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關概念辨析

概念是反映客觀事物根本屬性的抽象化表達和符號化呈現，厘清核心概念是開展理論研究的基礎。研究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需要對高校文化育人、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等核心概念進行闡釋和界定，以便更好地把握其內容邊界及本質屬性。

（一）高校文化育人

“文化”出自《周易》：“剛柔交錯，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可見，在古漢語中，文化是個動詞，本身就有以“文”來“化”天下的意思，表示對人性情的陶冶、品德的教養以及對人文社會的教化。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語境的流變，“文化”一詞的內涵、外延得以不斷拓展。它既可以作為名詞，表示一種社會歷史現象，用以指代一定的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生活方式、行為規范、藝術文化、科學技術等精神財富或物質財富的總和；又可以作為形容詞，同“文明”，指人、群體或社會的精神和修養等達到一定境界，科學技術、語言文字等達到一定水平。顯然，“文化”一詞在現代漢語中已成為一個多維概念，是眾多學科進行探究、闡發的基點。文化本身所具有的豐富內涵，使文化必然與“化人”的功能聯系在一起。有學者指出，文化的本質就是“人化”和“化人”，它既有給社會打下人類烙印、向著人類意愿發展的功能，也有利用這些改造世界的成果來培養人、裝備人、提高人，使人的發展更全面、更自由的功能。人們對文化“化人”功能的普遍認同，使得文化育人概念的理解不言而喻。

文化育人按照字面意思可以理解為用文化來教育人。而更加精準、深刻的解釋，是將其概括為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化人是“文化育人具體的、現實的實踐路徑，是文化育人中最核心、最深刻的機制表達”，它強調沉浸式、體驗式的隱性教育，主張通過文化長期的、持久的、全方位的浸潤和滲透，對人的精神境界、思想修養、道德品質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實現“耳濡目染不學以能”“入芝蘭室久而自芳”的教育效果。以文育人重在強調教育的主導性和目的性，是教育者為了實現教育目標，運用文化作為內容和手段而進行的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教育行為。以文化人和以文育人構成了文化育人的基本內涵。由此可見，文化育人包含了一切可以用來實現育人目標的文化內容、文化環境、文化手段，涵蓋了人的整個社會化過程中的全部階段和所有進程，指向受到文化影響的所有組織、群體和個人的精神世界。這正是廣義上的文化育人的概念。文化育人加上不同時間、空間的限定，構成了各具體的文化育人子概念。

高校文化育人是指作為育人主體的高校，通過對文化進行傳承、加工、篩選、傳播，促進文化發揮整合思想、引導方向、規范行為等正向功能，推動大學生思想觀念、精神品質、氣質修養等發生轉化，從而實現育人目標的實踐過程。“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高校有人才培養、文化傳承的基本職能，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是高等教育的應有之義。在此語境下的高校文化育人的概念，是將文化育人概念加以空間限定，將用以化人、育人的文化加以內容限定的一種教育學視域下的文化育人。教育學視域下的高校文化育人的概念，是將一切高等教育活動都看成文化育人，認為高校文化育人就是高等教育的實質，認為“教育就是有目的、有計劃的文化過程”。將高校文化育人的概念放在教育學視域下進行探討，強調文化是教育的質料，突出了文化的化人、育人功能，但沖淡了高校文化育人的特性，忽略了文化育人與其他教育活動的功能耦合。

將高校文化育人置于思想政治教育視域下進行探討，是新時代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重要命題。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指出：“要更加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重視思想政治教育的文化力量，注重發揮文化的潛移默化、潤物無聲、滋養心靈的功能，促進思想政治教育內化于心、外化于行，使高校文化育人的概念有了新的界定。思想政治教育視域下的高校文化育人，一是以立德樹人為育人目標。思想政治教育是做人的工作，是以關心人、培養人、發展人為目的的。人是文化的存在，文化屬性是人的社會屬性的重要標志。人類“文化上的每一個進步，都是邁向自由的一步”，這里的人，“不是處在某種虛幻的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這就要求新時代的社會主義高校，要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培養能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人，培養“文化”的人而不是“物化”的人。二是以“化”人、“育”人為基本形式。思想政治教育旨在提升人的思想道德修養和政治素質，文化對人精神追求、價值取向、道德情操具有引導和塑造作用。“化”是要發揮文化的隱性教育功能，使其感染、滲透于大學生的內心，產生情感共鳴；“育”是要發揮文化的顯性教育功能，用先進理論掌握大學生的思想，使其形成理性思考。“化”和“育”結合，促進思想政治教育內容在大學生頭腦中形成理智與情感的交融，是思想政治教育內化于心、外化于行的關鍵機制。三是以先進文化而非落后文化為育人內容。作為一種巨大的精神力量，文化有先進和落后之分。先進文化有利于解放人、發展人，落后文化則會束縛人、阻礙人的發展。思想政治教育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任務，以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目標，必然要以先進文化為教育內容。思想政治教育視域下的文化育人，以中華民族在生存和發展中創造出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內容，以中華民族最深層次的價值追求、理念智慧，努力培養大學生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實現中華文化、中華民族的傳續和發展。

