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帶著消毒水氣味的地板緊貼著我的臉頰。額頭撞擊墻壁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溫熱的血液已經凝固,在皮膚上結成了黏膩的痂殼。小張護士和護工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壓著我的肩膀和手臂,骨頭被硌得生疼。呼吸粗重,帶著血腥味的空氣每一次吸入都刺痛著鼻腔和喉嚨。
但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識,都被隔壁那扇敞開的、屬于“特別觀察室7號”的厚重金屬門后爆發出的混亂聲浪徹底攫取、撕碎!
“血壓測不到!”
“頸動脈搏動微弱!”
“快!腎上腺素1mg!靜脈推注!快!”
“除顫儀!準備除顫!”
“清理呼吸道!保持通暢!”
“她……她手腕……有割傷!很深!”
尖銳急促的指令、金屬器械碰撞的刺耳聲響、監護儀瘋狂拉響的、代表生命垂危的尖銳長鳴……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如同洶涌的黑色潮水,穿透冰冷的墻壁,狠狠灌入我的耳膜,沖垮了最后一絲理智的堤壩!
7號!
真的是7號!
里面的人……正在被搶救!
瀕死!
割腕?!
“呃……嗬嗬……”喉嚨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只能發出破碎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嗬嗬聲。身體在小張護士和護工的壓制下徒勞地掙扎、抽搐,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
巨大的恐懼和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絕望感瞬間凍結了全身的血液!是她!一定是她!言曉雨!那個在絕望中試圖獻上“最后圣餐”的瘋子!那個被打了一巴掌、嘴角流血、被父親像拎小雞一樣拖走的女孩!她被關進了7號!她……她割腕了!
這個認知帶來的不是悲傷,而是滅頂的、令人窒息的恐慌和……一種被拖拽著一起墜入深淵的強烈預感!
“按??!別讓他再傷到自己!”小張護士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緊張,對著護工大喊。她騰出一只手,慌亂地去拿旁邊推車上的約束帶。
就在約束帶冰涼的皮革觸碰到我手腕皮膚的剎那!
“砰——!”
一聲沉悶的、如同重物狠狠撞擊金屬的巨響!再次從隔壁7號室的方向猛地傳來!
這一次,近在咫尺!震得我身下的地板都似乎輕微一顫!
緊接著,是金屬器具“哐當”一聲掉落在地的刺耳噪音!伴隨著一個醫生驚恐到變調的喊叫:
“天!她……她醒了?!抓住她!別讓她動!”
“滾開!你們這些……蟲族的走狗??!”一個尖銳、凄厲、帶著破音和極致瘋狂的嘶吼聲,穿透了墻壁,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耳膜上!
是言曉雨的聲音!
但那聲音……已經完全扭曲變形!充滿了非人的痛苦、憤怒和一種歇斯底里的、毀滅一切的瘋狂!像瀕死的野獸發出的最后咆哮!
“呃啊——!邪神大人!救……我……”嘶吼聲驟然被痛苦的悶哼和掙扎的摩擦聲打斷,仿佛被什么東西強行堵住了嘴。
“快!追加安定!按住她!小心她的傷口!”
“血!又出血了!”
“約束帶!快!”
混亂升級!掙扎聲、碰撞聲、嘶吼聲、醫護緊張的呵斥聲……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地獄般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聲景!清晰地描繪出隔壁7號室里正在發生的慘烈搏斗——一個瀕死的、卻因藥物或瘋狂而爆發出駭人力氣的女孩,正在與試圖拯救(或者說控制)她生命的醫護人員進行著絕望而暴烈的對抗!
邪神大人!
救我!
那聲凄厲的呼救,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帶來一陣尖銳到無法呼吸的劇痛!身體在小張護士和護工的壓制下猛地向上彈起!又被更粗暴地摁回冰冷的地面!臉頰摩擦著粗糙的地磚,帶來火辣辣的痛感。
“別聽!陳晨!別聽!是幻覺!是她在胡言亂語!”小張護士死死按住我,聲音因為恐懼和用力而嘶啞。
幻覺?
胡言亂語?
那掙扎碰撞的巨響是幻覺?那瀕死的嘶吼是胡言亂語?那一聲穿透墻壁的“邪神大人!救我!”是幻聽?!
