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約在了學校附近一家新開的融合菜館。

趙磊約飯的時候就說正好準備回學校住一段時間。

店里的裝修頗具格調，竹編的燈籠，墻上的水墨畫，營造出一種雅致的氛圍。

或許是因為現在仍在假期，店里人不多，顯得格外安靜，正適合聊天。

趙磊和趙垚已經提前占好了一個靠窗的位置，見林九思進來，立刻熱情地招呼著。

“九思，這兒！”

“你這家伙，不是說要在家多待幾天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林九思笑著在他對面坐下。

“嗨，別提了！”趙磊一臉生無可戀地癱在椅子上，“在家待著，天天被我媽念叨。

“這個不讓干，那個不讓碰，說我老大不小了還天天就知道玩游戲，簡直快煩死了！還不如回學校清靜。”

林九思笑了笑，附和了幾句，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趙磊身旁的趙垚身上。

這是個看起來有些清秀的年輕人，五官柔和，氣質比趙磊要內向文靜得多。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給人一種溫和無害的感覺。

此刻，從他身上，林九思幾乎感知不到任何異常的語義場波動。

之前在醫院視頻通話中，那種令人印象深刻的“空洞”語義，此刻也仿佛銷聲匿跡，找不到太多痕跡。

“對了表哥，”趙磊也想了起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趙垚的肩膀，對林九思說道，“上次就是九思跟我一起去醫院找你的，當時我們可都擔心壞了，他還幫了不少忙呢。”

趙垚聞言，也立刻向林九思投來誠懇的目光，輕聲說道：“九思，謝謝你。我聽磊子說了，謝謝你當時的關心?！?

“別客氣，我們是室友，也是朋友，應該的。”林九思客氣地回應了一句。

他也順著話題，用一種充滿好奇的語氣問道：“你現在身體狀態怎么樣了？之前在醫院……是不是管得特別嚴啊？”

趙垚溫和地笑了笑，似乎并沒有覺得這個問題有什么唐突：“嗯，現在已經沒事了，醫生說只要每個月定期回去復查就好。

“其實醫院也挺好的，每天按時治療、練習，醫生護士對我們也很負責。

“我也跟家里人解釋過了，當時主要是因為我的能力剛覺醒，有些失控，情緒也不太穩定，醫院為了我的安全著想，所以才暫時沒讓我們見面的?！?

他的聲音很真誠，眼神也很清澈。

林九思一直開啟著“語義感知”，能清晰地察覺到，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內心的真摯，沒有任何“偽裝”的痕跡。

然而，就在趙垚提及“在醫院的情況”時，一絲極其微弱卻又揮之不去的“空洞”語義，如同水底的暗流般，悄然從他那真誠的話語背后浮了上來。

林九思看著他那溫和無害的表情，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沈明軒那張同樣溫文爾雅的臉，心中再次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寒意。

突然，他抓住了趙垚話語中的一個關鍵詞。

“復查？”林九思心中一動，“我記得，好像沒聽說其他PME能力者也需要定期去哪里復查？”

趙磊撓了撓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不太清楚，最近我也沒怎么關注PME管理局那邊有沒有什么新規定。

“可能……青山醫院那邊比較特殊吧？畢竟還是個醫院，醫生特別囑咐的。”

趙垚也點了點頭，附和道：“嗯，青山醫院畢竟還是個專業的醫療機構，醫生們對我們的健康狀況也更關注一些?！?

林九思點了點頭，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

菜很快便上齊了，三人邊吃邊聊。

話題很自然地轉移到了最近那些層出不窮的PME新聞上。

趙垚因為之前一直在青山醫院，與外界信息隔絕，反而錯過了PME信息剛剛公布時那場席卷全球的輿論盛況。

趙磊回家后，也第一時間就好奇地追問了表哥的PME能力究竟是什么。

此刻，他有些小失望地對林九思說道：“我跟你說九思，我一開始還以為我哥的能力有多酷呢，結果……唉，他說他那能力，就是一種‘通感’。”

“通感？”

趙垚見林九思似乎有些不解，便主動解釋道：“嗯，就是……我可以用一種我自己更熟悉的方式，去感受某些事物想要傳達的信息。

“比如，我能‘看見’聲音的顏色，或者‘聽見’石頭的歌唱。其實并不是真的看見或聽見，而是一種……一種信息轉化的過程。

“只是剛開始覺醒的時候，我自己控制不了這種能力，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信息一股腦地涌進來，大腦處理不過來，所以才會出現感官錯亂的情況。

“現在經過在青山醫院的治療和穩定之后，我已經能主動控制什么時候開啟這種能力，以及選擇我想要‘通感’的對象了?！?

林九思點了點頭，心中暗自琢磨。

這種能力，聽起來確實不是那種威力強大的戰斗型PME。

這讓他更加好奇，究竟什么樣的能力者，才會被判定為需要送往青山醫院進行“治療”和“觀察”？

他正思考著，隔壁桌卻傳來一個尖刻的聲音：

“說這么好聽，不就是精神病嗎？我看啊，這些PME其實都是精神病，反而還自以為了不起?！?

那是一個身形瘦削、看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

他大概是聽到了三人之前的一些對話，此刻正刻意將聲音放得很大，裝作是在和對面的同伴聊天，實際上那充滿挑釁意味的目光，卻若有若無地向著林九思他們這邊瞟來。

趙垚聞言，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趙磊就沒那么好的脾氣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說什么呢？！”

那瘦削小伙對面的朋友，一個穿著格子襯衣的男生，見狀趕緊起身，對著趙磊連聲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朋友瞎說的，他就是對PME看不慣，不是針對你們，對不起啊?！?

說著，他又回頭狠狠瞪了那瘦削小伙一眼。

那人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梗著脖子，繼續對著他朋友大聲發表著自己的言論：

“我說錯什么了？PME不是什么‘精神顯化’嗎？那不就是精神出毛病了？

“你說這世界也怪，這么多人病了不去治，反而滿世界宣揚自己有病，還真以為是什么超能力呢，切！”