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

顧長風一手執青冥劍，一手握菩提手串，身姿挺拔，獨自屹立于官道之上。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透著幾分孤寂與冷峻。

他目光幽幽，宛若深淵，靜靜地凝視著前方。

前方，季無面、洛南青，還有十余名黑衣人嚴陣以待，周身散發著森然的殺意。

更遠處，火光如蜿蜒的長龍，連綿不絕，人影攢動，千余人的隊伍正疾步逼近，腳步聲雷動，震得大地微顫，仿佛山崩地裂般滾滾壓來。

“顧長風。”季無面緩緩走了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舔了舔手臂上那道被歐陽清昭刺出的血口子，目光陰鷙：“就憑你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也想攔住我們？”

“我想試試。”顧長風面色平靜。

“哼，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人群中一名黑衣人忍不住開口譏諷。

話音未落，他便猛然竄出，躍過季無面，手中長劍如毒蛇吐信，帶著一股凌厲的寒光，朝著顧長風猛攻而來。

“來得好。”

顧長風哪敢輕敵，臉上頓時紫氣大盛，挺劍便刺去。

就在二人即將交鋒的剎那，顧長風身形驟然一晃，落在那黑衣人眼中，竟快得分出了兩個殘影，似有兩個顧長風同時揮劍刺來。

“這是什么身法？”

方才混戰之中，季無面等人并未過多留意顧長風，只知他殺了數人，功夫不可小覷。

此時一看，頓時大吃一驚，這身法竟如此詭異莫測。

而那黑衣人已然無從招架，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顧長風一劍刺死。

“你使的不是華山武功。”有一人說道。

“我華山武功源遠流長、博大精深，豈是你們這些陰溝里的臭蟲所能知曉的？”

顧長風長劍一揮，甩了甩劍上的血漬，望向眾人，語氣平淡。

“下一個……誰來？還是說一起上？”

“殺你，何須聯手？”

季無面冷笑著走上前一步，嘴角扯出一抹獰色，“正好，現在沒有歐陽清昭打擾，我陪你好好玩玩。”

顧長風微微瞇眼，心神瞬間戒備。

此人，刀勢兇戾，方才能與歐陽清昭交手多招而不落下風，實力之強，絕非等閑。

更何況，二人之間已有殺徒之仇，早已注定不死不休。

突然，顧長風似笑非笑地開口：“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白板先生可愿解惑否？”

“白板先生？”

季無面還是頭一回聽人如此稱呼自己，不由微微一愣，隨即道：“有何疑問？”

顧長風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戲謔的微笑，道：“我想問，白板先生是不是還有一個兄弟，叫作紅中？”

“你找死。”

季無面哪里還不明白，顧長風這是在拿他打趣，順便拖延時間，好給歐陽清昭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逃跑。

怒意翻涌之下，他猛地怒喝一聲，拔刀便朝著顧長風狠狠斬來，刀風呼嘯，似要將空氣都撕裂。

顧長風臉色一肅，紫氣頓生，劍勢如山，化作一抹寒光破空而出。

當！！！

刀劍交鳴，火花四濺。

顧長風眉頭一皺，刷刷刷連刺三劍，三劍全是“洞中劍”中的殺招，快如閃電，詭如靈蛇，讓人防不勝防。

季無面畢竟行走江湖多年，經驗老道，面對顧長風的凌厲攻勢，他橫刀一掃，竟是一招只攻不守的兇狠招式，刀鋒如霜，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若顧長風不回劍防守，二人必定同歸于盡，玉石俱焚。

“哼！”

顧長風瞬間猜出他的意圖，心中暗叫一聲“好狠”，但只能無奈收劍后撤，避開這致命一擊。

就在這稍一退讓的剎那。

季無面便如同嗅到肉味的瘋狗一般，欺身上前，一刀接著一刀，一刀狠過一刀，刀勢霸道凌厲，令人難以抵擋。

“白板煞星，果然名不虛傳。”

顧長風心中暗嘆一聲，知道再戰下去必輸無疑。

念頭一起，他身形陡然一晃，驟然退去，宛若夜風中的幽影，眨眼間已沒入蒼茫暮色，飄然而去。

“好快的速度。”

季無面站在原地，望著顧長風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殺意。

——此子不除，必成大患。

……

……

咻——！

顧長風沿著官道一路向東狂奔，身法極快，如同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剛行了二里路，官道頓時變得狹窄起來，兩側都是高山陡坡，怪石嶙峋，讓人望而生畏。

這地勢。

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

“難怪歐陽師叔說，這里對我們有利……”

若是歐陽清昭沒有受傷，顧長風有信心憑借這有利地勢，將敵人牢牢地擋在這里……

可惜，少了歐陽清昭這位宗師，他們無人是白板煞星的對手。

此地利，亦無用武之地。

忽地。

一陣夜風迎面吹來，吹得顧長風長發飄揚，衣袂作響。

“這風……這方向……”

顧長風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

這個計劃，若是用得好，不僅能絕地逢生，擺脫眼前的困境，還有可能全殲所有敵人，讓他們有來無回。

——悲酥清風！

正當顧長風準備將“悲酥清風”拿出來，借風勢給后方的敵人下毒時。

忽聞一道戲笑聲從風中傳來。

他心中一驚，抬頭看去。

前方山道微彎，火光若隱若現，像鬼魅游曳。

他快步前行，發現一群華山弟子竟聚在一處，并未逃遠，反而圍在一團，言笑晏晏。

“你們，怎么還不快走？敵人馬上就追來了。”

他快步上前，眉頭緊鎖，大聲喝問。

然而——

眾人卻一臉戲笑地盯著他，面帶古怪笑意。

“你們……”

話未說完，眾人悄然散開。

便見歐陽清昭正坐在一塊大石上喝酒，他的神情悠然自得，身旁還有一個黑衣女子與他共飲。

看他那神采奕奕、談笑自若的模樣，哪里還有半點方才重傷吐血的影子？

什么情況？

顧長風一怔，眼眸微顫，眨了眨眼，腦中卻已是一片混亂，如同猛然被一記悶棍擊中。

這時，那名黑衣女子轉過身來，手中提著一個酒壺，仰頭喝了一口，語氣灑然自若。

“嗨，小長風，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