不!那是真實的!是正在發生的!是言曉雨在用生命發出的、最后的、瘋狂的呼號!她還在相信!在瀕死的邊緣,在冰冷的7號囚籠里,她還在呼喚她那個早已被證明是虛無的、危險的“邪神”!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悲涼,如同冰冷的濃霧,瞬間淹沒了剛才的恐懼。我們互為毒藥。她因我(的“存在”)而瘋狂,陷入更深的妄想和自毀;而我……因她的瘋狂和呼救,被拖入更深的恐懼和現實的崩塌。
約束帶冰涼的皮帶終于扣緊在我的手腕上,然后是腳踝。粗糙的皮革摩擦著皮膚,帶來屈辱的禁錮感。身體被強行固定在冰冷的檢查床上,像一具等待解剖的尸體。掙扎停止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胸腔里那顆沉重擂動的心臟。
咚…咚…咚…咚…
隔壁7號室的混亂聲浪,在幾聲更加高亢的嘶吼和掙扎碰撞后,漸漸微弱下去。最終,被一種新的、沉重的、充滿疲憊和壓抑的寂靜取代。只有儀器單調的電子音還在隱約傳來,證明里面的生命尚未完全熄滅。
結束了。
或者說,被強行鎮壓了。
小張護士和護工喘著粗氣,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余悸和完成任務的虛脫。她們檢查了一下約束帶,確保牢固,又給我額頭撞破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消毒和包扎。動作不再有之前的安撫,只剩下冰冷的、事務性的處理。
“好好待著,別再折騰了?!毙堊o士的聲音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隱隱的怨氣,說完便和護工快步離開了病房,仿佛逃離一個瘟疫源。
門被關上。
病房陷入死寂。
只有監護儀“嘀…嘀…”的電子音。
還有我胸腔里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咚…咚…咚…
約束帶勒進皮肉的感覺清晰而屈辱。身體無法動彈,像被釘在標本板上的昆蟲。視線只能固定在昏暗的天花板上。隔壁7號室歸于死寂,但那最后瘋狂的嘶吼和碰撞聲,卻如同烙印,深深燙在聽覺記憶里,一遍遍回放。每一次回放,都帶來一陣冰冷的戰栗和深不見底的絕望。
毒藥。
地獄。
互相毀滅。
周護士長冰冷的話語不再是警告,而是正在上演的、血淋淋的現實。
時間失去了意義。在絕對的禁錮和死寂中,每一秒都被拉長成無盡的折磨。護士進來換藥、記錄,動作沉默而高效,眼神刻意回避著我的視線。沒有人再提起隔壁7號室,仿佛那場發生在深夜的生死搏斗只是一場集體噩夢。
只有李阿姨,在第二天中午送飯時,動作格外輕,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恐和后怕。她放下餐盤,飛快地瞥了一眼我被約束帶綁著的手腕和額頭的紗布,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動什么:
“老天爺……昨晚……7號那邊……嚇死人了……”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聽說……那姑娘……勁兒大得嚇人……四五個男醫生都差點按不住……跟……跟瘋了一樣……咬人……踢打……喊得那個瘆人啊……”她打了個寒顫,聲音更低,“后來……打了好幾針……才消停……流了好多血……唉……造孽啊……”
她放下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匆匆離開。
7號。
姑娘。
瘋了一樣。
流了好多血。
每一個詞都像冰錐,鑿在麻木的心上。是她。言曉雨。她真的在7號。她真的……差點死了。
約束帶下的手腕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是皮膚被粗糙皮革摩擦出的傷痕在抗議。我閉上眼,試圖將那個瘋狂嘶吼、掙扎、流血的畫面驅逐出腦海,卻只換來更深的疲憊和空洞。
傍晚,周護士長進來了。她換了一身干凈的護士服,但眉宇間的疲憊濃得化不開,眼底帶著熬夜留下的青黑。她的目光掃過我被束縛的身體和額頭的紗布,沒有任何詢問,也沒有責備。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只有一種深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漠然。
她走到床邊,拿起掛在床尾的病歷夾,翻到最新一頁,用筆快速記錄著什么。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記錄完畢,她合上病歷夾。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的視線,似乎極其短暫地、極其隱晦地掃過病房的角落——靠近右側墻壁、天花板附近的位置。那里有一個小小的、覆蓋著金屬格柵的方形通風口。
她的目光只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迅速移開,仿佛只是不經意的一瞥。然后,她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病房。
門關上。
病房重歸死寂。
但那不到半秒的、極其隱晦的目光,卻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我麻木的意識深處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
通風口?
