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收假，

1月3日星期六，早晨，

薄霧蒙蒙，

一條大河穿過白水縣，

因此夏日也是霧，冬日也是霧，

天還沒亮，黃荊邁著大步走到校長室門口準備主持升旗儀式，

畢竟高考近在咫尺，剛好收收高三學子的心，

他手中整理著文件，猛地抬頭，便看到三個人站在了校長室門口，

一個人穿中山裝，看著有些熟悉，

一個人穿西服，手里拿著包，

還有一個人扛著一個攝像機，突然對準了他，

黃荊嚇了一跳：“你們是干什么的？”

“黃校長，我是章一謀，昨天電話約了您的。”章一謀微笑道，“您說早上就可以來談事情。”

“也沒說這么早......”黃荊嘀咕道，“是為了李安的事情吧？我告訴你，他說不賣就沒戲，我也沒辦法。”

他們倒是幾天前有過一面之緣，

他還以為這章導已經走了，沒想到還在。

“是為了李安，我們想采訪一下李安的老師、同學，做一條紀錄片。雖然買不到《活著》的版權，但來都來了，記錄一個青年作家的成長也算不錯。”

章一謀很誠懇，黃荊也不好拒絕：

“紀錄片不是不賣錢的嗎？”

“是不賣錢，但有新聞意義。”章一謀說道，“您可以接受采訪嗎？”

“等會兒吧。”

黃荊暫緩了一下，在廣播站念完升旗儀式的稿子，勸學高三的學生后，回到了辦公室。

章一謀坐在辦公室里，副校長正給他斟茶，見他回來了：“哎喲，黃校長，我都不知道咱們學校出了個青年作家，還上了《收獲》雜志咧。”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他們倆太熟，雖然沒有一起釣過魚，但也是開得起玩笑的，

“你先出去吧，我聊事情。”

“好勒。”副校長走了。

章一謀這才說道：“黃校長，我聽說李安很優秀，你平常和他走的近，他有沒有一些青少年的不良習慣？”

“沒有，他簡單得很，除了釣魚就是寫小說，要么就是學習，他學習成績很好，期中考試是年級第十。”

章一謀愣了一下：“那他沒有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

“沒有。”黃荊搖頭，“章導，你采訪我沒用，你得去他們家采訪，這孩子又不是我培養的。”

章一謀苦澀地笑，

他要是采訪李安家里人采訪出東西了還來問他干什么呢？

家里人也是一問三不知，一說就是“我們是種田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搪塞了，

搞得他昨天都快氣出內傷來了。

“黃校長，他應該有很多關系好的同學吧？我相信作為同學，應該比你更了解他。”

“那就是我女兒了，哦，就是他的經紀人，之前和你打電話那個。”黃荊說道，“他也比我了解李安。”

章一謀想了一下黃玉梅，她之前和自己見面的時候，該說的也全說了，似乎全部是正面的消息，一點負面的都沒有，

比較受到詬病的就是李安比較獨，獨來獨往的，完全不喜歡社交，

但人無完人，一個人怎么可能是一點負面都沒有呢？

“他們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黃荊眼神閃爍了一下，反應了過來，沉聲道，“章導，你做節目歸做節目，別打擾我們學校里正常的學習工作。”

章一謀說道：“我知道，咱們學校學風很好，我看同學們都很熱愛學習，到學校比較早。”

他轉換了話題：“那李安不愿意接受采訪，您可以推薦一兩個愿意接受采訪的人嗎？”

“你別打擾我們同學，學校里扛著機器走來走去，高三的同學都要被你們分心了。”黃荊沒太把章一謀當回事，“我沒答應你要采訪拍紀錄片，你不要自行其是。”

他話說的很重，

作為一中的校長，將來評上省重點，行政級別可以對齊正科級！

平常他不用這個身份，不代表自己不是這種身份，

而且這番話義正言辭，沒有半點毛病。

“那好了，謝謝黃校長。”

章一謀起身離開了，他也是有點傲氣的，

在京城里他也不常這么“低聲下氣”，不過來到了白水縣，人生地不熟的，該低頭的時候要低頭，

離開了一中，隨行人員問他：“章導，這怎么辦？想搞個大新聞沒有突破口啊。”

“有突破口，李安住在白楊村，他們鎮上有一個初中，他應該是白楊初中的高級畢業生。”

在這個社會，沒有人生活在真空，

一個人的成長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

只要認真觀察，深入挖掘，就能捕捉到盲點。

“我感覺李安不簡單，這個黃校長在隱瞞著什么。”

除了曝光李安就是“胡謅”的消息，使他獲得更大知名度，

章一謀也要挖掘一下李安身上稍微負面一些的東西，做成新聞，

左右互搏就是新聞人常干，必須要學會的事情，

這樣才能吸引眼球！

馬不停蹄，他問過路之后便往白楊初中走。

.......

“阿嚏！”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李安打了個噴嚏，

他身體健壯，秋日的涼風不至于讓他感冒，

李平關心道：“怎么了？”

“沒事，可能是風寒。”李安伸手感受了一下風向，“不過我感覺不至于啊。”

“不過是該買衣服了。”

李安笑了笑：“丁字街那邊你多幫我盯一盯，我看好的幾棟房子別讓別人買了。”

“除了你誰會囤房子咯，買那么多地皮干什么。丁字街又不富，還不如買在一中旁邊。”

李安搖搖頭，

一中旁邊的確是學區房，但直到2025年，房價也沒漲到超過四千五百塊，

小縣城供需有限，房價根本漲不起來，

也就拆遷那么一哆嗦的事情，遠沒有商鋪的價值高。

“行了，過年肯定大家都有新衣服穿，我現在有錢了，肯定不會虧待兄弟和咱爸媽的。”

“我就知道。”李平嘿嘿地笑，“文化宮過年就沒事了，一年到頭也沒掙多少錢，將來你要做什么，我就幫襯你。”

“嗯，好。”

.......

“大新聞！”從白楊初中走出來的時候，章一謀捏緊拳頭，“大新聞！有了這條新聞，我相信李安會選擇和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