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陳衛國做了一件讓四合院眾人大感意外的事——他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鄉下”了。

這個消息是許大茂有意無意間透露出去的。

“我這表弟，出來有些日子了，家里老人惦記。這不，在城里掙了點錢，買了輛車，也算見過世面了，該回去了。”他在中院跟人聊天時，裝作不經意地說道，臉上還帶著幾分替“表弟”感到驕傲的神色。

眾人聽了，反應各異。閻埠貴是松了口氣，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財神爺”走了，院里又能恢復以往的算計和平衡，他覺得心里踏實。傻柱則是冷哼一聲，覺得陳衛國跟許大茂混在一起，早晚不是什么好東西，走了干凈。而一大爺易中海，則是找了個機會，語重心長地對陳衛國說：“衛國啊，回去了好好過日子，都是實在親戚，以后有難處，再來城里找你表哥。”

陳衛國依舊是那副憨厚的樣子，點頭稱是，將一個老實本分的鄉下青年形象，演繹到了極致。

這場“告別”，是他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他要從四合院里“消失”，將“陳衛國”這個身份，與那個魚龍混雜的大院徹底切割。從此以后，他可以更自由地以其他面目，行走在這座城市的明暗之間。

周三的下午，陳衛國找到了許大茂。

“大茂哥，我明天一早就走了。有些東西，是我從廢品站淘換來的，帶回鄉下不方便，扔了又可惜。你幫我個忙，找個板車，咱們拉到一個朋友那兒，讓他幫我存著，等我下次進城再來取。”

許大茂自然是滿口答應。他現在對陳衛國，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服從。

很快，一輛板車被推進了后院。

當許大茂看到陳衛國從屋里搬出來的“寶貝”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幾本破爛不堪、封面都快掉光的物理化學課本；一本被翻得卷了邊的《赤腳醫生手冊》；一堆銹跡斑斑、奇形怪狀的廢鐵片子，像是從什么報廢汽車上拆下來的彈簧鋼板；還有一包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滾珠軸承……

“衛……衛國哥，咱……咱們就拉這個？”許大茂的臉皮抽搐著。他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堆“垃圾”，和那個隨手就拿出金條的神秘男人聯系在一起。

“嗯。”陳衛國點了點頭，將東西一一搬上車，用一塊破麻布蓋得嚴嚴實實，“這些東西，以后有大用。你現在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許大茂不敢多問，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氣，拉著沉重的板車，跟在騎著自行車的陳衛國身后。吱吱嘎嘎的板車聲，在胡同里回響，像一首充滿了荒誕意味的交響曲。

陳衛國沒有直接帶他去福祥胡同。

他在城里繞了幾個圈子，最后在一個僻靜的、三岔路口的大槐樹下停了下來。

“好了，大茂哥，就到這吧。”陳衛-國跳下車，“我自己拉過去就行，我那朋友家規矩大，不讓外人進。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塊錢和幾張糧票，塞到許大茂手里：“拿著，晚上買點好吃的，跟你嫂子喝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許大茂連連擺手。

“拿著！這是規矩！”陳衛國的語氣不容置疑。

許大茂只好收下，心里卻愈發覺得陳衛國高深莫測。他看著陳衛國熟練地接過板車，獨自一人拉著那車“破爛”，拐進了另一條胡同，直到背影消失。

他搖了搖頭，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他只需要知道，緊緊跟著這個男人，就有肉吃，有錢拿，這就夠了。

送走了許大-茂，陳衛國才拉著板車，來到了福祥胡同甲十三號。

用那把黃銅鑰匙打開大門，他將板車拉入院中，反手關門上閂。

整個世界，瞬間清凈。

他第一時間走進正房。

八仙桌上，空空如也。

那個黃澄澄的鴨梨，和他留下的那個木制彈頭，都不見了。

陳衛國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很好，老狐貍看懂了他的“回信”，并且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抹去一切痕跡，承認了這個院子從此以后只屬于陳衛國。這種無聲的默契，比任何口頭承諾都更可靠。

這一刻，陳衛國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脫下外套，開始卸貨。

他將西廂房，定為自己的工坊。

那堆生銹的彈簧鋼板，被他整齊地碼放在墻角，這是他未來制造復合弓弓片、高級弩箭箭頭和各種陷阱零件的核心材料。

那包滾珠軸承和廢舊彈簧，是制造更復雜機械裝置的基石。

而那幾本破舊的課本，則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正房的桌案上，與《赤腳醫生手冊》并列。知識，才是他最根本的、無可替代的武器。

當最后一件“垃圾”被搬進工坊，陳衛國站在院子中央，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四合院的生活，結束了。那是一個充滿了窺探、算計和束縛的舞臺，他只是一個過客。

而這里，這個寂靜無聲的小院，才是他真正的起點。

他走進西廂房，拿起一塊被燒得發黑的木炭，在空曠的墻壁上，畫下了第一個草圖——那是一張結構遠比他之前那把獵弓復雜百倍的、帶著滑輪和減震器的現代復合弓的雛形。

他拿起一塊鋼板，放在屋角的石磨上。

“噌——”

一聲清脆而刺耳的摩擦聲，劃破了院子的寧靜。

火星四濺。

一柄全新的、更加鋒利致命的刀刃，開始在這座隱秘的巢穴中，被緩緩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