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月色泛著猩紅,謝雪臣獨自立于斷崖邊,霜明劍橫于膝前。
他閉目凝神,劍鋒輕顫,試圖引動九天星輝洗練劍氣——這本是仙門秘傳的“星淬之法”,可凈化魔氣侵蝕。
然而,劍尖剛挑起一縷銀光,四周魔氣卻驟然暴動!
——星輝未至,魔氣先涌!
漆黑的漩渦自他腳下盤旋而起,如巨蟒纏身,瘋狂蠶食他僅存的靈力。謝雪臣悶哼一聲,唇角溢血,手中劍幾乎脫手。
“蠢貨?!?
一道黑影倏然掠過,九條尾巴如屏障展開,硬生生擋在他與魔氣之間。
玉昭昭背對著他,貓尾繃直如刃,聲音卻帶著譏誚:“在魔界引星輝?仙君是嫌命太長?”
魔氣撞上妖力屏障,發(fā)出刺耳的嘶鳴。
玉昭昭的尾巴尖被腐蝕出焦痕,卻紋絲不動。她反手一抓,拽住謝雪臣的衣領往后一甩——
“滾遠點!”
他踉蹌退后,卻見她的尾巴已被魔氣灼傷,雪白的絨毛卷曲發(fā)黑。
謝雪臣眸光一沉,霜明劍驟然嗡鳴,竟掙脫他的掌控,自行飛至玉昭昭身前,劍鋒直指魔氣漩渦!
“回來!”他冷喝。
玉昭昭卻嗤笑一聲,尾巴纏上劍柄:“你的劍……倒比你有良心?!?
魔氣愈發(fā)狂暴,玉昭昭的尾巴已滲出鮮血。
她忽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霜明劍——
“錚——!”
劍身震顫,血珠融入劍紋,竟化作赤金光罩,將魔氣盡數隔絕!
謝雪臣瞳孔驟縮:“你……”
“看什么看?”她甩了甩受傷的尾巴,語氣不耐,“本座只是嫌你死了沒人試新藥?!?
可她的血分明在劍上留下了妖紋,與劍身原有的刻痕嚴絲合縫,仿佛本就一體。
謝雪臣握回長劍,忽覺靈臺一清——
魔氣反噬的痛楚,竟被她的妖力化解了大半。
“為什么幫我?”
月色下,謝雪臣盯著她焦黑的尾尖,聲音低沉。
玉昭昭正舔著傷口,聞言貓耳一抖,嗤道:“誰幫你了?魔氣暴走會毀了我的花園,本座只是自保?!?
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霜明劍橫在她面前。
“你的血,為何能與我的劍共鳴?”
玉昭昭瞇起眼,尾巴尖輕輕點了點劍鋒:“仙君當真忘了?”
她忽然湊近,紅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
“這劍里……本就摻了我的骨?!?
百年前的記憶如電光劈開迷霧——
鑄劍臺上,師尊將一捧瑩白粉末混入玄鐵。
“此乃九尾貓妖的靈骨,可增劍鋒三分戾氣?!?
少年謝雪臣不曾想過,那捧骨粉來自何處。
而今夜,他的劍卻在她的血中蘇醒。
玉昭昭退后兩步,尾巴上的傷已止血結痂。
“現在明白了?”她歪頭,貓瞳映著血色月光,“你能引動魔氣,是因為你的劍——”
“本就是半妖之器?!?
霜明劍突然清鳴,劍身上妖紋與劍紋交織,在月下綻出璀璨流光。
謝雪臣垂眸,劍鋒倒映出她狡黠的笑。
原來從一開始,他的劍就認了兩位主人。
謝雪臣單膝跪地,一口鮮血噴濺在青石磚上。
——強行運轉心法沖破禁制,卻遭噬靈散反噬,靈脈如被千刀剮過,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他咬牙撐起身,卻見玉昭昭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前,貓瞳在暗處泛著幽光。
“找死?”她冷嗤,尾巴卻已卷住他的手腕,將他拽了起來。
謝雪臣甩開她的手:“不必你管。”
“誰要管你?”她瞇眼,指尖卻已抵在他心口,“本座只是嫌你死在這兒,臟了我的地?!?
下一瞬,一股溫熱的妖力自她指尖涌入他體內——
魔氣。
謝雪臣瞳孔驟縮,本能地要掙開,卻忽然僵住。
——這魔氣……不對勁。
那魔氣入體,竟如清泉淌過灼傷的靈脈,非但沒有侵蝕,反而在修復他的傷勢。
謝雪臣抬眸,正對上玉昭昭近在咫尺的臉。
她的貓耳不知何時已垂下,軟趴趴地貼在發(fā)間,像是耗盡了力氣。
“看什么看?”她語氣不耐,卻掩不住聲音里的虛弱,“再亂動,本座就把你扔進魔淵喂魚?!?
謝雪臣沉默片刻,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探——
她的靈脈竟比他傷得更重!
“你……”
玉昭昭猛地抽回手,尾巴炸開:“放肆!”
可她的耳尖仍無力地耷拉著,連尾巴都晃得不如平日靈活。
謝雪臣盯著她垂下的貓耳,忽然想起古籍記載——
九尾貓妖的耳尖與妖丹相連,唯有本源大損時,才會無力豎起。
而她方才渡給他的,根本不是尋常魔氣。
是她的本源妖力。
“為什么?”他聲音低沉。
玉昭昭別過臉,尾巴煩躁地拍打地面:“說了是嫌你臟了我的地……”
話未說完,她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謝雪臣一把扶住她,掌心觸及她后背時,才驚覺她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玉昭昭掙開他的手,踉蹌兩步靠在墻邊,貓耳仍軟軟地垂著。
“別自作多情。”她喘了口氣,指尖凝出一縷微弱的妖力,“這本就是你們仙門的東西?!?
謝雪臣一怔。
“百年前那場大戰(zhàn),你們那位‘正道魁首’抽了我母親的妖血,煉成噬靈散?!彼湫Γ叭缃裎餁w原主罷了?!?
他猛然想起心口那道舊傷——
當年他被師尊灌下噬靈散,卻不知那毒中本就混著九尾貓妖的血。
所以她的妖力,才能解他的毒。
玉昭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唇角溢出一絲血跡。
謝雪臣上前一步,霜明劍自行出鞘,橫在他掌心。
“你做什么?!”她警覺地后退。
他未答,劍鋒劃過手腕,鮮血頓時涌出。
“瘋了嗎?!”她撲上來要攔,卻被他反手扣住后頸。
“物歸原主。”他將流血的手腕遞到她唇邊,“喝了?!?
玉昭昭僵住。
——仙門劍修的血,對妖族是大補。
她貓瞳緊縮,尾巴無意識地纏上他的腰:“……你會虛弱三日?!?
“無妨。”他聲音平靜,“總比看你耳朵一直垂著強?!?
玉昭昭耳尖一抖,忽然低頭,尖牙刺入他手腕。
血珠滴落的剎那,她的貓耳終于緩緩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