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漸遠,思蘭癱坐在警車后座,《蘭影紀事》的邊角硌得掌心生疼。陸沉發動車子時,后視鏡里映出她渙散的目光——那雙曾靈動的眼睛,此刻蒙著層灰翳,像被硝煙熏染的鏡片。
“先回警局做筆錄。“陸沉的聲音混著雨刮器的擺動,“你養父...蘭明軒的關系網恐怕比我們想的更復雜。“他突然猛踩剎車,儀表盤藍光映出擋風玻璃上的水痕,竟蜿蜒成血色蘭花的紋路。
深夜的江州警局檔案室,白熾燈嗡嗡作響。思蘭翻開新調取的戶籍檔案,手突然劇烈顫抖。泛黃的紙頁上,1998年青嵐蘭苑火災的死亡名單里,赫然出現了“林婉“的名字——那是她生母的閨名。而檔案照片上的女人,脖頸處戴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蘭花銀鐲。
“這不可能...“思蘭踉蹌著扶住鐵架,整排檔案盒轟然倒塌。最底層露出個貼著“陸氏香料行火災事故“標簽的牛皮紙袋,1997年的火災報告里,唯一幸存者的名字被人用紅筆圈出:陸沉。
就在這時,檔案室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傳來布料摩擦聲,思蘭摸到腰間陸沉給她防身的戰術筆,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別動。“陸沉的呼吸掃過她發頂,手電筒光束亮起,照亮墻上突然浮現的磷火文字——“想要真相,來蘭家香料博物館“。
凌晨三點的博物館陰森如鬼域。思蘭推開陳列室的雕花木門,玻璃展柜里的古董香器泛著冷光。當光束掃過中央展臺,她渾身血液幾乎凝固——展柜中鎖著的鎏金香爐里,插著二十三根人骨,每根都雕刻著蘭花紋路。而香爐底座的暗格里,靜靜躺著她失蹤多年的全家福照片。
“喜歡這個收藏嗎?“蘭明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思蘭猛地抬頭,發現穹頂的鏡面倒映出驚人一幕:數十個“自己“正從四面八方的鏡中走出,她們穿著不同年代的旗袍,手腕都戴著蘭花銀鐲,眼神卻空洞如死物。
陸沉突然扣動扳機,子彈卻穿透鏡中幻影釘入墻壁。鏡面開始扭曲變形,蘭明軒的身影在無數鏡像中重疊:“五百年前,蘭家先祖與異香簽訂契約,用血脈延續制香秘術。思蘭,你以為你是被收養的孤女?“他抬手擊碎最近的展柜,人骨散落一地,“你就是下一任祭品,而陸沉...“
思蘭感覺后腰被抵住冰冷的槍管。陸沉的聲音貼著她耳后響起,卻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森冷:“抱歉,任務需要。“鏡中,無數個“陸沉“同時舉起槍,對準了她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