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唐,你怎會如此墮落
- 路明非,你怎么拿的楚子航模板?
- 人亦如機
- 2028字
- 2025-06-02 13:59:57
“過多久去吃飯?”
老唐生的有點喜相,長相略顯普通,屬于扔進人海就自動溶解的大眾臉。
這家伙分明在對他講話,眼睛卻和開了自瞄似的鎖在前排那個穿著白棉布裙子的女孩身上,甚至舍不得挪開一分一毫。
偌大的教室空空蕩蕩,書本橫七豎八的碼放,只有三葉電風扇在吊頂上咿呀呀的轉著。
飯點一到,伴隨著地動山搖,人流就會灌入食堂,這也算是教室亙古不變的法則。
不過,總還是有些異類,三三兩兩的在教室里零星的坐著。
譬如在路明非看來,食堂的伙食還不錯,畢竟也算是貴族學校,不至于跑慢些只能撿點殘羹冷炙。
所以路明非總是在班上留一會兒,等錯開排隊高峰期再去吃飯。他正巧也可以用這段時間做些閑事,當然,如果有需要也會復習功課。
往日他會掏本閑書在這慢慢看著,蘇曉檣總會霸道的把書拽至中間,她看的很慢,偏偏坐在右邊摁著下一頁不讓翻。
路明非只能無聊的鼓嘴吹著書縫,看它如呼吸一般擴大收縮,夾著的飄帶也會震顫的起起落落。
正巧老唐也樂得坐在他背后走神的看陳雯雯,那個總愛穿白棉布裙的女孩。
陳雯雯這時會捧本書輕翻書頁,也許是杜拉斯的《情人》,也許是巖井俊二的《情書》,青春期女孩愛讀的大概總是這些。
可是今天蘇曉檣替他打飯去了,大抵是積威已久,老唐也不敢坐她的位置,還是坐在原地支棱著腦袋。
老唐碰上蘇曉檣就跟被血脈壓制似的,這事從高一午休就開始了。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后,蟬鳴聲動,老唐臉上帶著校服課桌的印痕,指不定口水也流的稀里嘩啦。
午休結束的鈴聲剛敲不久,睡眼惺忪便趁蘇曉檣不在過來找他嘮嗑。
話題因為過于久遠已經有些遺忘,但那副場面他實在印象深刻。
穿著白棉布裙的女孩腳步很輕,貼的很近,呼吸聲打在臉上可能有點癢,讓老唐漲紅了臉。
老唐原本是側臉朝外,聞言如同機械舞表演者那樣僵硬的轉著腦袋,臉部也因為充血而煥發紅光。
她問的分明是要不要加入文學社,老唐卻大有一副婚禮誓詞說我愿意的莊重感。
鏗鏘有力的回答逗得女孩掩嘴而笑,老唐對此頗為得意,撓著自己的后腦也傻愣愣的笑著。
直到那個夏天結束,他也沒見過如那日那般熱烈的蟬鳴。
兩人愉快的協商完畢,陳雯雯臨走時還狀似無意的順便問他要不要也加入。
蘇曉檣正在此時從門外怒氣沖沖的走進來,質問老唐怎么不經過她同意就坐她的位置。
她一向是副大大咧咧的老大姐模樣,較起真來老唐也只能倒霉催的默默承受。
教室很靜,陳雯雯坐的端正,雙手盤在桌上,指尖輕捻,紙頁有一搭沒一搭的嘩嘩作響。
老唐大概架著二郎腿,桌子頂著他的椅背簌簌作響,直到聲響突然暫停將他從凝滯的時間里拖了出來。
“快畢業了,我打算搞一次畢業聚會,你們要一起來嗎?”
陳雯雯手里還抱著本書,藍色的封皮,紙頁仍是雪白,邊緣沒有一絲泛黃的痕跡。
她的另一只手垂落,輕輕的點在桌上,五指纖細而分明,像正在伸展觸須的澳大利亞箱型水母。
“那肯定去啊,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老唐拍著胸膛一副義薄云天的樣子,校服白色的網狀織布也沒起到緩沖作用。
女孩一下子笑靨如花,以她看書的品味大概會自比海棠,但路明非覺得這個年紀的女孩總歸是白梔子更接近一些。
“那約好了,唐威幫我收一下費哦,路明非,你也來的吧。”
陳雯雯是文學社的社長,自打開學起就是全班男生追捧的對象。一入學老唐就摟著他的肩膀說,“那個在看書的女孩應該就是班花了。”
路明非沒太留意,但女孩確實生的不錯,便點頭做應和。
可蘇曉檣銀齒輕咬、牙關鎖死,腳下踩著他的腳背來回碾壓。他那會兒很慶幸自己的甲溝炎痊愈了,不然指定是上躥下跳。
“我可能有事,有空一定來。”
路明非習慣性不把話說太死,但這種場合他不太自在,正常來說他肯定會一口回絕。
可是老唐已經在背后戳著路明非的脊梁骨,作為文學社的理事,他自覺應該團結群體。更何況老唐心里揣了點心事,想有個人替他壯壯膽。
老唐的心思從聽到有活動開始就活絡開了,被陳雯雯拜托了事情更是萬分激動。
他很在乎在陳雯雯面前許下的承諾,也許是出于青春期男生的表現欲之類的,路明非不太懂。
“你們有什么活動形式推薦嗎?”女孩依舊輕輕柔柔的發問。
“火鍋,電影,野炊,燒烤?”
老唐報菜名似的一個接一個,頗有幾分狗腿的味道。
陳雯雯又把目光轉向他,靜靜的等他發話。
“我服從安排就行,大家商量著來。”
“好吧,那有空一定要來哦。”
女孩俏皮的癟了癟嘴,將手背至身后,像圓規那樣在地上劃出一條圓弧,悄悄的離開了。
老唐被勾了魂似的,還在望著陳雯雯的背影出神。
直到被觀察的女孩收拾東西抱著書離開教室,老唐才挪過來意猶未盡的催起吃飯。
路明非一臉無奈的攤開雙手。
“可是蘇曉檣去給我打飯了。”
門外的白云被風留滯,但很快被吹散。
“那你不早說,我在這等你半天。”
老唐瞪大了眼,仿佛遭到了背叛。
“不,你說錯了,我早就有熱乎的飯吃了,可還得等你坐在教室里就餐完畢,分明是你霸凌我。”
路明非瞇縫著眼,鄙夷的看著老唐。
老唐漲紅了臉,爭辯道,“瑟瑟,什么瑟瑟,讀書人的事怎么叫瑟瑟。”
接著便是難懂的話,什么“食色性也”,什么“者乎”之類的。
最后氣急敗壞,前傾身體推著路明非的背,讓他不得不仰著腦袋,連走帶跑的沖進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