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月回過頭，恰巧與走過來的老奶奶目光碰了個正著，“奶奶，這個人是你嗎，你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美女。當然，現在也特別有氣質。”

“以前和一幫老友在外面游玩的時候隨意拍的，陳年舊事了，不值一提。”奶奶擺擺手，臉上笑出了一堆褶子，褶子又隨著兩句話輕描淡寫的話舒展開來，卻直接堵住了蔣欣月想往下追問的勢頭。

可蔣欣月不死心，仍然笑著追問道：“哈哈，這么正式，看起來更像是工作照片。”

老奶奶沒再回答，只是禮貌點頭笑了笑。這一舉動不免讓她更加懷疑眼前老人的身份，但究竟是什么事情，會讓這些處于中年的長輩們糾葛在一起呢？當然，她也沒有言明，照片內有她的外公外婆。

老人家雖年歲已高，但手腳麻利，吃飯很快。吃完飯就開始收拾碗筷，走出了這個房門。

蔣欣月趁機把魏一拉到一旁，字斟句酌說道：“小魏同學，我覺得這個老奶奶身份不簡單。”她頓了頓，又將下午三角彩色蜻蜓的事情一并告訴了魏一：“我猜，老奶奶以前大概率是做科學研究的，或者是大學老師。”

魏一望著侃侃而談的蔣欣月，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贊同地點點頭：“你這分析，還真像那么回事。”

“我好想知道那張白紙下面寫著什么，感覺奶奶是個有故事的人……我們半夜出來偷照片吧，我就是好奇那白紙下面是什么。”蔣欣月目光閃爍片刻，又期待地望向魏一。

她好奇的自然不是老奶奶的身份，而是她外公外婆的身份。畢竟自打有記憶起，外公外婆可就是淳樸的農民啊，除了粗布衣服，就連襯衣也未曾見他們穿過，何況是這樣的西裝革履。

“這……似乎這不太好吧。”魏一聲音虛得發飄，他當然知道關于照片的一切。只不過在自家家里偷自家的東西，這種行為無論如何都顯得異常怪異。

“沒事，出了事我負責，我就是純粹好奇那張照片，我不偷不搶不摸其他貴重物品，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蔣欣月沖魏一一笑，那語氣根本不像是在和他商量作案，而是告知他要配合自己一起干大事。

“嗯。”魏一努力掩飾復雜情緒。

與此同時，魏一見蔣欣月走進了客房，確認聽到門閂鎖上之后，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廚房，廚房里的奶奶正在收拾灶臺。

和城里的天然氣不一樣，他們使用的還是傳統的水泥灶臺，人坐的位置開個大孔供添置柴火，上下各開一個大孔，竄出的火上一口鍋，用來煮飯，下面的孔則是為了讓已經成灰燼的柴火掉落。而放置柴火的那個通道里面，柴被燒得通紅通紅，魏一最喜歡在里面埋上一些紅薯和土豆，等隱火退盡，紅薯和土豆也熟絡了，將熱乎的它們揣在手中剝開慢慢品味，別有一番滋味。

此刻，他正徑直走到灶臺面前，用火鉗將還未燃盡的柴夾開，把帶火的一頭使勁在地面上磕了磕，等火星完全不見，這才放心將柴火放在旁邊的柴堆一起。接著，他慢慢掀開炭灰，下面就看到了幾個黑不溜秋圓圓滾滾的東西。他輕輕將它們夾了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弄破了皮，一個一個放進盤子內。

“奶奶，你一會兒早點睡。”魏一把七個黑家伙都挪到盤子后，很自然地捆上圍裙，站到了老奶奶身旁，熟稔地幫她洗起碗來。

“狗子，你們是有什么安排嗎？”老奶奶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詳起魏一來，“這女娃兒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魏一苦笑著聳了聳肩，神情里滿是無奈：“真沒什么特別關系，就是普通同學。不過她非拉著我去偷那張照片，您要是不休息，我們還真不好動手。”

提及照片，老奶奶原本溫和的面容瞬間凝固。她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奶奶人老了，記性變差了，竟忘了把那些扎眼的照片收起來。但你要記住，別重蹈你父母的覆轍，別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魏一愣了愣，手上功夫停滯片刻。他當然明白，這張泛黃的照片承載著奶奶半生的執念，照片里的前輩大多已離世，而他們畢生鉆研的秘密，或許也將永遠埋葬在不為人知的角落。

“放心，那姑娘脾氣我了解，與其讓她任性的倒騰，不如由我做主導，我牽著她的鼻子走，她保證就不會走上正軌了。她什么都不會知道……”魏一知道這樣做是為了蔣欣月好，否則眼前這幅場景，真會讓人誤以為黑心店家是在對旅客進行某種陰謀策劃。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他們現在正在和玄學較勁，誰輸誰贏，暫未有定數。

“可以，你自己把穩一點。”老奶奶索性連剩下幾個碗也不想洗了，連打了幾個哈欠，巍巍顫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畢竟年歲不饒人。

魏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土豆和紅薯表皮涼了，拿起一張干荷葉，將看起來還將就的黑土豆及黑紅薯放在了荷葉上面，剩下的兩個全黑的則立馬掰開，將里面金黃金黃的烤貨吃完之后，直接丟棄在柴堆灰內。他提起手腕來看了看時間，將荷葉包裹好，帶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對面房間的蔣欣月本來訂了凌晨兩點的鬧鐘，但是此刻怎么都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呈現出對外公外婆身份的各種猜想，好不容易熬到了一點，她決定提前行動。

打開房門，院子里靜悄悄的，偶爾吹過的涼風之中，竟然還夾雜著竹葉的香氣，偶爾的幾聲蛐蛐聲和不明所以的蛙鳴聲，讓她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氣，趴在魏一的窗臺學起了貓叫，這是他們提前約定好的暗號。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