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地面的波紋徹底靜止，三處節點殘留的能量印記正緩緩消散，像退潮后的沙痕。我掌心的鴻蒙天鑒不再震顫，卻沉得如同吸納了整片星河。鏡面溫潤，背面那道逆銜尾蛇的紋路，卻像活了一般，在識海深處緩緩游走。

云逸與靈悅的氣息還在遠處，他們正沿著原路返回，腳步輕而謹慎。我不能等。

盤膝坐下，將三枚凝縮成光核的能量球置于身前。它們彼此呼應，泛著微金的光暈，像是仍在跳動的心臟。鴻蒙天鑒浮于眉心，鏡面對準三核，我以意念牽引，開啟萬象洞察。

能量頻率浮現，與上一章采集時不同——它們已發生微妙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源律支流，而是融合了某種……意志。識海中，逆符文輕輕一旋，竟主動與其中一股能量產生共振。

我閉眼，不再抗拒。

“來吧。”我低語，“不是我煉化你，是你選擇融入。”

第一股能量順鏡而入，沿著經脈游走，卻不沖丹田，直抵識海。鴻蒙天鑒鏡面微顫，裂紋再現，這一次，裂痕中涌出的不是光，而是聲音——極遠極近的低鳴，像是千萬人同時低語，又像宇宙初開時的第一聲震顫。

逆符文亮了。

它不再抗拒，反而迎向那股能量，如藤蔓纏繞，如雙蛇交頸。鏡背的紋路開始浮凸，化作一道立體的浮雕，首尾相逆，緩緩旋轉。與此同時，鏡面裂痕被金紋填補，新生的紋路如血脈蔓延，覆蓋整面。

第二股能量注入。

識海劇震。萬象洞察自動升級，界面從平面化作立體星圖，無數光點在其中閃爍——那是我曾踏足的宇宙坐標。時空回溯的冷卻時間從三分鐘縮短至兩秒，且可連續啟動三次。更驚人的是，宇宙鏈接的感知范圍驟然擴展，原本模糊的通道標記變得清晰，三條從未見過的路徑在識海中浮現，其中一條，脈沖頻率與這股能量完全一致。

第三股能量，最狂暴的一股，沖入鏡中。

“停！”一個聲音在我識海炸響，清晰無比，不再是以往的模糊提示，而是完整的意念傳遞，“此階不可逆，汝將觸禁忌。”

是鴻蒙天鑒的意識。

我咬牙，經脈如被火灼，識海翻騰，眼前幻象紛至沓來——玄靈界被仙人焚城，幻妖域血流成河，混沌虛境中無數身影在時間亂流里碎裂。云逸倒下，靈悅化作灰燼，我獨自站在廢墟之上，手中銅鏡破碎，無人回應。

“若不打破界限，何談守護？”

我反問那意識，聲音在識海回蕩：“你沉默千年，只為等一個能承受真相的人。現在，我來了。”

鴻蒙天鑒劇烈震顫，鏡面裂痕驟然擴大，金紋如熔巖奔涌，瞬間覆蓋整面。鏡背的逆銜尾蛇浮雕完全成型，與正面的傳統銜尾蛇形成雙環，一順一逆，緩緩對轉。

轟——

一股無形波動以我為中心擴散，晶體地面無聲龜裂，裂紋呈放射狀延伸百丈。云逸與靈悅的腳步同時一頓，抬頭望來。

我睜開眼。

識海中，萬象洞察已進化為【萬象本源】，不僅能解析功法法寶，更能直視生命本質。方才一瞬，我竟看到云逸體內靈根并非玄靈界本土所生，而是來自某個早已湮滅的星辰文明。時空回溯不再局限于回退時間，竟可短暫窺見未來片段——三分鐘后，靈悅將疾奔而來，手中握著一枚染血的玉符，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宇宙鏈接自動激活，三條新通道在識海中閃爍。其中一條，直指未知星域，通道內流淌的能量，與源律之池同源。

