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路上，韓陽心情復(fù)雜而忐忑，畢竟這是三年來第一次主動尋求改變。

林間鳥鳴清脆，山風拂面，遠處群山連綿起伏，若不是如今身負‘贓物’，這倒是一次愜意的遠足。

“如果能順利賣掉紫云草，買了《初級煉丹術(shù)》，或許真能改變現(xiàn)狀......”

韓陽一邊走一邊盤算著。

煉丹師在修仙界地位尊崇，哪怕只是最低階的，收入也是靈農(nóng)的數(shù)倍不止。

山路漸陡，韓陽停下休息，靠著一棵老松樹，取出水囊喝了幾口。

從這個高度已經(jīng)能看到青河坊市的全貌，那片被靈田環(huán)繞的建筑群，在陽光下顯得渺小而遙遠。

莫家掌控著那里的一切，靈農(nóng)們?nèi)粘龆魅章涠ⅲU納大部分收成，換取微薄的生存空間。

三年來，韓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生活，但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問，甘愿一輩子如此嗎？

“修仙不進則退，總要試其他路子......”

韓陽一把收起水囊，繼續(xù)向前走去，腳步也比之前要更加堅定。

紅葉谷比韓陽想象中熱鬧。

當他沿著山道拐過最后一道彎時，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駐足。

谷底錯落分布著幾十個簡易攤位，修士們?nèi)齼蓛山徽劊憙r還價聲隱約可聞，遠處巖壁上爬滿紅葉藤，在陽光下泛著金紅色光澤，倒與紅葉谷的名頭相符。

韓陽整了整斗笠，將裝著紫云草的布袋往懷里藏得更深些，才沿著石階緩步下行。

谷口處坐著個穿灰袍的老修士，面前擺著塊‘入市一錢’的木牌。

韓陽默默數(shù)出十枚靈砂，這是用靈谷碎粒煉制的貨幣，百枚才抵得上一塊下品靈石。

老修士瞇著眼將靈砂掃進陶罐，“西頭有空位，日落前收攤。”

谷內(nèi)地面并不平整，韓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暗中觀察其他攤位。

有人賣妖獸材料，有人擺弄著殘缺法器，還有個女修面前堆著五顏六色的蘑菇。

之后，他在西側(cè)找了塊平坦巖石，鋪開帶來的粗布，取出五株品相最好的紫云草擺上。

“小哥這紫云草養(yǎng)得精神。”旁邊賣符紙的老者探頭道，“不過在這兒賣不上價，得等百草閣的伙計來收。”

韓陽心頭微跳，“百草閣也會來這種集市？”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缺了顆的門牙：“明面上不收私貨，可哪個藥鋪不缺原料？”

說著朝谷口努努嘴，“穿綠衫那個就是，每旬初五必來。”

韓陽暗自點頭，恢復(fù)不動聲色。

日頭漸漸西斜，韓陽攤位前經(jīng)過幾撥人，有問價的，有拿起來端詳?shù)模瑓s都搖頭離去。

正當他考慮是否降價時，陰影籠罩粗布，正是隔壁攤老者說的那位綠衫修士。

“根須完整，葉片無斑，靈氣保留八成。“對方蹲下身，手指在草葉上一抹，“哪產(chǎn)的？”

“自家院里種的。”韓陽按早就想好的說辭答道，“用了些特殊肥料。”

綠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靈肥挺不錯。”

韓陽后背微微沁出冷汗，卻見對方已經(jīng)自顧自地數(shù)起靈石：“二十株以下按市價七折收，五株給你...三塊半靈石。”

這價格比預(yù)期低，但韓陽注意到對方特意沒問存量。

他咬咬牙，從懷中摸出另外十五株：“都在這了。”

交易完成得很快，綠衫人將紫云草收進玉盒，臨走時忽然回頭：

“如果還有，很樂意再次在此交易。”