（二）高校文化育人質量

2017年，教育部黨組印發《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提出要構建包括文化育人質量提升體系在內的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十大育人體系，“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這一概念首次出現。在此之前，強調文化素質教育、文化育人、高等教育質量的思想由來已久。

1.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內涵

自《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和《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等文件將文化育人作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強調要注重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構建“文化育人質量提升體系”，發揮文化“滋養師生心靈、涵育師生品行、引領社會風尚”的作用后，高校文化育人便作為思想政治教育視域下的重要研究領域，與從前教育學視域下廣義的高校文化育人有了本質區別。“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這一概念正是在此語境下得以界定，并有了新的內涵。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指高校為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通過構建科學、系統的文化育人體系，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文化需要和國家發展、社會進步需要的程度。“高校文化育人質量”是由“高校文化育人”與“質量”兩個子概念結合而成的，應既符合文化育人的本質屬性，又體現質量的基本要件。基于對質量要件及高校文化育人本質屬性的規定，我們可以從三個方面來理解高校文化育人的概念。

第一，國家、社會和大學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文化育人質量主體不同于文化育人主體，質量主體扮演著“使用者”和“消費者”的角色，滿足質量主體的需要，是“產品或服務”存在的前提和目的，也是評判其是否具有價值的根本標準。高校文化育人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任務，通過文化資源的滲透與融入，發揮文化感染人、引導人、教育人的功能。在高校文化育人體系中，受教育者，即大學生無疑是“使用者”和“消費者”。滿足大學生自由全面發展的需要，是教育的根本目的，也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遵循。因此，大學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國家和社會在高校文化育人中既扮演著“使用者”和“消費者”，又扮演著“生產者”和“制造商”的角色。一方面，國家根據實現經濟發展、促進社會進步的需要，組織、計劃、實施文化育人；另一方面，國家作為文化育人的利益攸關者，承擔著文化育人結果帶來的作用和影響。文化育人的效益和效率，直接關系著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因此，國家、社會也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

第二，文化育人體系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客體。質量客體就是用以滿足質量主體需要的“產品”或“服務”。文化育人是以文化人、以文育人，“文”作為直接作用于“人”的內容，自然是文化育人質量客體。除豐富的文化資源外，高校在開展文化育人工作中直接作用于質量主體的，還有確保育人運行的體制和機制、實施育人實踐的手段和方法以及開展育人活動的條件和環境等。這些要素與文化資源合為整體，發揮作用于主體并滿足主體需要的功能。值得注意的是，文化資源、育人手段方法、育人條件環境等并不是天然處于有序和穩定狀態，無序的、不穩定的文化育人體系只會讓各要素相互消耗與對峙，制約文化育人功能的發揮。合理的體制機制能夠保障整個體系順暢運行，并不斷對其進行調節、控制和監督，確保各要素目標、功能有效協同，從而形成一個科學、系統的文化育人體系，以符合文化育人質量客體的內在規定性，成為合格的質量客體。

