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靈覺初感 陌路獨行
- 龍起淵藪
- 云夢澤祭者
- 2058字
- 2025-05-29 13:17:51
后半夜的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荒野,陸小保縮在一堵半人高的斷墻后面,懷里抱著那桿銹火銃,凍得牙齒直打顫。號衣根本擋不住寒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趾已經凍得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白花花的霧氣。
就在他意識漸漸模糊,快要被凍僵時,胸口的玉佩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溫熱。這感覺不同于之前發(fā)光時的劇烈灼燙,更像是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按在心臟上,伴隨著一股微弱的、如同電流般的麻癢感,順著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幾乎是同時,他腦海里毫無征兆地閃過一個念頭:“危險!”
這念頭來得突兀,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碎了混沌的睡意。陸小保猛地睜開眼,心臟狂跳起來。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卻本能地相信了它。他屏住呼吸,貼著斷墻的陰影,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朝著風吹來的方向望去。
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條移動的黑線。起初只是模糊的小點,隨著時間推移,那黑線越來越清晰,伴隨著沉悶的、如同雷鳴般的聲響——是馬蹄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夾雜著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和人喊馬嘶。陸小保瞳孔驟縮,他看到了旗幟——那是繡著奇特符號的八旗旗幟,在朦朧的天光下獵獵作響。騎兵們穿著黑色的盔甲,頭盔上的紅纓像一團團跳動的火焰,馬刀在晨曦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是清軍!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冰涼,幾乎癱軟在地。雖然不知道具體年份,但這標志性的八旗旗幟和盔甲樣式,只可能屬于關外的滿洲騎兵。歷史課本上“清軍入關,揚州十日”的記載,此刻像滾燙的烙鐵一樣燙著他的腦子。
他曾在電影里見過古代騎兵的沖鋒場景,卻從未想過會如此真切地面對。那密密麻麻的騎兵方陣,那震得地面都在發(fā)抖的馬蹄聲,帶來的是一種壓倒性的、令人窒息的恐懼。他甚至能聞到風中傳來的戰(zhàn)馬汗味和皮革腥味。
“快躲起來!”腦海里的警示感更加強烈,胸口的玉佩也變得越來越熱。
陸小保不再猶豫,連滾帶爬地躲到斷墻的另一側,將自己縮在一堆碎石后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緊張地觀察著。他看到為首的幾個騎兵勒住韁繩,停在了他之前經過的那片散兵尸體旁,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著,聲音粗嘎而洪亮。
其中一個騎兵俯下身,用馬刀挑起一具散兵的尸體,看了看號衣上的“明”字,發(fā)出一陣粗野的笑聲。隨即,他一揮手,身后的騎兵們便散開,開始在周圍搜索起來。
陸小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緊緊攥著胸口的玉佩,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能聽到騎兵們越來越近的馬蹄聲,甚至能看到他們盔甲上的反光在斷墻上游走。
就在這時,胸口的玉佩突然發(fā)出一道極微弱的綠光,快得如同閃電,只在瞬間閃過。與此同時,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騎兵恰好走到斷墻拐角處,似乎被什么東西晃了一下眼睛,勒住馬韁,疑惑地朝陸小保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
陸小保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埋下頭,屏住呼吸,連心跳都幾乎停止了。他感覺時間過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久。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馬蹄聲漸漸遠去了。陸小保等了好一會兒,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只見那隊清軍騎兵已經朝著另一個方向奔馳而去,很快消失在荒野的盡頭。
他癱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冷汗浸透了號衣,在寒風中凍得他直打哆嗦。剛才的驚險讓他心有余悸,同時也讓他感到一陣后怕——如果不是胸口的玉佩再次異動,如果不是那名騎兵恰好被晃了一下眼睛,他現(xiàn)在恐怕已經被清軍發(fā)現(xiàn)了。
“這玉佩……真的能預警?”他喃喃自語,低頭看向胸口的玉佩。此刻,玉佩已經恢復了溫潤的質感,那奇異的溫熱感和綠光都消失了,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覺。但那清晰的危機意識,那騎兵近在咫尺的恐懼,都真實得讓他無法懷疑。
他想起之前兩次遇襲時玉佩的反應:第一次是面對散兵時發(fā)出微光,干擾了對方的視線;第二次是感知到清軍騎兵時傳來警示感,并再次發(fā)光。這顯然不是巧合。爺爺說過這玉佩能“擋災”,難道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這玉佩已經成了他在這個亂世中唯一的依靠。
陸小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望著清軍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腳下蜿蜒的土路。路的前方是未知的黑暗,路的后方是死亡的戰(zhàn)場。他該往哪里走?
南方?據(jù)說那里相對安定一些,但他不知道要走多遠,也不知道路上還會遇到什么。北方?那是清軍來的方向,更是死地。西方和東方?同樣是一片迷茫。
他想起了現(xiàn)代社會的生活,想起了蘇晚晴的笑臉,想起了那些曾經覺得無比枯燥的日常。如果能回去,他再也不會抱怨工作了,再也不會覺得生活無聊了。但現(xiàn)在,回去只是奢望。
“活下去……”他低聲對自己說,握緊了拳頭,“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這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確立目標。沒有宏大的理想,沒有拯救世界的野心,只有最樸素的求生本能。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這玉佩的能力到底有多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這亂世中活下去。但他知道,他必須走下去。
陸小保深吸一口氣,將銹火銃扛在肩上,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號衣,然后毅然決然地轉過身,沿著眼前的土路,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晨曦刺破了黑暗,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前方的路依舊充滿未知和危險,但他的眼神卻比之前堅定了許多。
淵藪初感,陌路獨行。屬于陸小保的明末求生之路,才剛剛開始。而胸口的玉佩,像一顆沉默的種子,在亂世的土壤中,悄然埋下了希望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