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生尾隨了一路，看著鄭況泉與沈清鸞在長青山前分開，掏出隨身地圖在其上勾畫了一筆。

“沒想到這靈機斷絕的長青南麓，竟也冊封了家族，應(yīng)該就是這幾年的事情，如此一來，這碧寒礦石就也說得通了。”

潘云生細細回憶了一番碧寒山脈的走勢，確實有一段支脈穿過了長青南麓。

“只可惜你們搭上了沈家。”

頗為惋惜的潘云生搖了搖頭，在心里給鄭家下達了滅門判決。

“屠滅你們之后，便是那沈家鍛造碧寒劍的工坊，你們兩家也算同赴黃泉了。”

潘云生催動一身練氣修為，就欲化為一道流光，殺向長青山。

卻見鄭況泉用一枚令牌打開了籠罩山中陣法，緩步而入。

潘云生突然頓住，神色呆滯，一身澎湃氣勢戛然而止，驚駭著喃喃自語道：

“這是...宗門的鏡花水月陣？”

潘云生看得真切，那如同鏡面破碎一般的入口，與他開啟天門渡時一模一樣。

“這家族居然能布下宗門的陣法，難道有族人在宗內(nèi)修行？”

仿佛一把塵封的鎖被突然撬開，在澄天門修行的那段記憶瞬間涌入潘云生的腦海。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段被無數(shù)天才碾壓的日子。

潘云生面色煞白，一身氣息劇烈波動，喃喃自語道：

“我是天才？”

“不...不！我是廢物！”

“不對...不行，潘家需要我成為天才！”

“不可以...”

面色猙獰的潘云生只覺頭疼欲裂，猛地將法力催動到極致，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向遠方逃遁！

“我不是天才...我要回家...”

可剛飛出去沒多久的潘云生再次頓住了身子，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不對...”

閉上眼的潘云生在腦中細細回憶了一番，好半晌后，他猛地睜開眼，喜聲道：

“這不是鏡花水月陣，至少不全是。”

“雖有如鏡面般碎裂，卻全無水紋蕩漾，只有鏡花，而無水月，宗門弟子怎會布下如此殘缺陣法！”

想到這里的潘云生長出了一口氣，面色如釋重負，如同剛剛從噩夢中逃離出來一般。

臨走前潘天河下達的命令再度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潘云生低聲喃喃，似乎在說服自己。

“我是潘家天才，我得為家族殺雞儆猴，我得屠滅他們，一個不留！”

潘云生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不遠處的長青山，施了一個隱匿訣。

他的身形消失在半空之中，就連神識也無法察覺，除非探查之人修為高于施法者。

隨著離長青山越來越近，潘云生嘴唇翕動越發(fā)劇烈，如同在不斷給自己加油鼓勁。

直到他的神識觸碰到了部署在長青山的陣法，潘云生才終于松了口氣。

“果然不是鏡花水月陣...”

潘云生搖了搖頭，用神識控制著陣法一角，造出如鏡面碎裂般的陣法入口，緩步走進了長青山中。

見安然無恙地穿過了陣法后，潘云生心境又平靜了些許，抬頭縱目遠望。

便見著鄭況泉正在和鄭規(guī)匯報此行事宜，還將腰間的儲物袋交了出去。

潘云生皺著眉，搖了搖頭，心中疑惑。

“又是一個胎息三重，卻并非是布陣之人。”

“此陣雖非鏡花水月陣，卻覆蓋范圍極大，儼然是學得了幾分陣法真意。除非天賦異稟，否則布陣之人只可能是練氣修士。”

想到這里的潘云生面色警惕，催動神識在長青山腳細細探查，儼然不放過一絲角落，誓要將鄭家上下查個清楚！

可隨著他無人可見的身影緩緩而動，布在靈石小院中的陣法突然泛起了一陣水波漣漪。

范圍更小，威力更強的內(nèi)陣已然觸發(fā)！

而進了水月陣的潘云生毫無察覺，仍然在用神識掃描著長青山的每一處縫隙。

可坐鎮(zhèn)靈石小院的鄭臨峰已然從入定中醒來，察覺到陣法中多出了一道陌生氣息后。

鄭臨峰狹長雙眼瞇若細線，沉默不語卻殺意勃發(fā)，隨身攜帶的凌寒劍躍入手中，全身法力激蕩流轉(zhuǎn)，向前猛地一揮。

斬岳劍弧瞬間自劍鋒中激射而出，直直劈向被水月陣困住的潘云生。

望著眼前碎裂青石的潘云生有些疑惑，他似乎是第二次見著此物了，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祥預感。

“莫非，我被陣法困住了？”

潘云生正驚訝地四處張望，卻見一道金色劍氣自左斜身側(cè)突然出現(xiàn)。

鋒銳無匹的劍招似乎要將他斬成兩半，就如同劈碎身后的青石一般。

猝然遭襲的潘云生根本來不及招架，只能瞬間催動在宗門中習得的保命秘法。

只見他全身法力激蕩，氣勢不斷勃發(fā)，儼然從練氣初期短暫突破至了練氣中期。

正是這暴漲的修為，讓潘云生堪堪轉(zhuǎn)動身子，避開了劍氣所指要害。

硬生生承受了這一劍招，身體瞬間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

“這劍招...好生精妙！絲毫不弱于宗內(nèi)絕學！”

面色驚駭?shù)呐嗽粕查g明白，這揮劍之人定是自己苦尋的布陣之人。

先是悄無聲息地將自己困入陣中，而后更是伺機而動，試圖以絕妙劍招將自己一劍格殺！

“難道...此命休矣？”

潘云生心中瞬間懊悔無比，只恨當時沒能快些離去，如今才陷入這必死局面。

可隨著潘云生境界突破，他的神識也得到了增長，這水月陣能困住練氣初期之人，卻無法阻擋練氣中期。

尋得生機的潘云生眼眸放亮，強行催動周身法力，奮不顧身地化為一道流光。

飛出了靈石小院，穿過了長青山，直到化為天邊一個黑點，也不敢停下。

一直飛出了近百里，潘云生才搖搖晃晃地撞入密林之中。

全身氣息萎靡，胸腹間還有一道猙獰傷疤，正不斷涌出著鮮血。

“這布陣之人定是澄天門弟子，竟然將鏡花水月陣一分為二，形成了內(nèi)外兩陣，真是萬里無一的天才！”

潘云生仍然是滿臉后怕，想著從內(nèi)陣中飛出時見到的水波蕩漾。

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地圖，血指重重點在長青山所處位置。

狠狠抹掉了前不久親手寫下的所有文字，用刺目鮮血寫下一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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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石小院的動靜瞬間吸引了在長青小院的鄭規(guī)與鄭況泉。

待到兩人從山中趕下來，皆只看到了一道流光自天邊遠去。

三人望著濺灑在青石上的鮮血，面色皆是陰沉無比。

許久之后，鄭況泉才冷著臉開口道：

“我剛一歸家，此人就摸進了山中，與沈家交易碧寒礦石一事，已因我暴露了。”

鄭規(guī)搖了搖頭，搓了搓粘在指尖的鮮血，低聲道：

“過往之事無需再言，況泉，我記得你說，沈浩然和潘天河兩人在邊界對峙？”

“正是！”

鄭況泉聞言應(yīng)聲，心思一轉(zhuǎn)，瞬間面色發(fā)白，猛然意識到了一件駭人之事。

鄭規(guī)冷哼一聲，望向西南方向的沈家，狠聲說道：

“讓沈清鸞告訴沈浩然，這潘家又多了一個練氣，再磨蹭下去，就一起滅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