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著近百斤的生豬肉在山里走，可比空著手要累多了。等陳衛國和許大茂一前一后地回到那間破木屋時，許大茂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把肩上的豬后腿往地上一扔，就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傻柱在屋里等得心急火燎，一聽到外頭的動靜，趕緊就迎了出來。當他看到地上那兩條肥碩的、還在往外滲血的豬后腿時，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我……我的老天爺！這……這是野豬腿？”他圍著那兩條后腿轉了兩圈，又伸手摸了摸那厚實的豬皮，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興奮。他是個廚子，沒有比見到這種頂級食材更讓他激動的事了。

“怎么著，柱子，傻眼了吧？”許大茂歇過一口氣，得意洋洋地沖他揚了揚下巴，“這可是我……我們親手打回來的！”他本來想說“我”，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他心里清楚，自個兒也就是個打下手的。

傻柱壓根兒沒理會他的炫耀，他的眼里只有肉。他蹲下身，跟個鑒寶的專家似的，仔細地瞅著那豬肉的成色，嘴里嘖嘖稱奇：“好東西，真是好東西！瞧這膘，瞧這肉質，燉出來肯定香！”

“行了，別光顧著看了?！标愋l國把肩上的豬腿也放下，從懷里掏出那個用葉子包著的豬心和豬肝，“柱子，露一手的機會來了。把這心肝拾掇拾掇，咱們今天中午，開個葷，算是咱們這個‘山貨廠’的開工宴?！?

“得嘞！您就瞧好吧！”傻柱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他把袖子一卷，拎起那包豬下水，就跟領了圣旨似的，興沖沖地跑到屋后的小溪邊去清洗了。對他來說，能親手料理這種級別的“硬菜”，那簡直是最大的享受。

許大茂看著傻柱那副德行，心里頭有點兒不平衡，撇了撇嘴：“瞧他那點兒出息，看見肉就走不動道了?！?

“這你就不懂了。”陳衛-國坐在木墩上，從兜里掏出煙點上，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各人有各人的用處。你許大茂，腦子活，嘴皮子利索，適合出去跟人打交道，當咱們的‘門面’。傻柱，他別的本事沒有，但做飯這手藝，是咱們的‘后勤保障’，也是咱們以后籠絡人心的‘秘密武器’?！?

他吐出一口煙圈，看著許大茂，眼神深邃：“你想想，以后咱們跟那些大人物打交道，光靠錢和東西，關系不一定牢靠。但要是能時不時地，讓他們吃上一頓外頭絕對吃不著的山珍野味，那感覺就不一樣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個道理，到什么時候都管用?！?

許大茂聽得一愣一愣的。他以前光覺得傻柱就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夯貨，沒想到在陳衛國眼里，連傻柱的廚藝，都成了一張能打出去的牌。

他忽然發現，陳衛國這個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有多大的力氣，也不是他那把神出鬼沒的弩，而是他總能把每個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讓每個人都在他那個大棋盤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跟著這樣的人干，想不發財都難?。?

許大茂心里頭那點兒不平衡，瞬間就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期待。

沒過多久，一股濃郁的肉香味兒，就從木屋里飄了出來。

傻柱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口破鐵鍋，架在石頭上，正燉著豬心和豬肝。他沒放什么復雜的調料，就放了點兒鹽和幾片從山里采的野姜，但那股子原汁原味的鮮香，一個勁兒地往鼻子里鉆，饞得許大茂直咽口水。

三個人圍著火堆，就著打獵前烤好的餅子，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的燉豬雜。

許大茂吃得滿嘴流油，他發誓，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香的東西。這肉里頭，不光有鮮味兒，還有一股子刺激、冒險和成功的味道。

吃飽喝足，陳衛國擦了擦嘴，開始布置下一步的任務。

“今天下午，你們倆把這兩條豬腿收拾好，用鹽腌上，別放壞了?！彼钢厣系膽鹄氛f，“明天一早，大茂，你開著車，拉著這兩條腿，去紅旗公社，找供銷社的采購站，就說你是電影廠下來慰問，順便幫老鄉賣點山貨。記住，姿態要高，別露怯，就當這兩條豬腿是燙手的山芋，急著出手?！?

“我明白了，”許大茂一點就透，“這是要去探探路，看看這‘崔老道’到底是個什么貨色?！?

“對?！标愋l國點了點頭，又轉向傻柱，“柱子，你明天跟我進山。”

“??？我也去？”傻柱有點兒意外。

“對，你也去?！标愋l國看著他，嚴肅地說，“你也得親眼看看，咱們的肉是怎么來的。而且，我得教你認認山里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是藥材。以后，你不僅是咱們的廚子，還是咱們的‘后勤部長’兼‘隨隊大夫’?！?

一番話說完，三個人的分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個主外，一個主內，一個總攬全局。

一個簡陋的草臺班子，就在這荒山野嶺的破木屋里，吃著一頓熱氣騰騰的豬雜，正式宣告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