她看通風口做什么?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艱難地向上移動,投向天花板角落那個小小的、覆蓋著銀色金屬格柵的方形洞口。它很不起眼,只有巴掌大小,邊緣落滿了灰塵。是病房空氣循環系統的一部分,通往醫院復雜的通風管道網絡。
周護士長為什么看它?
是無意?
還是……某種警告?暗示?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非理性的寒意。隔壁7號室的混亂剛剛平息,任何細微的異常都足以引發驚弓之鳥般的聯想。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幻覺!又是恐懼催生的多疑!周護士長只是例行查房,那個眼神毫無意義!
約束帶勒得手腕生疼。身體的禁錮感帶來更深的煩躁和絕望。我閉上眼,試圖再次沉入那片由藥物和疲憊構筑的麻木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深夜。病房里的燈早已熄滅,只有監護儀屏幕散發著幽幽的綠光。窗外一片死寂,連風聲都聽不見。
就在意識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緣飄蕩時。
嗒。
一聲極其輕微、極其短促的聲響。
像……像一顆極小的石子……掉落在金屬管道里?
又像是……指甲……極其輕微地……刮擦了一下……金屬內壁?
聲音的來源……很近。
非常近。
仿佛……就在頭頂……那個小小的通風口里面?!
我的身體猛地一僵!約束帶下的肌肉瞬間繃緊!心臟在胸腔里狠狠一縮!咚!像被重錘砸中!
幻覺!
一定是幻覺!
藥物副作用!譫妄!恐懼的幻聽!
我死死閉上眼睛,用盡意志力壓制著狂跳的心臟和翻涌的恐懼。
然而。
嗒…嗒嗒……
聲音再次響起!
比剛才更清晰!更連貫!不再是單一的“嗒”,而是三下短促的、帶著某種……節奏的敲擊?間隔很短,像某種……試探性的信號?
嗒…嗒嗒……
這一次,聲音的來源確定無疑——就是來自頭頂那個小小的、覆蓋著金屬格柵的通風口內部!
嗡——!
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從尾椎骨竄遍全身!血液仿佛在剎那間凍結!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隔壁7號室的嘶吼、周護士長那隱晦的一瞥、李阿姨驚恐的描述……所有的畫面和聲音瞬間在腦海里爆炸!
通風管道!
7號室!和我這間過渡病房!它們是相鄰的!共用一套通風系統!管道……是連通的!
那聲音……那敲擊聲……是從7號室那邊……傳過來的?!
是……是她?!
言曉雨?!
她……她在通風管道里……敲擊?!她在……試圖……聯系?!
這個念頭本身,就帶著毀滅性的瘋狂力量!像一顆炸彈在腦海里引爆!
“呃……”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壓抑的、瀕死的嗚咽!身體在約束帶的禁錮下瘋狂地扭動起來!像一條被扔進油鍋的活魚!床板被拉扯得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額頭的傷口因為劇烈的掙扎再次崩裂,溫熱的血液滲出紗布!
不!不可能!
她剛被搶救回來!被打了強效鎮靜劑!被約束!她怎么可能爬到通風管道里去敲擊?!
是幻覺!是隔壁其他房間的噪音!是老鼠!是管道熱脹冷縮!
咚!咚!咚!咚!心臟狂跳,撞擊著胸腔,幾乎要破膛而出!監護儀的警報聲再次尖銳地響起!嘀嘀嘀嘀——!
“陳晨!”值班護士(今晚換了一個年長些的護士)帶著怒氣沖了進來,啪地打開了頂燈!刺眼的白光瞬間將病房照得亮如白晝!“又怎么了?!就不能消停會兒?!”
強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在那刺目的光線中,通風口那覆蓋著灰塵的金屬格柵清晰可見,冰冷,死寂,沒有任何異常。
“嗬……嗬嗬……”我徒勞地喘息著,掙扎的力道因為護士的呵斥和強光的刺激而減弱,只剩下身體不受控制的、細微的顫抖。汗水浸透了病號服,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
護士檢查了一下約束帶,確認沒有松動,又看了看我額頭上滲血的紗布,沒好氣地重新包扎了一下?!霸亵[騰,就給你打針!讓你好好睡到明天!”她威脅了一句,關掉頂燈,再次離開。
病房重回昏暗。
警報聲平息。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和沉重的心跳。
嗒…
嗒嗒…
嗒嗒嗒……
就在護士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病房門關上的瞬間!
那聲音!
又來了!
