這個數(shù)量已經(jīng)不錯了。
全軍加速前行。
昨晚通過訊問部曲佃客,大體畫出了朱家莊園的結(jié)構(gòu)草圖,除了主建筑群,各處建筑依山傍水,或者鄰近桑園,分部的較為零散。
且地勢高低起伏,還有水澤。
思來想去,王愔之還是決定從正門攻打,盡可能吸引朱家的有生力量,聚而殲之,以免從別處突入莊園,被朱家倚仗地形伏擊。
一個時辰后,莊園在望。
木柵欄大門,緊緊關(guān)閉,后面依稀擺放著車輛,顯然,是為了防止騎兵沖擊,兩側(cè)箭樓上,各有數(shù)名弓手,墻頭一張張面孔,露出緊張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