第三，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實現形態。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的需要體現為國家發展、社會進步和大學生的自由全面發展，根本還是大學生的自由全面發展。文化育人是通過文化的力量引導人、教育人，起到啟智潤心、培根鑄魂的作用，使大學生文化素質比受教育前有明顯的進步。這種文化認知、文化形象相對于“前結構和水平”的進步，就是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這里的大學生文化素質，并非廣義上的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知識水平的指代，而是指作為肩負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使命的時代新人的大學生們，應具備的文化觀及文化自信、文化自覺的素質基礎。大學生對文化本質、文化價值有更加準確的認識，對中國精神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對東西方文化有更加清晰的辨識，表現出符合國家發展、社會進步的精神風貌和文明行為，既有利于大學生適應社會、提升綜合素質、促進自由全面發展，又為中華文明的賡續與創新提供動力，為社會主義事業興旺發達培養了建設者和接班人。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程度越高，與受教育前的差距越大，說明文化育人質量客體對人的影響越大，其功能實現程度越高，文化育人質量越好；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程度越低，甚至不升反降，說明文化育人質量客體的功能實現程度越低，或者呈現負功能，文化育人質量越差。可見，大學生文化素質的提升不僅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主體需要的實現形態，也成為判斷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重要標尺。

2.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等教育質量、思想政治工作質量的關系

質量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線。《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把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質量作為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的核心任務。教育部2021年工作要點明確提出要“推進高等教育提質創新發展”，并將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作為目標任務。高等教育質量是關乎培養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和接班人的重要因素，也是檢驗高等教育事業興衰成敗的標尺。隨著高等教育的發展，如何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滿足黨和國家發展需要以及大學生成長發展需求，發揮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作用，提升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是高等教育守正創新的內在要求。《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和《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分別將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分為相互獨立、協同協作的七大育人體系和十大育人體系，為高校提升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明確了路徑。高校文化育人作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育人體系之一，其質量直接關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將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置于更廣闊的視野下，討論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等教育質量、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之間的關系，有利于理解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歸屬和邊界。

（1）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等教育質量。高等教育發展水平是一個國家發展水平和發展潛力的重要標志。何謂高等教育質量？高等教育質量如何體現？不同維度的研究有著不同的解說。有學者提出高等教育質量是人們對教育目標達成的價值判斷。有學者從目標維度來看，認為高等教育質量是教育本質規定性的純真程度，最終體現在“培養德才兼備的人”上。有學者從價值維度來看，認為高等教育質量主要是指教育能滿足個人和社會的需要，教育充分發展個人才能以適應社會的需要，對社會能充分發揮作用，對學生能力有明顯提高。也有學者認為教育質量就是教育對象在教育過程中形成的特性，能夠滿足對象個人、教育系統和社會現在及未來需要的程度。對此，黃蓉生教授有過較為精辟的總結，她將幾種有代表性的高等教育質量觀點歸納為傳統硬件論、現代多元論、層次類別論、水平級差論、結果論、目標論等。其中，傳統硬件論傾向于將圖書藏量、教職工博士比例、入學分數、生均預算、畢業生考上研究生數等硬件指標作為衡量高等教育質量的標準；現代多元論包容了各種零散的關于高等教育質量的不同理解；層次類別論將高等教育質量歸為兩個或三個層次，如內適質量、外適質量、人文質量等；水平級差論傾向于用類似于“卓越”“完成”“適于目的”等級別和類型來描述高等教育質量的標準差與水平差；結果論主要依據學生成就、大學聲望等來判定高等教育質量；目標論以教育目標的達成作為高等教育質量的判斷標尺。

