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沖殺，不要給他們重新裝填的機會！”

“右側再去一隊，跟我一起沖！”

“蒙馬眼！”

兩黃旗的將領們在皇太極的注視下不敢怠慢，即便是見識到了對方火器的威力也依然在猛力前沖！

開玩笑，之前一直在笑著對方躲在烏龜殼里不出來，現在人家擺開了馬對馬，車對車的，這個時候要是慫了那回去出門都不敢跟人打招呼的，老婆被人搶走了也不敢吭一聲！

盧象升的火銃隊在他的指揮下有梯次的發起了連續兩輪的沖擊之后終于與對面的騎兵接上了。

勇衛營將士們手中的大刀都是經過多次鍛造后的成品，質量明顯比之前的要好上許多，在保持了韌度的情況下又不那么脆，而兵士們在經過幾個月的體力集訓之后在崇禎一輪又一輪的加餉的沖擊下也是肉眼可見的成長了起來。

尤其是在魚嘴崖對岳托的壓倒性勝利也讓他們對眼前的女真騎兵沒了之前的恐懼與不安。

“嘿，哥們我又砍了一個！”一名軍士架開了對面的大刀之后回身一肘猛砸對方的腦袋接著還以一刀直接送對方上路。

“小心后面！”

但是開心也只是持續了短短的半息，又有一名正黃旗的騎兵從后撲出一刀砍在了那名大明軍士的后腦之上。

這家伙的笑容還沒凝固，就這么僵直的倒了下去，死前還掛著笑，真是詭異！

這就是戰爭，沒有一絲的情感流露的機會。

要不斷地砍，不斷地殺！

而盧象升則是舉著大刀來回奔走，不斷收割著女真騎兵的生命，眼見同袍不斷被殺鰲拜再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沖到了莽古爾泰的面前大喊道：“此處攻城用不到我，我去攔住對面的騎兵！”

騎兵對騎兵的廝殺在這幫女真人的眼里才是真正的戰斗，而且他本就是鑲黃旗人只是這次攻城才被派到莽古爾泰的麾下助陣。

而莽古爾泰只是白了他一眼示意靠邊，這一幕恰巧被皇太極看在了眼里。

莽古爾泰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鰲拜勇猛絕倫就算是要立功也不會是在兩黃旗的陣前，那不是白白便宜了皇太極為他人做了嫁衣？

“不要急，只要咱們這邊再加點力，那幫援軍就那么點人掀不起什么浪的，有大汗在料想是無事的。”

這邊話音剛落，盧象升手底下有一隊軍士已經沖破了正黃旗與鑲紅旗的封鎖徑自來到了皇太極不足百步的地方。

“衛士列隊，環圈！”

皇太極的三百親兵立刻圍繞一圈將他裹在其中，而此時祖大壽的侄兒祖澤潤也殺穿了包圍與這一隊明軍成功回合。

“前鋒營副先鋒祖澤潤。”

“勇衛營右營把總鄧光！”

祖澤潤與鄧光，張小滿二人打了一個照面簡單行禮之后便匯合一處繼續向西邊突進。

此時祖澤潤經過兩輪激烈的沖殺，尤其是與碩托正面的交鋒之后所部兩千人馬僅剩下不到一千一百人，再加上鄧光手底下這兩百來人繼續沖著皇太極的亮眼金輦方向而去。

而碩托自然是不會這種放過陣前護主的機會的，他也鉚足了勁在表現。

碩托手底下的大將康爾曼揮舞著一對大鐵錘攔在了鄧光的面前。

“小滿，看到那邊的金色大棚蓋了嗎，皇太極右手邊的就是莽古爾泰，當年你爺爺和你叔叔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仇人相見自然是分外眼紅，小滿抖擻精神擠開人群來到了鄧光的面前與之合力攔住康爾曼。

康爾曼大錘舞的是虎虎生風，一圈一擋，蹚開了二人得到進攻之后只是輕描淡寫的一錘砸下就直接令小滿的虎口震出了血來。

吃痛之下的小滿手中的大刀差點掉落，鄧光只能下腰往康爾曼的小腹之處劃去想要解小滿之圍。

但是康爾曼腰間的護甲很厚，鄧光的這一擊只是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并未引起實質性的損傷，倒是他接下來往下的猛力一錘直接將對方砸下了馬。