韓陽沒有答復(fù)。

回程時天色已暗，韓陽沒走山路，而是繞道官道。

盡管要多花半個時辰，但安全些。

腰間布袋里躺著二十三塊靈石，加上之前積蓄，現(xiàn)在身家終于闊綽了些。

夜風吹得路旁靈谷沙沙作響，韓陽忽然覺得這聲音比往日動聽許多。

木屋亮著油燈，老張頭正在門前劈柴。

“回來啦？”老人抹了把額頭汗，“種子買著了？”

韓陽晃晃空布袋：

“跑了兩家店都不合適。”這不算謊話，他確實路過兩家種子鋪。

夜里清點財物時，韓陽發(fā)現(xiàn)個意外驚喜。

綠衫人給的靈石中有塊精品靈石，折算下來反而多賺了五塊。

將靈石分成兩份，四十塊鎖進床底陶罐，剩下的藏在墻縫。月光透過窗紙斑駁地灑在地上，像撒了一把碎銀。

次日清晨，韓陽比往常晚半個時辰才醒。

連日的緊張與奔波，在此刻倒是化作綿長的倦意，他望著房梁上結(jié)網(wǎng)的蜘蛛發(fā)會兒呆。

坊市方向傳來熟悉的喧鬧聲，混合著靈禽的啼鳴，讓他恍然想起前世周末賴床的時光。

“今天先不鋤草中田了。”

韓陽對著空屋子自我似的宣布，隨后從箱底翻出件還算體面的青布衫，這是三年來第一次不為農(nóng)活出門。

青河坊市的早市正熱鬧，韓陽在街角吃了碗靈米粥，又買了兩個肉餡炊餅，這可算是奢侈享受了。

書齋剛開門，掌柜正指揮學(xué)徒擦拭書架。韓陽裝作隨意瀏覽，目光則一直瞟向右側(cè)那個上鎖的玻璃柜。

“道友對煉丹有興趣？”掌柜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

韓陽面上不動聲色：“隨便看看，那本《初級煉丹術(shù)》...”

“五十靈石，不二價。”掌柜的圓臉上堆著笑，“附贈三張辟谷丹方。”

當沉甸甸的典籍終于入手時，韓陽的手指微微發(fā)抖。

羊皮封面觸感細膩，翻開第一頁就能聞到淡淡的藥香，他小心撫過那些工整的字跡與圖解，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穿著丹師袍的模樣。

“恭喜道友入手。“掌柜遞過個青布包，“初學(xué)建議從清靈散開始，藥材東市老劉家最實惠。”

抱著新書走在街上，韓陽覺得陽光都明媚了幾分。

經(jīng)過雜貨鋪時，又破天荒地買包桂花糖，糖塊在舌尖化開的甜香，混合著油墨的氣息。

接下來的半個月，韓陽過著雙重生活。

白天仍是那個勤懇的靈農(nóng)，按部就班地照料靈田，暫時不敢偷摸種植紫云草了。

而夜里則就著油燈研讀丹書，在紙上反復(fù)推演煉丹步驟，床底多了個小泥爐和一套廉價藥罐，是用剩下的靈石置辦的。

“火候分文火、武火...”韓陽蘸水在桌面上畫著火焰圖示。

“藥材投放順序也講究相生相克...”

某個深夜，當韓陽第三次嘗試煉制清靈散時，藥罐突然發(fā)出噗的輕響。

揭開蓋子，只見底部躺著層淡青色粉末。韓陽用竹片小心刮起些許，蘸在指尖嘗了嘗，微苦回甘，正是書中描述的成功特征。

“成了！”韓陽激動對著空氣揮拳頭，又趕緊捂住嘴，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隨火光搖曳著，像在跳舞。

而且腦海奇異的感覺顯現(xiàn)，就像是當初發(fā)現(xiàn)自身有【靈植親和】天賦，或許現(xiàn)在該叫【丹藥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