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連貫!帶著一種……固執的、不肯放棄的節奏!嗒…嗒嗒…嗒嗒嗒……像某種……密碼?像……像在傳遞信息?!
聲音的來源,無比清晰地指向頭頂那個小小的通風口!
不是幻覺!
不是幻聽!
是真的!有人在通風管道里敲擊!就在隔壁7號室的方向!
巨大的驚悚感和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的悸動瞬間攫住了我!是她!一定是她!言曉雨!那個瘋子!那個“牧師”!她真的在!她在嘗試!用這種方式!在絕對的隔離中,試圖重新建立連接!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頭頂!周護士長的警告如同警鐘在耳邊瘋狂敲響!靠近她!就是靠近毀滅!就是墜入更深的地獄!
理智在尖叫:不要回應!捂住耳朵!當沒聽見!這是陷阱!是瘋狂的回響!
然而……
我的目光,死死地、不受控制地釘在那片幽暗的、覆蓋著金屬格柵的通風口上。約束帶下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那敲擊聲……那固執的、帶著絕望氣息的節奏……像一根無形的絲線,穿透了冰冷的墻壁和厚重的鐵門,纏繞住了我搖搖欲墜的意識。
她……在呼喚誰?
“邪神大人”?
還是……僅僅是一個被困在深淵里、試圖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同類?
咚…咚…咚…心跳聲在死寂中沉重地回響。
我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脖頸的肌肉因為緊張和虛弱而酸痛僵硬。視線在昏暗的光線下,努力聚焦于那個小小的通風口。
然后,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微微張開干裂的嘴唇,喉嚨里擠出一點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氣流震動。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絕望的顫抖:
“……牧……師……?”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然而!
就在我發出這微弱聲音的下一秒!
頭頂通風管道里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死寂。
一片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剛才那固執的敲擊從未存在過。
只有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孤獨地搏動。
咚…咚…咚…
她……聽到了?
還是……只是巧合?
巨大的不確定感和一種被懸在半空的、冰冷的恐慌感瞬間攫住了我!約束帶勒得更緊了,皮膚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幾秒鐘后。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一陣密集得如同驟雨般的、瘋狂的敲擊聲猛地從通風管道深處爆發出來!速度快得驚人!毫無節奏!像無數顆細小的石子被瘋狂地傾倒在金屬管道里!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狂喜!一種瀕臨絕境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巨大激動!一種……終于得到回應的、不顧一切的瘋狂!
那密集的敲擊聲如同擂鼓,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也砸在我搖搖欲墜的理智上!
是她!
她聽到了!
她回應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洶涌的、病態的悸動淹沒!像冰冷的毒液注入了血管,帶來麻痹般的戰栗和一種扭曲的……興奮!禁忌的連接被強行打通!地獄的大門在腳下敞開!
就在這瘋狂的敲擊聲達到頂點時!
嘩啦——!
一聲輕微的、像是什么東西在金屬管道里滑動的摩擦聲響起!
緊接著!
一個小小的、白色的、長方形的物體,帶著一點粘膩的、深褐色的污漬,突然從通風口那覆蓋著灰塵的金屬格柵縫隙里,被猛地推了出來!
它翻滾著,在空中劃過一個短暫的弧線,然后“啪嗒”一聲,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我的胸口——那被約束帶緊緊綁縛著、無法動彈的胸膛上!
敲擊聲……徹底停止了。
通風管道里……重歸死寂。
仿佛剛才那瘋狂的交流從未發生。
只有我胸口上,那個冰冷的、帶著污漬的白色物體,靜靜地躺著,像一個來自地獄深淵的……不詳饋贈。
我的目光,帶著極致的驚悚和無法抑制的、病態的好奇,艱難地向下移動,聚焦在那個物體上。
借著監護儀幽綠的微光,我看清了。
那是一板藥。
常見的鋁箔塑料藥板。
上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十來個圓形的凹槽。
大部分凹槽是空的。
只有……最邊緣的兩個凹槽里,還殘留著兩顆小小的、圓形的、白色的藥片。
藥板的邊緣,沾著幾道已經干涸的、深褐色的……像是……血跡?或者……冰紅茶的污漬?
在藥板背面……靠近推出來的那一端……似乎……有用某種尖銳物(指甲?)極其用力地、深深地刻劃上去的……幾個歪歪扭扭的、幾乎要穿透塑料板的字:
“圣餐?!?
“凈化?!?
“蟲族在聽?!?
嗡——!
意識瞬間被一片巨大的、冰冷的轟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