可以看出，不論是從評價維度、目標維度，還是價值維度來看，探討高等教育質量，都離不開水平高低、效果優劣、目標實現與否、需要是否滿足等關鍵詞。我們究竟應該如何理解高等教育質量？筆者認為，至少有以下三點值得注意：第一，高等教育質量有其內在規定性。高等教育是人類有目的的實踐活動，因此高等教育質量評價歸根結底是一種價值判斷，但這并不排斥其內在規定性，這個內在規定性緊緊圍繞著教育的目標，體現著教育的價值。第二，高等教育質量與高等教育功能是密切相關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與創新、國際交流與合作既是高等教育的基本功能，是高等教育與基礎教育和其他教育的區別所在，也是高等教育這個龐大復雜的系統存在的根本理由。基本功能的實現，應是高等教育質量的基點。第三，高等教育質量本身與高等教育質量保障因素兩者既相互區別又相輔相成，不能簡單地將外部環境、師資力量、設施條件、制度機制等質量保障因素等同于質量本身，但也不可忽視兩者互為依托、相輔相成的特性。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等教育質量之間既相互區別又密切聯系。一方面，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等教育質量在目標方向、生成規律、質量特性等方面有一致性。高校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樹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是社會主義高校的根本使命。高等教育和高校文化育人都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任務，以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需要和國家發展、社會進步的需要為人才培養總目標，并服務于高校辦學特色和辦學目標。從質量生成來看，高等教育和高校文化育人的質量生成過程都具有非連續性。高等教育質量和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生成過程包含了人員、知識、教育方法、環境等。與普通的質量生成相比，由于大學知識學科的相對獨立、課程及實踐環節設置的相對離散、教學管理部門職能的相對區別，質量生成無法像生產線上的工藝品一樣，哪一階段完成后就必然生成相應階段的質量，也很難像組裝產品一樣確保提供質量生成的關鍵模塊，這就使得質量生成過程不具有連續性。從質量特性方面來看，由于人是高等教育質量和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生成的落腳點，人的社會背景、能力與性格的差異化，知識加工的個性化，成長成才的非模式化，使得質量規格具有多樣性，很難套用統一尺度進行質量規格檢驗。另一方面，高等教育質量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上位概念，兩者在外延表征、構成要素、評價維度等方面有顯著區別。高等教育具有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文化傳承與創新、國際交流與合作五大基本職能，高等教育質量的實現以五大基本職能的達成為前提和保障。高校文化育人是指以文育人、以文化人，文化育人能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文化生活需要，滿足國家、社會發展進步需要。文化育人的功能主要在于人才培養，人才是檢驗高校文化育人質量實現的根本落腳點和重要標尺。因此，與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相比，高等教育質量屬于更復雜的系統，其外延表征涵蓋范圍更廣，構成要素更豐富多樣，評價維度更多元。

（2）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與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雖然與“思想政治教育”的概念具有通用性，“思想政治工作”的概念的外延要遠大于前者，它不僅包含了思想政治教育，相關的管理、服務等內容也是其應有之義。思想政治工作的實踐屬性使得關注質量成為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永恒主題。從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關于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見》，到黨的十九大報告，再到教育部黨組印發的《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都相繼對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予以強烈關注，并作出重大決策部署。質量關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目的達成和價值彰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已進入質量時代，學界關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評價的理論研究不斷涌現，質量評價具體的實施也深入推進。關于何謂思想政治工作質量，大致可以分為強調“產品”質量標準和“車間”建設標準的車間產品質量觀，強調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自身的能力或性能對黨和國家事業發展需要以及師生成長發展需要的滿足狀況或水平的滿足需要質量觀。不論何種思想政治工作質量觀，思想政治工作要求和標準、受教育者素質的提升、主體需要的滿足都被認為是關乎質量的重要因素。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作為思想政治工作質量的子系統，是構成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的重要組成部分。教育部黨組印發的《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明確提出，構建包含“文化育人質量提升體系”在內的十大育人體系，以充分發揮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在課程、科研、實踐、文化、網絡、心理、管理、服務、資助、組織等方面工作的育人功能。既然是子系統，高校文化育人質量必然被統領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的發展方向和總體目標下，兩者都服從和服務于高校立德樹人根本任務，在質量基點、質量形態方面有一致性。促進人的成長成才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質量基點。思想政治工作說到底是做人的工作，必須堅持以人為本。人的成長成才是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產生和存在的前提，也規約了思想政治工作的方向，設定了思想政治工作的主要內容。高校文化育人是通過文化的感染、浸潤，提升人的思想文化素質，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彰顯著以人為本的價值意蘊。從質量形態來看，正如有的學者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質量形態是先進思想掌握群眾，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和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也都是以教育內容被大學生內化于心、外化于行作為實現形態的。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從根本上說是做人的工作，通過課程、科研、實踐、文化、網絡、心理、管理、服務、資助、組織等方面的工作，影響人的思想、觀念、意識、行為等領域，使大學生將教育內容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從而提高思想政治素質，促進成長成才。高校文化育人是以文化人、以文育人，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作為培養人的基本內容，通過文化的感染、浸潤、滲透，達到潛移默化提升大學生文化素質的過程。大學生能夠對教育內容接受、認同、踐行、弘揚，是基于對教育內容“先進思想”的真理性、教育方式“掌握群眾”的科學性的認可。