鄧光雖然極力舉刀防守但還是被巨大的沖力給震落了馬兒。

騎兵失去了馬，那真的是沒得玩了。

康爾曼也丟向了張小滿沖著不斷S型游走的鄧光而去。

鄧光慌亂之下胡亂拽住一名正黃旗兵士的腰身一把將其撤下躍身上馬挺刀回身與康爾曼再戰至一處！

“快扔啊，繼續扔那個罐子啊！”

眼見鄧光陷入重圍，不遠處的祖澤潤立刻大喊著，他此刻也是無暇分身，越是向前人群越厚且武力值更高，尤其是那些個挎刀的黃大褂個個勇猛無比，壓根就無法近皇太極的身。

此刻的祖澤潤反應過來了，立刻讓鄧光帶來的軍士往金輦的方向扔“震天雷”

有些沖的靠前的軍士立刻從腰間掏出了震天雷用力朝前甩出。

但是他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只要馬兒一沖刺借著慣性往前扔出震天雷，那么對面的軍士就會瞅準機會直接給他們來一個透心涼。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大凌河城下盧象升與城內守軍匯軍一處與皇太極的人馬廝殺正酣的時候代善帶著正紅旗的部分人馬趕到了魚嘴崖，經過重重的爆炸之后總算是成功將灰頭土臉的岳托給救了出來。

“媽的，全是你這個畜生讓老子在皇太極的面前抬不起頭來！”

原本以為的舔犢情深的一面并未出現，取而代之的就是一記重鞭直接甩在了岳托的面頰之上！

岳托的面上立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爭氣的東西，你再這樣下去鑲紅旗就要交到你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手里了，你難道不慌嗎？”

“給老子跪下，你還不服氣是吧，給老子跪下！”

眼見岳托死死拽著馬韁不撒手，代善的脾氣又上來了，又是幾下重重的鞭子打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給我把他的甲胄下了，我倒要看看皮有多厚！”

“大貝勒，大貝勒，不行啊，貝子好歹也是一旗的主要將官，您這樣兩下都沒面子，不要在將士們面前鞭打貝子。”旁邊的副將趕緊將岳托給拽走了，同時在他的身上用力掐了一下輕聲道：“快暈，暈！”

岳托會意立刻歪腦袋閉眼，代善眼見如此便不再計較。

————

城樓之上的祖大壽見何可綱與祖澤潤等人皆陷入了苦戰便想著親自帶著三千軍馬下城與皇太極對戰。

“將軍，現在城內就靠這點軍馬守城了，您又帶傷，若是貿然下去被圍住那大凌河城就危險了啊。”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吃了啊。”

城下軍馬將近三萬，而己方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剛交戰不到半個時辰已經損失小兩千了，再打下去也難啊。

就在祖大壽堅持要下城的時候另一位副將立刻伸手朝前一指：“快看東面又來了一支兵馬。”

“打旗的是誰？”

“周！”

“是勇衛營的旗幟！”

“將軍，下方又響炮了！”

隨著周遇吉的人馬加入，震天雷的火力總算是延續上了！

兩黃旗的人馬總算是往后稍稍挪了些想借此拉開距離。

祖大壽立刻拿起單筒鏡口中不斷喃喃道：“真是怪異，起先探馬來報本將還不相信，真的會有這樣的騎兵嗎？”

城樓上的眾人皆是伸長了腦袋，他們也很詫異：放棄了速度優勢的騎兵能經得住對方的連續奔襲嗎？

要是對面放風箏呢？

但是皇太極就在身后，城下的空地就那么點地方，就算女真騎兵想到了這一點也不夠開展，兩軍甫一接觸便又倒下不少。

“妙啊，真是妙啊！”

“嘭嘭嘭！”

震天雷不斷響起，女真騎兵后方開始騷亂起來，而原先出城的大凌河城內的守軍也趁機從另一側進行沖殺，有意識地將女真的騎兵往周遇吉與盧象升的方向趕去——因為那里有各式震天雷在等著他們。

“將軍，這些個罐罐里面全是黑火吧？”

“黑火咱們也有啊，咱們的工匠也會做啊，為啥打出去就沒這樣的效果呢？”

“這次勇衛營帶來的黑火不一樣，這些個瓦罐不但殺傷力大，而且里面還有不少鐵蒺藜和鉛珠，覆蓋更廣，那些被鐵蒺藜打中的兵士重傷之下也會拖累騎兵的速度，對面只要來救就正好中了咱們的下懷！”

祖大壽畢竟是百戰之將，他只是在城樓上看了一刻鐘便被這種新式的黑火給折服了，也瞬間摸透了它的屬性與特點。

周遇吉一路沖撞來到了盧象升的身邊：“怎么樣，盧守備，少了老子的重騎兵你這邊就明顯吃力了吧？”