“你……進化了？”云逸落地，眉頭緊鎖，“剛才那一震，像是整個空間都被撕開了一瞬。”

我未答，只將手覆上銅鏡。鏡面溫潤，卻不再像一件工具，更像是……一個活著的存在。

“我非器，乃‘鑒’。”那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如耳語，“鑒者，照本源也。”

靈悅落地，指尖輕觸鏡緣：“它在說話？”

“不是說話。”我低聲道，“是覺醒。”

就在此時，識海中雙環對轉的速度忽然加快，一段殘缺音節浮現，古老而陌生，像是某種初始語言的碎片。音節未落，鴻蒙天鑒鏡面忽然映出我的倒影——那一瞬，我的雙眼不再是黑色，而是泛著淡淡的銀紋，與執律者無瞳之眼，竟有七分相似。

我心頭一震，正欲細察，鏡面光影一閃，倒影恢復如常。

“你看到了什么？”靈悅問。

我搖頭，未答。

云逸蹲下，指尖劃過地面裂紋：“這裂痕……像是被某種規則之力劃開的。不是力量，是‘定義’本身被改寫。”

我緩緩起身，鴻蒙天鑒懸浮胸前，雙環仍在緩緩對轉，鏡背逆紋微光流轉。系統界面已徹底蛻變，三大能力全面升級，且多出一個灰色選項，標注為【源律共鳴】，尚未解鎖。

“我們動了源律支流，主池在進化。”我說，“而它……選擇了我。”

靈悅忽然抬手，指向源律之池方向：“你看。”

池中光霧已不再緩緩旋轉，而是凝成一道垂直光柱，直沖天際。光柱中心，隱約浮現出一組符文——正是我們采集節點后浮現的逆銜尾蛇，此刻卻與池中原本的銜尾蛇并列，一順一逆，如陰陽雙生。

“它在回應。”我說。

云逸冷笑：“回應？還是警告？”

我閉眼，心神沉入識海。鴻蒙天鑒靜靜懸浮，雙環對轉，殘音未散。就在此時，宇宙鏈接的其中一條通道忽然劇烈閃爍，指向那未知星域的脈沖頻率驟然增強，與源律能量完全同步。

“那里……有人在等。”天鑒的意識低語。

靈悅忽然上前一步：“你要去？”

我未答，只將手覆上鏡面。鏡背逆紋微熱，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云逸拍拍我肩：“你總說系統是金手指，可現在看，它更像一把鑰匙。”

“鑰匙？”我問。

“打開門的，從來不是門本身。”他笑，“是持鑰之人。”

我望向那條閃爍的通道標記，識海中殘音再次浮現，斷斷續續，卻帶著某種奇異的韻律。

就在此時，靈悅忽然抬手，指尖一縷妖元纏上鴻蒙天鑒邊緣。鏡面微光一閃，竟將那妖元吸收，雙環旋轉速度驟然提升。識海中，萬象本源自動掃描，顯示靈悅體內竟也殘留一絲源律能量，與她狐族血脈產生共鳴。

“你也被選中了。”我說。

她挑眉：“所以，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進化？”

鴻蒙天鑒輕鳴，鏡面投下一圈光暈，將我們三人籠罩。雙環對轉，殘音匯聚，竟在空中凝成一段短暫的光影——模糊的畫面中，一座懸浮的青銅巨殿緩緩開啟，殿門之上，刻著雙銜尾蛇圖騰。

光影消散。

我低頭，掌心的銅鏡已不再冰冷，而是溫潤如玉，鏡背逆紋流轉不息，仿佛在等待下一個節點的開啟。

云逸忽然道：“你剛才說它不是器，是‘鑒’。”

我點頭。

“那它照的，是誰的命？”

我抬頭，望向那條閃爍的通道，識海中，殘音再次浮現，這一次，拼出兩個字——

“執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