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與高校文化育人質量在要素結構、育人功能方面又有著明顯差異。前者關注的是整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有效性以及十大育人體系之間的功能耦合，其質量涵蓋了課程育人質量、科研育人質量、實踐育人質量、文化育人質量、網絡育人質量、心理育人質量、管理育人質量、服務育人質量、資助育人質量、組織育人質量等子系統，各子系統之間構成相對獨立、協同協作、同向同行、互聯互通的并列結構。高校文化育人質量作為其下屬子系統，重點關注的是如何實現以文化人、以文育人，其質量可以從文化育人過程質量、結果質量、效益質量三個方面來建構，三個方面形成層層遞進、相輔相成的閉環結構。不同的系統要素和結構又形成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與高校文化育人質量在育人功能方面的區別。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通過課程知識體系推進思想政治教育入腦入心，通過科研育人引導大學生樹立正確的政治方向、價值取向、學術導向，通過實踐育人引導大學生在親身參與中增強實踐能力、培植家國情懷，通過文化育人滋養師生心靈、涵育師生品行、引領社會風尚，通過網絡育人強化網絡意識，提升網絡文明素養，通過心理育人強健大學生心靈，通過管理育人和服務育人解決大學生實際問題、營造良好環境，通過資助育人培養受助學生自立自強、誠實守信、知恩感恩、勇于擔當的良好品質，通過組織育人選拔和培養人才隊伍。在十大育人體系的全方位培養下，大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關注文化育人領域，著重于通過文化的影響，培養大學生的文化認知、文化精神、文明行為，全面提升大學生文化素質。

（三）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

評價是哲學價值論中的重要概念。一般而言，評價是“評定價值或成就的高低”，是主體對客體效用和價值的判斷，本質上是一項主觀性與客觀性相結合的認識活動。評價的主觀性體現在評價基于主體的立場和認知水平。主觀立場和認知水平是認識活動的“前結構”，因個體差異而千差萬別。評價的客觀性主要體現在評價需要基于特定的價值關系、依據一定的原則和標準、遵循客觀的方法。只要主客體有價值關系存在，無論價值高低，價值事實一定存在，而評價表達的就是客觀的價值事實。評價原則和標準反映了主體的現實需求，通過主客體利益關系表現出來，其形式是主觀的，但內容是客觀的。評價雖然是一項認識活動，但評價運行中不可缺少的信息收集、分析、反饋、決策等屬于客觀的實踐環節。因此，評價就是依據一定的原則和標準，在進行客觀分析的基礎上，對主體需要與客體效用滿足關系進行價值判斷的過程，即主觀與客觀相結合的明確價值的過程。

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就是根據立德樹人根本任務，依據一定的原則和標準，在客觀分析高校文化育人質量的基礎上，對高校文化育人促進大學生文化素質提升，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精神文化需要和國家發展、社會進步的需要的程度做出價值判斷的過程。首先，立德樹人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的根本目的。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高校“要把立德樹人的成效作為檢驗學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標準，真正做到以文化人、以德育人”“要把立德樹人內化到大學建設和管理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做到以樹人為核心，以立德為根本”。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是為了對高校文化育人質量進行識別與判斷、發現文化育人實踐存在的問題并為下一步決策提供參考，以提高文化育人實效性，促進大學生文化認知、文化形象的改善，實現文化素質提升，最終推動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達成。其次，馬克思主義立場和觀點、文化的本質和特性、思想政治教育規律、人的成長成才規律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的基本遵循。“我國有獨特的歷史、獨特的文化、獨特的國情，決定了我國必須走自己的高等教育發展道路，扎實辦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校。我國高等教育發展方向要同我國發展的現實目標和未來方向緊密聯系在一起。”作為社會主義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在確定原則和標準時，既要堅守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又要遵循時代新人的人才培養目標，還要體現教育的規律和人的成長成才規律。最后，滿足大學生成長成才的精神文化需要、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需要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的核心內容。評價是對需要與滿足關系的價值判斷。高校文化育人工作達到基本規格、遵循基本規律，是文化育人符合規定的體現；大學生文化素質得以提升，是文化育人功能實現的表征；滿足文化育人主體需要，則是文化育人價值的彰顯。因此，大學生成長成才的精神文化需要、國家發展和社會進步的需要，是高校文化育人質量評價的最根本也是最核心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