“周將軍？”

“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守在魚嘴崖那邊嗎？你過來了萬一代善的人馬也跟著一起過來怎么辦？”

“萬一代善跟著一起過來那大凌河城下壓力不是更大了嗎？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嗎？咱們在魚嘴崖布置那么久不是白白耗費精力了嗎？”

周遇吉一咂嘴：“哎，想多了啊，所以說你們這些書生就是不懂，代善與岳托被咱們這么一通炸哪里還有膽子繼續追咱們？

“而且你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

“哪一點？”盧象升一刀砍在一名前沖的軍士的脖頸之上用力抽出同時一甩上面的血漬回身認真問道。

“代善恨不得兩黃旗的人馬全都死在城下才好呢，他在八旗中的地位才更加穩固，皇太極上臺之后明顯就不想繼續與剩下的三大貝勒繼續同坐論事了，如今阿敏第一個倒臺你覺得下面會是誰？”

盧象升聽完之后略加思索便用力點頭：“想不到將軍還是個心細之人！”

“滾！”周遇吉也一刀劈出，結果了一名前沖的軍士，心中暗忖道：這些個書生講話真幾把累，想說老子粗就直說，還非要拽個什么還是個心細之人，那不就是一眼望去是個大老粗的意思么？真當老子不懂哩！

這些個書生都是壞鳥——但身旁這個是真的能打啊！

旁的不說，單是他手里那口大刀就重達39斤，即便是自己舞上個一刻鐘也累到氣喘吁吁了，但這書生來回奔走廝殺了大半個時辰還跟沒事人一樣，臉不紅氣不喘的，是個人物！

圖啥呢，就不能換個輕一點的？

“快，給我殺那個穿著白袍的，斬殺白袍的直接封甲喇額真！！”一個正黃旗的參領用力將手中大刀向前一招，那些兵士立刻又嗷嗷地向盧象升的方向撲來了。

“哈哈，想不到你這個書生的腦袋比老子這個左營參將還值錢，這些個建奴兵真的是沒眼力見啊。”

“哼，只是一個甲喇額真罷了，又不是固山額真！”盧象升冷哼一聲之后快速提刀奔著對面沖殺而去，左突右砍，所過之處八旗兵士紛紛落馬。

皇太極遠遠看著心內豪氣頓發：“此人真是一員猛將，大明的這個小皇帝有長進啊，比他哥會用人！”

“此人喜穿白袍頗有當年南朝陳慶之之風，是個人物！”

一旁的軍師范文程也大聲附和著。

“范大人對此人了解多少？”

“盧象升，今年三十歲，天啟二年的進士，勇衛營右營守備，之前一直是在地方上任職右參政及按察使，因為善于練兵才被征召入京，此人與另一人左懋第并稱崇禎雙雄，是這一代中的佼佼者。”

“左懋第？怎么沒聽說過？”皇太極眉頭皺了起來。

“不錯，左懋第與之同歲，也極善用兵，之前在萊陽城抗擊過流寇，左家是大族，他的叔叔，姐夫都在登州衛任職，姐夫孫承祖更是登州衛的游擊將軍！”

“此二人皆文武雙全，不得不說，大明的皇帝這次用人極準。”

“不見得吧，真要這么好干嘛上面還設置一個監軍？還非要讓那些個沒把的太監去領著他們？你再看看咱們這邊哪個不是勇武才智者在上位上？”

皇太極這話說的水平很高，把在場的眾將士全都夸了！

“對，還是咱們大汗英明，咱們都是靠著軍功上來的，也沒什么亂七八糟的監軍在邊上指手畫腳，咱們打起仗來才能更加齊心！”

“大汗，快看，那個穿白袍的又沖進去了！”

“他不是出了咱們的包圍圈了嗎？”

“對，但是他回身看到有軍士落下，又殺回去將戰陣中的軍士給救了出來！”

“這家伙已經連續沖殺好幾陣了，光是胯下戰馬就換了兩匹！”女真尚武，盧象升的勇猛也贏得了對面騎兵的尊重，不少人已經按耐不住了紛紛向大汗請戰。

“大汗，讓我去吧，拿下這個白袍將軍定會大大打擊城內守軍的信心！”

“大汗，讓我兒子去吧，他能使六十斤的大刀！”

“大汗，我孫子去吧，他能挽兩百石硬弓”

……

皇太極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突然起身大手一招：

“真是勇將啊，取我的大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